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牡丹被包養
林佳因為家裏那幫親戚頹廢了很久,好在還是走出來了。那天李月清的行為我們也打算就此翻篇。而更大的波折很快就來了。
傍晚我到花都的時候,那幫小姑娘一直有意無意地看著我,我正想過去問問,林佳突然過來拽著我到另一邊。
“怎麽了?”
林佳皺著眉問我:“你能不能去求求甄三爺?”
我訝異地看著她:“發生什麽了?”
她歎了口氣:“今天牡丹陪了一個老板,聽說還是做過官現在退下來了。硬要包養牡丹。”
我身體一震,包養?牡丹都淡了退休的年紀,也算是花都舉足輕重的人了,這個包養是什麽意思?
林佳繼續補充:“聽說這個男人是靠家裏那個老婆才能做官,到現在也一帆風順的,你說要是牡丹跟了他,萬一哪天事發,不就慘了嗎!”
我大致清楚了發生了什麽事,不僅是這個老男人的背景不單純,以牡丹的角度,她也不願意做一個被包養的女人,下半生靠著一個男人的施舍過日子。
做小姐已經夠難聽了,最後的結局如果是一個小三,或者棄婦,牡丹這樣心高氣傲的人,難保不會做出什麽事來。
“你等著,我去找三爺。”
我到了甄嶸那兒,沒想到牡丹也在。她看著我笑了笑,手上那根煙一直燃著,房間裏煙熏霧繚的,甄嶸像是早料到我會過來一樣。
“坐吧。”
還沒等我開口,牡丹先出了聲。
“春歸,我答應了。”
我立馬站起身:“不行!我不同意!”不知道來之前他們談了什麽,可按照牡丹的性子,他絕對不可能答應被包養!
“我是來找三爺要賣身契的。”牡丹淡淡地說道,桌上那張賣身契邊緣發黃,已經有些年頭了。跟我那張一樣,用的是紅色印泥,不過跟我地字跡不同,牡丹的字十分清秀,蠅頭小楷,端正得很。
“為什麽?”我坐到牡丹身邊:“三爺不是難說話的人,我們求求他,他會幫你的。”
牡丹拍了拍我的臉:“傻孩子,總有三爺辦不了的事,我們哪能一輩子靠他啊。”
甄嶸笑著點燃一支煙慢慢抽著,依舊沒有吭聲。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這個人神通廣大,倒台一次後也能站起來,能不動聲色地決定每個人的命運,我不信他就不能幫牡丹拒絕那個老男人。
甄嶸對上我的目光,良久,終於開了口:“春歸,這次我幫不了。”
他說他幫不了,可是為什麽呢,在我的印象裏,甄嶸什麽都能做到。
“那是老葉家的女婿,白明全。雖然不上道,但好歹是葉家從前的大小姐心上人白家的當家人,雖然年紀大了不正經,權力還是有的。”
我剛進花都的時候,林佳給過我一張名單,葉家白家首當其衝,不好惹,最好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其實不懂男人們之間彎彎繞繞的權力對峙,但事實就是這樣,誰的權力大,誰決定命運的能力就大。
“既然是葉家的女婿,我們不能把這件事放出去嗎?”如果讓他們知道了這個老男人要做在外麵包養女人,說不定不用我們拒絕,事情也能解決。
我這話一出,牡丹臉色煞白。我才後知後覺地明白,讓白明全的妻子知道牡丹的存在,她還有活路嗎,可一旦拒絕,白明全也不是好惹的。
無論選哪條路都是死路一條。
“那該怎麽辦?”我頹喪地垂著頭。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隻能求神拜佛地保佑我不被他妻子發現了。”牡丹苦笑著抽了一口煙。
“沒想到我年紀一大把了,還像你們這些小年輕一樣能落到個被包養的地步。”
牡丹神色哀傷地看著我,我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
“他把我給贖了,好歹我現在不算個小姐了。”卻是別人的**,這樣的角色轉化讓我覺得很心酸。
我偏過頭看向甄嶸,卻瞥見他對著牡丹歎了一口氣,眼神裏滿滿的都是無奈。蔗農讓為什麽會有這種表情,我不懂,我總覺得事情一點一點脫離的原本的軌道,跟著脫離的,還有牡丹的命運。
“現在我可不算是你的人了,是不是覺得損失了什麽?”牡丹拿起那張賣身契,似笑非笑地看著甄嶸,甄嶸卻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牡丹。
“你做的決定,別後悔就行,不過歡迎你隨時回來,我就當多養一個人。”
甄嶸說完就拿過牡丹手裏的賣身契,點開打火機直接給燒了。這燒完的就是牡丹這十五年的前半生。
我看到牡丹的眼睛已經模糊了,她長呼一口氣按了按眼角:“三爺,我是真的很感謝你。雖然你也不算個好人。”她說著就笑了出來。
我不知道等我到了牡丹這樣的年紀會不會也是這樣,對什麽事都看開了,對於生活模式的轉化也不在意了。
得知牡丹做出的決定,林佳跟我起初的反應一樣,吵著要去找牡丹,被我給攔下了。葉家白家我們都得罪不起,更何況,我覺得,牡丹似乎是願意的。
那晚花都關了一晚上,我跟林佳不用陪客人,就在花都陪牡丹。我們三個人擠在牡丹的床上。
“混了那麽多年,我連個住所都沒有。”這些年牡丹也算小有積蓄,我跟林佳也租了一個房子,可牡丹還是住在花都,從十平米的一個床位,到現在有一個獨立的房間。
牡丹摟著我們細細地跟我們講這些年發生的事情。
“我剛進來的時候,跟春歸一樣,明明自願的,還是對外麵的世界抱有幻想。”
“受了幾次毆打,被強灌了幾杯酒也就清醒了。”
牡丹歎著氣告誡我們:“做小姐就是得受委屈,沒辦法的,我們自己選了這條路,客人讓你幹什麽就得幹什麽。”
“春歸有三爺的保障,可以不出台,但是佳佳,你要記著,千萬不要接那些下三濫的客人了,不然以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她說得是以前在巷子裏的時候,林佳接的那些客人。
我們都沒出聲,靜靜地聽著牡丹的告誡。她說了很多,卻唯獨沒有提到她是為什麽進了花都,還有她沒進花都之前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