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堂皇
她也知道，自己撿的的寵物絕對不會像眼前所見的那麽簡單，但也實在沒想那麽多，隻是高興本來泡湯的小妖怪有了著落。沒想到小六這會兒這麽嚴肅的問題拋出來，惹得她不得不把前因後果都細細的想一遍。
好像……真的……自己這麽做是有點不對啊。
但是看看旁邊安靜臥著的寵物，說拋棄什麽的又實在有些不忍心，躊躇了好一會兒，千眠才有些討好意味的朝著小六笑了笑，道：“也有可能隻是過路的麽……小六你也不是沒看見，那天參與戰爭的都是些黑乎乎的狼嘛。”
“這正是屬下所最擔心的，”小六直直的盯上阿雪的墨綠色瞳孔，那眼眸中散發出來的危險意味讓他眯了眯眼，渾身不受控製的警戒起來。
接著他把目光轉回去，眸子中的警告意味也濃厚起來：“那日狼群圍攻的那隻狼，也是雪白毛皮。”
隻這一句話，就能讓千眠啞口無言。
可不是麽，那天在戰火紛飛中讓自己遠遠看清的墨綠色瞳孔，它的主人正是那匹雪白毛皮的狼啊。這麽說起來，阿雪的身份，就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起的了。
看著主子被堵住一樣的說不出話來，小六又接著道：“屬下隻是為主上的安全擔憂。畢竟現下隻有我一個人可以保護主子，萬一主子在這裏出了什麽事，我和死去的小四小五都擔當不起。”
更深的沉默。這回千眠甚至連頭都低了下去。她已經因為自己的魯莽讓小四和小五身首異處，這次是決不能再這樣的了。
守在她身邊的阿雪一直在看著兩個人的互動，看見千眠的表情，大概是以為自己的主人受什麽欺負了，便抬起頭來朝著小六呲了呲牙，還發出些威脅的低吼。千眠看了它一眼，依舊是不說話，隻是把手輕輕的搭在他身上，溫柔的撫摸起他被斷空灼燒的地方。
“如果我說，我改變心意了呢？”千眠抬起了頭，眼神又帶上了一貫的堅定。
“當初我對那隻雪狼置之不理，確實是不想插手妖族的紛爭。但是後來一想，或許救了他會更好。如果他真的是妖族的王室，人界就算得上是對妖界有恩，我想就憑這點，妖族以後定不敢在人界放肆。這也算是我為海韻大陸做的善事。”
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她才是說的最習慣的。
小六沒出聲，隻是靜靜的看著自家主子。
過了一會兒，他將手中的斷空舉起，在一人一獸的注視下，抽出有零星光芒的朱雀翎，放在桌上，而後躬身行了個禮，道：“臨近中午了，主子想吃什麽？屬下這就去準備。還有，如果主子要在這裏小住一陣兒的話，屬下覺得還是應該找幾個人來侍候主子的飲食起居。”
“這些事你看著處理便好。”千眠愣愣的回答，而後像是明白了什麽，朝著小六綻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我信得過你。”
小六隻是點點頭，並沒有多餘的表情：“那屬下先行告退。”
午膳是小六去醉香樓傳來的，千眠抱著白斬雞的盤子都撒不開手了，寵物也是，不過他抱著的，是一整隻雞。
伺候兩個祖宗吃完飯，小六就沒了動靜。肚皮一飽就犯困的千眠樂嗬嗬的自己把軟榻搬到屋簷下，招招手把寵物喚過來，打算睡一覺。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是少見的晴天。然而暮春的空氣還帶著些涼氣，兩者在這個奇異的時間融合起來，風吹在人身上都是很愜意的感覺。
千眠斜臥在軟榻上，半眯著眼睛看著庭院裏一些剛剛恢複生機的植物，阿雪乖巧的臥在她腳邊，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吱呀。”
卻是大門緩緩的開了，千眠直起身子來想要看看，卻沒想寵物比她還要警覺，已經腳步輕快的跑到了影牆後麵。而後——
“哎喲哎喲——”
“這是個啥喲！公子你找我們來可不是伺候他的吧？”
居然是一群女人嘰嘰喳喳的聲音。
千眠皺眉想了想，恍然記起小六好像是出去給她找伺候日常起居的人去了。剛抬起頭來想要看看是什麽情況，卻是阿雪先回來了，一臉無趣的瞅瞅她，然後自顧自的爬回了軟榻的腳踏上。
“主子。”接著小六從門牆那邊走了過來，朝她作了個揖，而後牆後呼啦啦閃出四五個人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見著他才像是鬆了口氣。
“是個人啊。”
“是個人就好，剛才那是個什麽？可嚇死我啦！”
千眠的臉就有點黑。
小六輕輕的咳嗽一聲，那幾個人一聽金主不樂意了馬上站直了身子眼觀鼻鼻觀心，認真的樣子看得千眠一陣想笑。
“這是你們以後的主子，你們就喚他少爺便可。”千眠這趟出來就沒帶女裝。
“少爺好。”幾個人躬身行禮，小六便麵癱的走過去挨個指給千眠認識。
指著四十歲左右的一男一女，小六道：“這是給主子找的廚子，都精通南北菜式。甜點也做的不錯。”
又伸了伸胳膊指指千眠麵前的一對年輕男女：“這是給主子找的侍人。平日裏打掃一下庭院。”
千眠點點頭，又打了個哈欠。小六知道她是困了，轉身吩咐那幾個人幾句“平日裏在外間伺候就好，沒事不要進內間”也就帶著人下去了。
“還好你看起來對活人沒什麽興趣。”
千眠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從軟榻上伸出手去逗弄那一大坨白毛。寵物本來都是要睡著的了，又堪堪的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明晃晃的鄙視。
“就知道我們阿雪最乖啦。”得到回應的千眠樂了，直接從軟榻上爬下來，摟著寵物的腦袋好一頓親。這回阿雪倒也不像前一陣兒那麽抗拒她的口水了，反而伸出舌頭來，輕輕舔了舔她的額頭。
“呲——”初春的天氣而已，身上沾了水本應該冷的，可是此時額頭上卻不尋常的發著熱。千眠伸手摸了摸，忽然想起了什麽，一疊聲的叫起了小六。
先跑來的卻是那個剛才見過的打掃屋子的姑娘，臉蛋紅紅的，手裏還捏著塊抹布，氣喘籲籲的問：“公子可有什麽吩咐？”
阿雪先反應過來，朝著她就不怎麽友善的呲了呲牙。那姑娘估計是沒見過這麽大塊頭的野獸，當下那臉色就紅轉了白。千眠對她談不上喜歡，但是也沒必要嚇人家小姑娘，於是給阿雪順了順毛，低喃了一句：“別鬧。”
而後又抬起頭來對著那姑娘：“沒事兒，我叫小六呢。以後不叫你名字不用過來。”
姑娘的臉色又紅回來了，結結巴巴的道：“知……知道了。”
揮手讓那姑娘走了，千眠轉回去心情好摸摸自己的下巴：“我又長得好看了？看那姑娘挺喜歡我啊。”
寵物沒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