第十八章 初衷
興奮了半天卻得不到回應的千眠又抬頭朝著小六咋呼：“哈哈，小六，你主子我還真是撿了個寶啊！你看我想找隻小妖怪找了那是有三個月啊！走了多少路啊！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一隻還被恐嚇了一頓！哈哈哈，我就說我們曙國的祖先們還是向著我的麽，哈哈哈，這不是就把小妖怪送到我跟前了嗎！來來來，阿雪告訴我啊，你多大了啊？怎麽不說話啊？餓了是不是？小六準備早飯，早飯啊！我們阿雪要吃早飯啦！”
影衛很無奈，隻能帶著咋咋呼呼的主子跟一臉無趣的大型寵物去了前廳。
“阿雪啊，你都吃什麽啊？吃熟食嗎？”處於極度興奮狀態的千眠自己的早飯不顧的吃，反而是一臉殷勤的在自己寵物跟前伺候著。一會兒撿個肉片一會兒撿個青菜，寵物跟前那個盤子轉眼就堆得小山一樣高，可是大牌的寵物饒是被這麽伺候著也沒什麽想用餐的欲望，反而一直直勾勾的盯著某個方向，時不時的抽著小鼻子。
“我們阿雪要不要坐板凳？”又是一個突發奇想。小六有點頭疼的攔住自己的主子：“主子，我看阿雪好像還沒……恩，修煉到這個地步，我們要不要先給他吃生食？”
“啊，還是要吃生食啊。”千眠有些失望的把筷子放下，看著自己的寵物，眉頭有點皺：“可是生肉很腥啊，我聞不慣，也怕我們阿雪吃不慣。”
小六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語氣盡量平靜的說道：“野獸本來就是習慣吃生食的。”
旁邊的阿雪像是響應他的話一樣，直起身子來啊嗚了一聲。
“那好吧。”千眠垮下肩膀樣子懨懨的咕噥：“那不是還要給他洗澡刷牙……阿雪你塊頭這麽大主人我有點消受不起啊。”
小六已經把一盆生肉拿了上來，寵物聞見肉味，輕巧的一躍就跳上了桌子，墨綠的眼睛看了自己主人一眼，趾高氣昂的哼哼兩聲，接著低下身去——
用舌頭舔了一下那盆肉，然後卷起一小塊，極其優雅的開始咀嚼。
小六知道在一個寵物身上用優雅兩個字是不怎麽妥當的，但是此情此景，他實在是找不到還有什麽更好的形容詞來形容眼前進食的寵物。
自小跟著千眠，那些所謂的貴族他算是見過不少。那些人有很多隻不過是外在的排場大，其實沒有幾個是舉手投足間都帶著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的，大部分都粗俗的如同市井小民。但是眼前的這個動物，雖然維持著原形，那一舉一動間所散發的貴族氣質確實無法掩飾。試想，能有幾個野獸懂得優雅的用餐？那種不用擔心食物被搶走，不用擔心用餐時間的野獸，在弱肉強食的動物界，該是多麽不可思議的存在。
千眠顯然也被眼前的一幕給駭的呆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指著自己的寵物支支吾吾的問小六：“我有沒有看錯？阿雪是在把肉都撕開然後一點點的吃？”
小六艱難的點了點頭。
“這果然是要成了精的啊……”千眠感歎。
而後回到寢室，千眠還是一臉殷勤的癡纏著自己的寵物，那雙不大的眼睛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寵物，就差沒放光了。
可是大牌的寵物吃飽喝足就知道耷拉兩個眼皮，對著自己主人那兩個小電燈泡也沒有什麽表示。千眠嘰裏呱啦的對著他問了百八十個問題，可是顯然這家夥還沒學會跟人類溝通，眼皮子越沉越厲害。
“阿雪你們妖界到底長什麽樣啊？平常上街的話會不會有很多人牛頭啊馬頭啊頂著出來？”
“那街上會有買吃的的嗎？也有會做生意的妖怪嗎？”
寵物沒反應，倒是小六一聲不響的落在她身邊，躊躇了一會兒才開口叫道：“主子。”
“恩？”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高興的千眠回頭看看小六，表示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出去了一趟。
“屬下……剛才去跟暗流的人接了個頭。聖使和大皇子的意思是想將你接回宮中。”
“叫我回去幹嘛？”千眠一副不在乎的樣兒，又轉回去逗弄自己的寵物：“裝神弄鬼啊？安然公主剛死不久，宮裏就又出現個這種長相的。”說著還低頭輕笑了兩聲：“把那些宮女太監的嚇著可怎麽好？還不如就在這兒，養養我的小寵物，過過日子算了。對了……”千眠轉過身來，手卻還在自己寵物身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可有母後的消息？”
小六搖搖頭：“暗流已經察訪了南方名聲在外的幾家寺院，都沒有接收過什麽與太後相似的人。還有一些隱蔽的寺院，暗流還需要一點時間察訪。”
“母後說不定也還是舍不下這塵世呢。”千眠輕輕的道。她在宮中的那十幾年，又何嚐不是青燈古佛，不過是空有一頂鳳冠一個皇後名號罷了。父皇甚至連鳳印都沒有讓她執掌過。
小六知道什麽時候該聽不見。在她身邊默默站了一會兒，看她來回的折磨自家寵物的那一身白毛。那一身光亮如同綢緞的毛皮上卻有一個顯眼的傷疤。
“主子，是否要把斷空收起來？”
梳理毛發的手頓了一下，千眠這才發現斷空還被扔在地上，大白天的閃著流光。手指正巧摸索到那個傷疤，身下的軀體震顫了一下。
“收起來吧，沒事兒就別拿出來了。”
“是。”小六應了一聲，彎下腰去把那還閃著紅光的東西撿了起來，非鈴又是一陣震動。小六下意識的抬眼看了一下正在乖巧趴著的阿雪。自從來了以後，就沒對吃的和千眠之外的東西表示興趣的阿雪此刻竟然抬起了頭，直直的望著他，或者準確點來說，它應該是在看他手裏的東西。
似乎是察覺到阿雪的眼神，千眠又出聲道：“先等下，把那根毛留下來吧。”
“主子是說朱雀翎？”小六這句話是問自家主子的，可是眼神卻直直的看向了阿雪。
“恩對，就它。”千眠點了點頭，然後順勢往後一躺，窩在阿雪身邊，似乎是以為小六就要退下，沒想到小六卻接著道：“主子是打算要助它修行？”
聽出小六話中的異常，千眠又連忙坐了起來，看了一眼旁邊的阿雪，又看了小六一眼，有些疑惑的道：“怎麽？不行麽？”
“主子是否想等他有五百年修行，而後與他簽訂靈約？”
小六的眼神很是嚴肅，語氣更是。
作為主子的千眠在這種注視之下反而有些瑟縮，隻好訕笑著反問道：“小六你覺得有什麽不妥嗎？”
“小六隻是想提醒主子，”小六看了一眼阿雪，那家夥也是眼神凜冽的看著他：“這是我們在妖族大戰的地方撿來的妖，很難保證他不是那場戰爭的參與者。而主子沒有聲張這件事情，恐怕是不想與妖界有所牽連，那麽現在主子所做，則是正在違背自己原本的想法。”
這大概是小六第一次說這麽多的話。千眠被他說得有點怔楞，但她知道絕對不單單是因為被小六的反常嚇到，更多的是……對眼前情況的無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