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弧鳶被擒
似乎那領頭的將軍並未猜到她會乖乖的等在公主府,讓人上門來抓,看到人靜靜的坐在梳妝鏡前,對他嫣然一笑時,愣了愣,隨即冷下聲音道:“末將奉命來請公主入宮一趟。”
“哦?奉命?是奉的你主子的命?還是奉弧蕪的命?”
弧鳶一動不動,隻淡笑著看著門口那一身颯爽盔甲的男子。然而隻有靠得她很近的水秦才知道,她家公主如今心情澎湃,並非如表麵般的平靜,放在膝上的雙手,將平滑的紅袍拽出皺褶,淡淡的青筋在白玉手背上露了出來。
“擇明君而依,各為其主罷了。”那男子聽出了弧鳶公主話裏話外的譏諷意味,卻也不惱,隻恭敬的低著頭,淡淡回道。
“為何不承認你與你主子是為求目的,不擇手段?”
弧鳶終究還是沒忍住,手中被她拽得死緊的檀木鏤刻梳,就這樣扔了出去,正中那人的眼角處,砸出了血。
“公主若是有不滿,還是進宮與新皇說吧。”
臉上的傷也不去管,那男子朝背後一揮手,幾個虎背熊腰的男子便進來,要擒弧鳶。這時水秦卻跳了出來,手上拿著一把水果刀,雙手緊緊的握著刀柄,有些顫抖的聲音卻是倔強:“別過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那些衛兵哪裏會怕一個弱女子,上前就來拽人,水秦卻如蛇般靈活的從那人的手臂上一纏一卷,水果刀轉眼便沒入了那衛兵的胸膛。他瞪大雙眼,死都不能明白,自己為何就這樣死在了一個小女子手上。
這一變故,讓其餘幾人變了臉色,也亂了方寸。
而在門口看著這一切的男子,終於沉下臉色,低聲道:“末將終究還是低估了公主的勢力,想不到隻是區區婢女竟也有如此身手。但公主請放心,我家主子定然不會讓公主有生命之憂的。”
“嗬嗬嗬,鍾淮,難道事到如今,本宮還會再相信梓歸璃的話嗎?你們未免太小看本宮了。”說罷,一個泛著碧綠光輝的發簪就這樣沒入了另一個想要從側麵來偷襲的衛兵喉嚨,也是一招斃命。如此快捷的手法,卻真真的嚇得一群人後退了幾步。
弧鳶上前幾步,水秦緊跟其後。
那被喚作鍾淮的男子,撥開麵前的人,與弧鳶公主麵對麵,手緩緩拉出了別在腰間的長劍,劍尖遙遙對著弧鳶,淡笑道:“那末將就多有得罪了。”
說罷,手快捷的揮出,劍花繚亂,弧鳶拉了腰間的繡花金絲腰帶,與對方纏在了一起。
十幾個回合下來,縱然弧鳶也是身懷絕技,卻終究是女子之軀,體力上稍有不濟,一個緩氣間,已經被對方用劍尖抵在了喉間。
“公主!”水秦驚呼,急急轉身就要拋下與她糾纏的那幾個衛兵。
“別過來!”
然而話剛落,卻已是晚了。
一把長劍貫穿了那女子羸弱的身子,血流如柱。她到死,都睜大雙眼看著弧鳶的方向,伸出手想要去抓她的衣擺,卻是隻走了幾步,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一灘血水,淹沒一個紅顏。
“水秦……”呐喊聲帶著絕望,在公主府中,淹沒一切的驚恐慌亂。
當世上所有親近之人都離她而去,那她還剩下什麽呢?
難道剩下的,就是這個所謂天家中最薄弱的親情,難道就隻剩下眼前這個冷眼嘲諷地看著她的男子,她的弟弟?
她,弧鳶,是大政國的九公主,因母後極其得父皇寵愛,連帶的她出生後也是這個皇宮中最受寵的公主。而如今站在他麵前的這個男子,卻是正宮皇後的親生子弧蕪,她的十七弟。
“皇姐這是何眼神?難不成想要殺了朕?成王敗寇隻是尋常,隻皇姐這是何必?”
弧蕪一派悠然愜意的看著被人壓製在他腳下,卻狠狠的死瞪著他的女子,嘴角勾到一個最大的弧度,金黃的靴子在九龍繡金龍袍下,依舊散發著尊傲的光芒。
他就那樣,伸出腳,在那張不服氣的絕美臉上旋踩,弧鳶轉臉,想要將那腳甩開,弧蕪卻突然發力,狠狠的踩著,狠狠的蹂躪旋轉,似乎要將那張臉,踩入地底裏,方才解恨。
“你不是要擁立他為皇嗎?怎麽樣?他還是死在了朕手上,你心疼了?還是不服了?什麽聖賢明君?他也隻不過是一個賤婢所生,怎配與朕爭這江山。若要恨,便恨他的出身,恨你的駙馬,這樣如何?”
弧蕪說著,臉上帶上了得意之色,刻意去挑釁,去揭她的傷疤。
他的話說得狠毒,弧鳶被壓製得死死的,動彈不得,臉火辣辣的痛著,腦中卻是鋪天蓋地的恨意。
弧聹死了,那個從小疼她愛護她,對她如珠如玉的男子死了,是他殺死了那人。還有,梓歸璃,他也殺死了她心目中的那個淺淺而溫和的笑著的梓歸璃,殺死了水秦,他為了得到江山,殺死了她身邊的所有人。
所以,他該死,弧蕪該死。
就這個念頭起,弧鳶蓄勢待發,覷準時機,待得那個壓製她的侍衛力道稍微鬆懈了些時,猛發力,將人推開了,雙手一抓,拉著弧蕪的腿便一拉一彎一折,“巴拉”骨骼彎折的脆響,在這萬盛殿中極其清脆。
“啊!”一聲痛苦的慘叫起,頓時讓這殿中眼觀鼻鼻觀心的人方寸大亂。
殿中都是這次兵變中,弧蕪的頭等大功臣,但此時這裏上演的,卻是宮廷中的皇家之秘,他們卻是不能多聽多看的。
弧鳶趁亂拔下藏在發中的金釵,撲上去就要將金釵狠狠的刺入弧蕪的眼中,卻是被對方一掌毆麵。臉側向一邊,那些侍衛也已經上前,將她死死的擒拿住,兩手大開,與地麵緊緊相貼。
“賤人!”
弧蕪瘸著腿,推開攙扶著他的近侍,拔劍便來到弧鳶麵前,一劍狠狠的刺下,卻是刺在了她的手掌背上,在拇指與手腕之間,貫穿而過,差點便削斷了一隻拇指,而劍尖碰到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淹沒了弧鳶疼痛間的悶哼聲。
“想朕死去?你以為朕是如此容易死的嗎?別想了,朕會慢慢地慢慢地虐死你,讓你生不如死。”
弧蕪猩紅著雙目,發了瘋似的扔了手中的劍,拉扯著弧鳶的長發,就這樣在大殿中一瘸一拐地拖著地上的弧鳶走。
弧鳶疼痛難耐,雙手已經痛到麻痹不能動了,而頭上如快要掉了一層皮般,隻能被動的順著那暴怒中的男子的方向,半爬著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