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明月自殺
林佳的父親醒來後還是不肯看到她，甚至摔碗摔筷子也要林佳離開。林佳默默地撿起地上的碎片離開了。這一幕看得我眼眶通紅，如果哪一天，我媽媽知道我做了這一行，是不是也會寧死也不肯認我……
我現在甚至慶幸，幸好這輩子，我再也不可能跟她相認了。
為了讓林佳的父親住得舒服點，也避免他憤怒之下失口說出林佳的職業，我把病房換到了VIP單間。但讓我沒想到的是，竟然會在這裏遇到明月。
她就住在隔壁房，透過一道玻璃，明月的臉色異常蒼白。過了一年，她完全長開了，整張臉十分精致，脫去從前若有若無的稚氣，看上去很美，也很高貴。
我趕緊離開躲進病房，看這臉色應該不是小病，我歎了口氣不再想她，我跟明家是不同世界的兩個階層，這輩子永遠也不要有牽扯才好。
房裏林佳的父親始終不肯說一句話，林佳就一直在門外遠遠看一眼。我把飯送進去後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我知道您也討厭我，我就說幾句話。”
他跟所有窮苦的男人一樣，手背上是布滿褶皺的皮膚和凸起的青筋，猙獰又心酸。
“您應該不知道，林佳是從十五歲開始的。”
病床上的這個老人立刻睜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那時候林強還小，您生了病她怎麽可能不管。”
“您氣得是她不愛惜自己，丟了你們的臉，但那時候她隻有這個辦法。”沒有知識，見識又淺薄的女人多的是無處安放的卑賤。
“她吃了很多苦，從我認識她開始一直看著她拚命掙錢，一點一點寄到家裏。”
“可她的親弟弟，用著她的血汗錢，最後還看不起他。”
“外人看來買這身肉來錢最快，但是這中間的過程有多惡心，痛苦隻有我們自己知道。林叔叔，林佳才二十出頭，她也會撐不下去的。”
這個勞累了一輩子的男人和這間房間格格不入，和隔壁的那個家庭天差地別。人生百態，已經那麽辛苦了，為什麽還要傷害最親的人。
他一直抹著眼淚，到我離開這間房的最後一秒他還在擦著眼角。門外林佳泣不成聲，明秀在一旁撐著她，同樣眼淚汪汪。
後來的幾天他們之間的關係看起來沒有一點緩和，林佳也是還是盡量不出現在他麵前。可臨出院的那天，林佳的父親突然叫住林佳，拿過他從鄉下拿來的那個包。
他掏出一塊洗得發白的手絹，一層一層攤開，竟然是一疊錢。
林佳捂著眼睛不敢過去，最後還是發話了。
“佳佳，你過來。”
林佳的父親摸了摸她的頭發，隨即把一疊錢連帶著手絹一齊塞進林佳的手。
“你掙的都是辛苦錢，每次你寄過來我就給你存一點，想著你總有一天會用上的。”
林佳哭的說不出話，隻能一直握住他的手。
她一直在等的就是這一刻的和解，和親人和解，然後才能跟自己和解。好在最後她等到了。
“早點穩定下來，找份好工作，結婚生孩子……聽到沒？”林佳的父親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一直沒提林佳的職業，隻是一直囑咐著要過安穩的日子。
林佳連忙點頭：“爹，等攢夠錢我就去贖身，您放心，那裏的人都很好說話的！”
林佳急急地保證著，我鼻子一酸還是流眼淚了。
好歹到最後還是圓滿了，從那之後的林佳還是跟以前一樣，找媽媽桑安排陪酒，跳舞，很少再出台。她父親的妥協是她最大的動力。
紅姐說過，她手底下有更多的“林佳”在掙紮著，她們沒有家庭的愛護，因為各種原因分不到蓋著被子純聊天的包廂，可再屈辱惡心也隻能撐著，這是遊戲規則，也是她們自己選擇的命運。
林佳安頓好她父親後立刻回了花都，看到我連忙急匆匆把我拉到牡丹房裏。
“你記得吧，我爹隔壁房住的就是明月。”
看著她喘成這樣想必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怎麽了？”
“那個……那個明月啊，她自殺！”
我猛地一驚，自殺？那我媽媽會崩潰吧……
我僵硬地抬頭：“為什麽自殺？”她家庭幸福美滿，不愁吃穿，父母都極盡疼寵。還有什麽是想不開鬧到要自殺的一步……
“是程於清！程於清要退婚！”
單方麵退婚，當初那場訂婚宴是上了電視的，程於清的膽子也太大了！
“春歸，你說哪個程於清會不會對你還有想法？”林佳看著我緩緩地說道。
我搖了搖頭：“他不會這麽固執。”從我認識他開始，他從來都是不受人控製的人，對於這場聯姻，在鏡頭前他一直忍著，可到了現在，大概我的遭遇也刺激了他，這一刻，他已經控製不住自己了。
“佳佳姐，結果呢？”
林佳歎了口氣：“據說程於清被他爸爸關起來了，明月這回鬧得很大，明州壓下了媒體，不過醫院裏那些護士大多都清楚了。”
手腕上的一條刀疤，總不可能是不小心劃的。上回見到程功的時候，他眼裏對我的審視不是假的，不知道這中間又有我多少的戲份存在。
“這件事在我們這裏也傳開了，那天你跟程於清站在樓梯口講了幾句話，她們都在說你會不會是第二個牡丹。”
我攥緊手冷靜地問道：“誰傳出來的？”
那天除了白明全跟程功，根本沒有人看到。白明全現在保全自己還來不及，程功就更不可能。那天肯定還有第三個人。
我突然很恐慌，總覺得黑暗裏有一個人，她在推著我走進一個個深淵，她很熟悉我的生活，先是牡丹被包養的消息，再是我。
“不知道，總之現在花都上下都在說你跟牡丹是一個貨色。”我被當成牡丹被葉嵐芩當眾揮巴掌的事情被添油加醋地傳了一陣，連我勾引白明全這種話也被編排了，我跟程於清隻是站在一起也被傳成這樣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