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您姓什麽
看著明月張牙舞爪的模樣，我笑了出來。強哥這一招真的把我拍死在地上了，我懷疑是不是全東莞的人都知道了，這裏有個叫付春歸的野丫頭，住在野雞巷子裏，小小年紀就出來賣了，還被人拍了裸照。看程於清的樣子是早就知道了。
明月的眼裏立刻掛滿淚水，上來就揮起了巴掌要朝我打過來，被程於清攔腰抱住，一時間場麵極其混亂。我好笑地看著這一幕，其實很多時候都不是我上去招惹別人，都是她們，一個個把我當做眼中釘肉中刺。
我被吵得頭昏腦漲，當即對著牆根舉起醬油瓶一砸，凹凸不平的地麵上立刻積起了黑色的醬油，我身上不斷有腥鹹的味道傳上來，惡心得想吐。我拿著剩下半截酒瓶一步步朝程於清和明月走過去。
被我這麽一砸後明月早就被嚇得不敢出聲，程於清呆呆地看著我：“小豆芽……你別衝動……”
我嗤笑了一聲：“我能怎麽樣？這丫頭不是口口聲聲說我是野雞嗎。我忍不了啊。”
明月看著我的動作臉上的慌亂一覽無餘：“你要幹什麽！”
“你當初不是劃了人小姑娘的臉嗎？今天我也學學你啊！”我舉著酒瓶猛地朝她一揮，看著她嚇得尖叫出聲後我滿意地把酒瓶一扔。明州把我從那個狼窩裏救出來這份恩情我還記著，怎麽可能傷了他的寶貝女兒。
程於清蒼白著臉看著我，似乎被我剛剛恐嚇的行為嚇到了。一直以來我都是以弱者的形象出現在他麵前，他怕是沒想到我還能有這一麵。我搖了搖頭不再看他們，我們有各自的生活，還是沒有牽扯比較好。
“以後不要見麵了。”我轉身往巷子裏走，身後明月還在大叫，果真環境是很能影響一個人的，明明是一個千金大小姐，到了這裏也像一個潑婦一樣大喊大叫。
“月兒！你急死媽媽了，怎麽來這種地方！”
身後一道精致的聲音穿過來，對麵有個女人是專門給人唱小曲兒的，聽起來竟然沒這個女人的聲音好聽。我訝異地轉過頭，一個穿著素色旗袍的女人從一輛加長林肯上下來，對著明月一路走過去。
雖然急促，但是步子十分輕穩，身子很纖瘦，皮膚也保養得很好。和顧雪故作嬌媚的走姿不同，她似乎天生就有一股風韻藏在身體裏。我看著她一直走到明月麵前。
她是明月的媽媽，明月轉學過來的當天我還見過她。聽著她說的話，我環視了一圈整條街道，也難怪她這麽說話，這種地方本來就不是他們這樣的人該來的。我挑了挑眉繼續往前走。
“你站住！”明月當即喝到，我皺著眉轉過身。這個孩子是被寵壞了吧，現在這是要報複了？
那個婦人瞥了我一眼後微微愣神，我對上她的眼睛有些煩躁地轉過頭。
“月兒，你爸爸在車上等著呢，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時候，偷偷跑出來是想嚇死我們啊！”
我偏過頭望了一眼車子，那個明先生竟然也在，看來這個明月還真是父母手心裏的寶貝啊。
程於清示意我趕緊走，我反倒有些不想離開，猶豫著明月已經衝上來，指著我大聲控訴著，還跟她媽說我要殺她。
我無奈地笑了笑，光是看我們兩個的模樣，都該知道我占了下風。估計她媽媽也是知道自己女兒這個脾氣，對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看著她的臉，不知道怎麽的，心裏有些難過。和第一次看到她一樣，她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可又說不出是哪裏熟悉。我歎了口氣，大概是還沒找到我媽的緣故，顧雪又張牙舞爪的根本不像一個正常的女人，導致現在見到一個溫柔賢惠的女人就覺得溫暖。
僵持著，明先生也下了車，踩著穩健的步子走到婦人身邊，微垂著頭用眼神示意，婦人搖了搖頭。動作很自然，他們應該很恩愛吧。
我有些羨慕地撇過頭不再看，突然想到那天，明先生救下我的理由是我跟他妻子長得像。但看看我現在生活的環境，以及這個環境一步步把我改造成的模樣，我怎麽比得上他的妻子。想到這裏，我有些羞愧。
“爸爸，就是她，程哥哥喜歡她不喜歡我。”明月直接把矛頭指向程於清的情感歸宿。
明州順著明月的手看過來，當即皺了皺眉：“是你啊。”
我猶豫著點了點頭：“明先生。”他救了我，我竟然還搶他女兒的男朋友，明州這下估計是覺得救錯人了。
“明先生，我跟明月之間有誤會。”我抹了一把從頭發上滴下來的醬油垂下頭解釋道。
程於清也開始替我解釋，被明州一個眼神瞪了回去。我無奈地看向別的地方，這個世界還真是小。
看到我這副模樣，明州隻是點了點頭轉過身小聲嗬斥了明月幾句。他說我不是會無理取鬧的人，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聽著他幾句話我鼻子有些酸，至今我都不知道我媽在哪兒，至於我爸爸，我壓根連想都沒想過，原來這個世界上真有那麽好的人。
然而明州的下一句話直接讓我愣在原地，他說：“亞麗，先把月兒帶到車上，我跟他們談幾句。”
亞麗……後麵的話我已經聽不清，我不顧手上還有醬油的汙漬，直接用手把明州撥開，任憑明月怎麽尖叫拉扯我還是擠到了那位婦人麵前。
我她顯然是被我嚇到了，可還是維持著禮節性的風度。我眼睛有些幹澀，心跳加速到我能清楚地聽見它跳動的聲音和頻率，我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臉，明月當即大喊：“付春歸，你幹什麽！”
我的手已經伸到半空，瞥到指甲縫裏黑色的醬油漬我立刻紅了臉，羞恥地把手放下。
“怎麽了？”麵對我無禮的舉動，她還是很溫柔地問候我。
“我……我……”我哽咽著，手無措地左右搖動又放下，我好急，我想問她，可我要問她什麽，我怎麽說出口……
“你……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很冒昧……但是……”我用力地咽了一下喉嚨，閉上眼睛後又睜開：“我想問，您姓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