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辛逸風的劫數
好在,隨著她身上的傷口漸漸愈合,疼痛一點點在減輕,辛逸風終於能和何荼說上話了,第一句問的是,“他們都叫你少奶奶,你真名叫什麽?”
何荼空空的盯著他的眼睛,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過他的眼睛,看另外一個人。辛逸風第一次被自己的病號看的渾身發麻,起身往外走,“你不說就算了啊,但是下次別這麽看著我了啊!引人犯罪啊!”
辛逸風不敢承認,那雙大眼,純淨的像是被大雨洗滌過的天空,半點塵埃也不沾的。他被這樣的目光包裹著,就好像把自己脫得赤身裸體被她審視一樣,心裏頭那些肮髒的小念頭,都纖毫畢現。
受不了了!
這哪裏是治病,他快要變成神經病了。
辛逸風恨不得跺腳怒吼一聲,隻是動作還沒實行,就聽見是身後傳來悠悠一聲,“我不知道。”
輕輕軟軟的,細如風,讓人幾乎捕捉不住。
她確實是該不知道的。
從前,她還知道自己是叫何荼,現在呢,她都不姓何了,連著這個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但是,她也不想姓沐。
到底是叫何荼還是叫沐荼,她不知道。
“什麽?”辛逸風陡然回神,確定屋子裏隻有他和何荼之外沒有其他人,像是發現了治病的缺口,蹭蹭蹭的又跑回何荼身邊,仔細問道:“你剛才說,你不知道?”
被刺激過頭,失憶了?
那還真是個新病例。
辛逸風興奮的雙眼放光,伸手在何荼麵前晃,“認識嗎?這是幾?”
何荼抿著康複不久的唇,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著辛逸風,明明是五,嘴角一掀,堅定道:“三!”
辛逸風嘴角抽了抽,嘀咕道:“上次眼睛疼,疼瞎了?”
不僅失憶,還成了二傻子了?
何荼的腦門上浮起幾道黑氣,轉瞬又笑了,噗嗤一聲,熱氣吐在辛逸風張開的手上。
辛逸風像是被火燙到一樣,猛地收回手在自己的無菌服上蹭了蹭。
他有潔癖,這些幾乎是本能的動作,但想起來自己回回把她敲暈了,也沒嫌棄手上的汗,又把動作生生收了回來,解釋道:“那個……我不是嫌棄你髒啊,我就是這個習慣,我有潔癖。”
何荼眯著眼睛,並不排斥辛逸風的靠近,低著頭擺弄被子上的流蘇,嘴角含著幾分淺淺的笑意,不深不淺,似苦笑又似不笑,看的辛逸風甭提多別扭,伸手就去揉她的嘴角,“不想笑就別笑了,很難堪。”
何荼往後躲了躲,有些嫌棄辛逸風。
辛逸風心裏瞬間狂奔過無數隻草泥馬,他那麽大一個潔癖狂,居然被一個神經病給嫌棄了!
這還有天理?
辛逸風眼神淩厲了一些,狠狠的揉了她的嘴角,“你每次疼的時候,我都扯你下巴,口水都是爺給你擦的,還嫌棄我!你有本事別讓我給你止痛。”
手指重重的點在何荼嘴角。
何荼這一次沒有躲,可辛逸風的手陰差陽錯從嘴角的縫隙裏,遞到了何荼編貝似的牙齒。
即便是成日裏沉睡,也會有專門的護工幫她打理個人衛生,談不上髒。隻是那滑膩膩的觸感,讓辛逸風從指尖麻到了腳趾甲。
辛逸風狠狠的惡寒了一下,觸電似的彈跳起來,暗想她就是個被圈養的生孩子的工具,你是個正常的心理醫生,不過是朝夕相處這幾個月而已,你瞎激動個啥。
明明是點在嘴角的,隻是他算準了何荼已然會躲開,所以往內側點了一點點,但是何荼沒有躲而已。
曖昧的動作發生的始料未及,徹底把辛小爺的心思給擾亂了。
事實也證明,真的是辛逸風瞎激動了。何荼無比坦定的抬頭看著辛逸風,淡淡來了一句,“你把我牙戳破了。”
辛逸風臉上的肌肉都在抖,“你牙還會破?”
何荼很認真的點頭,“疼。”
辛逸風的心,莫名其妙的被那眼神一抓一撓,就軟了,俯身靠近她的眼睛,聲音又變成了那種魅惑催眠的沙啞,“看著我的眼睛。”
何荼的眼神很堅定,看著的卻不是辛逸風的眼睛,而是一開一合的薄唇。
辛逸風的唇形很漂亮,薄薄的兩片,紅的像是西邊太陽,每次他摘了口罩,她都有一種看見娘炮抹了口紅的錯位感。
但是這唇形,真的是很漂亮,很像那個人……
心裏有那麽一瞬間的波動,何荼身上就開始無意識的疼,從四肢百骸見見擴散,蔓延到了她的肚子上,已經凸出來的小腹上,一會鼓起一個包,轉瞬下去,又在另一個位置鼓起一個。
何荼伸手護在肚子上,疼的滿額頭都是汗,一把抓著辛逸風在麵前來回晃動的手,艱難的凸出幾個字,“你能不能幫幫我?”
辛逸風的動作一頓,瞬間明白了何荼的意思,壓低了聲音看著何荼道:“你想出去。”
何荼的眼神閃了閃,捂著肚子往床頭蹭了蹭,強逼著自己的平靜下來,等那一波惱人的疼痛過去之後,粗粗的喘了兩口氣才譏諷一笑,“可能嗎?”
對於此,辛逸風很肯定道:“不可能。”
何荼閉上眼睛,似笑非笑,“我就是讓你偷偷帶些書給我轉移一下注意力。我總不能一輩子都靠你催眠吧?”
辛逸風在心裏飛快的回了一句,怎麽就不能了?
隻是話沒出口,他就愣了。
他在想什麽呢?催眠這樣的把戲,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辛逸風尷尬的轉移話題,“想看什麽書?”
何荼凝神想了半晌,伸手在肚子上一下一下的順著,“時政新聞,財經新聞吧,要國內的。”
辛逸風:“……”
就你一個連一巴掌都不認識的智商還要看財經新聞?
何荼垂著頭,許久,忽然又改口了,“算了,兒歌或者胎教的書吧。”
她的孩子,已經跟著她受了這麽多的哭。
他將來,或許會被葉家訓練成葉盛開或者是廖子華那樣隨時為家族犧牲的繼承人,要經商,甚至要從小就四麵楚歌。
為什麽還在肚子裏的時候,她就要去看那些惱人的東西?
何荼這樣想,心就不能抑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