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生孩子?
那晚我直接要跟林佳回去了,甄嶸也沒留我,這大概是我們之間的一次矛盾。相處久了,感情這種東西實惠慢慢滋生或者改變的,那時候我對甄嶸產生了一種占有欲。我潛意識裏以為他大部分時間裏應該屬於我,先來後到。
甄嶸後來說,沒想到到了他這種年紀,還在我身上找到了一種歸屬感。而他在猶豫,要不要放任這種感覺生長。
明秀不肯住校,她說每天早上要看到我和林佳安全回來她才能安心上學。自從她住進來,名義上是我們在照顧她,實則是她照顧我們,無論是飲食還是情緒上。
因為通宵的麻將,我跟林佳回得晚了點,明秀竟然找來了,就站在花都門口十來米遠的地方。
我跟林佳嚇得趕緊把她拽著離開,幸好早上基本沒人,媽媽桑也沒看到有那麽一個小姑娘站在門口。要是被誰看到了,還指不定哄著騙著進了這鬼地方。
一路上我們都沒說話,直到進了房子,我才拉下臉。
“以後不準來找我們,聽到沒有。”
她還是之前那個怯弱的小姑娘,就算再娛樂至死的城市裏生活了一個多月了,她還是原來的模樣,看到我生氣會微微縮著身子。
我歎了口氣:“不是跟你說過嗎,你隻要好好上學,我跟你阿姨的職業你一點都不要碰,不要看。”
明秀一直點頭,我們又何嚐不明白我們在怕什麽,這麽一個小姑娘,花都所有女人都經曆過的時期。我們也經曆過,所以害怕某些輕而易舉的勾引就毀了她。
送明秀到學校後,我們才鬆了一口氣,可沒睡多久,林佳突然哭著跑了進來。
“春歸,怎麽辦!”
我連忙起身拉過她:“怎麽了,你說。”
“我爹他病又嚴重了,鎮上的醫院控製不住了!”林佳急得身子一直顫抖。
我按了按酸脹的腦袋,強打起精神把她穩住後問道:“醫生還說了什麽?”
“他……他說小地方,治不了了……”
林佳跟沒有主心骨一樣又哭了起來。
“春歸,強子說要把爹接到廣東來,可我爹發話了,還是不肯見我。”
林佳的父親應該是個極為剛正的人,一輩子的老農民心腸都比較耿直,疼了大半輩子的女兒最後做了小姐,他怎麽可能輕易就原諒。
我拍著林佳的背:“三爺那裏我去替你說明情況,等你爹來了,你就直接上門,他總不忍心把你關在門外。”
“這些年我掙錢就是為了治好我爹,可這病怎麽又惡化了呢。”林佳錘著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除了語言安慰也做不了什麽了。
林佳十五歲做了小姐,照這樣算來,林佳和他父親有七年沒見了,鐵打的心腸也該軟了。
“你放心,你爹歲數還不大,等到了這裏我們給他安排個好一點的醫院,手術完就好起來了。”
林佳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小聲哽咽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牡丹的事情還沒告一段落,林佳的又開始了,不光是她的爹,隨之而來的還有那幫親戚吧。
我歎著氣看著窗外,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晚上花都又是往常熱鬧的模樣,我直接走進甄嶸的房間,沒想到他在翻看一本相冊,有黑白的,彩色的,看樣子時間跨度還挺大的。
我一走近,他就把相冊合攏了。
我微微聳了聳肩,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三爺,林佳最近可能沒空來上班了,我跟紅姐也請過假了。”
甄嶸瞥了我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把這本相冊鎖進床頭櫃,他半弓著身子,彎下腰的一瞬間,我竟然覺得他有了蒼老的模樣。我隨即搖了搖頭,甄嶸還年輕著,壓根就沒受過年齡控製,怎麽可能老。
“理由呢?”
我簡單跟他說明了林佳的情況,甄嶸了然地點點頭,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見他心情還不錯直接就開口了。
“為什麽這裏的女人從前的經曆大多悲慘。”牡丹,五兒,我,林佳,都被大大小小的困境捆縛住,最後被他收到麾下。
甄嶸輕笑了一聲:“各取所需。”
“我幫她們脫離困境,她們幫我掙錢,這個困境就是我跟你們之間的一個契機而已。”
甄嶸絲毫不避諱語言裏的利益明示,他說商人就是這樣,尋求利益最大化。
“你們的媽媽桑在招人的時候也都拿捏住了這一點,所以說這個是誰都明白的道理。”
甄嶸轉過頭摸上我的臉:“不過那個李月清不是這樣,她是自願進花都,自願簽賣身契,沒有絲毫外界的阻力。”
甄嶸突然提到李月清,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臉像是在找什麽。
我突然沒來由地煩躁,一把打下他的手轉過頭不再看他。甄嶸是花都的主人,他想讓哪個人做頭牌,隻在一念之間,而我這些日子越來越張狂,當麵甩臉色的事情也做出來了。
我以為甄嶸會像那天一樣暴怒,用各種辦法懲罰我,但他卻笑了。
“春歸,你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他說我是個孩子,還很可愛。我聳了聳肩反駁:“我不是孩子。”
“那你就生一個。”
甄嶸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我嚇得差點從沙發上掉下去。
“生一個?”
甄嶸轉過臉,燈光太昏暗,我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聽到他笑了笑,半晌才說了一句:“生一個有問題嗎?”
我嗤笑了一聲:“生?三爺,我一個做小姐的生什麽孩子。”
生下來被人恥笑嗎,每天活在陰影裏,光是自我厭棄這一點就足夠折磨他的一生了。
甄嶸卻有些反常,淡淡地笑著,最後慢慢說道:“以前這裏也有一個小姐,我記得她是叫小河,就是河水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