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明州的警告
正好是禮拜天,明秀跟林佳一起在家裏等著我。兩個聚在一起在包餃子,我才知道林佳是東北人,以前在家的時候餐餐都會吃餃子,南方人不愛吃麵食,林佳也隻能入鄉隨俗。
明秀看到我回來後立刻跑來拿沾了麵粉的手抹到我臉上,抹完之後才想起我臉上全是化妝品,明秀無奈地洗了洗手。
“你回家了就不能把它卸掉嗎。”明秀嘟了嘟嘴,有些不滿地看著我。
這個孩子現在越來越開朗,也會開始跟我鬧鬧小脾氣。
“好好好,我以後進門前一定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的,不讓我們家大姑娘嫌棄。”
明秀這才笑了笑,拉著我要一起包餃子。
蒸完餃子後林佳讓我給樓下也送去一碗,之前他們家女主人送過我們一碗醬排骨,這是要還回去的。
我拿著餃子敲了敲門,開門的是那家女主人,看到是我有些訝異,眼裏一閃而過的恐懼。
我愣了愣神,盡量勾出一個正常的笑容:“家裏包了點餃子,這碗給你們送過來。”
“……不用不用,你們太客氣了,拿走吧。”
她連連擺手,連看都不願意看我,努力把身子往後退。
我靜靜地看著她:“上回你送來醬排骨,我們都很喜歡,這碗你就拿著吧。”說完我直接把碗往她懷裏一放,轉過身快步離開了。
越走我心裏越沉,前不久他們還會跟我打招呼,半年的時間卻對我唯恐避之不及,連一碗餃子都是嫌棄的模樣。
他們是知道什麽了嗎……
我到家的時候林佳還興衝衝地問我:“怎麽樣?她們很喜歡吧!”
我笑著點點頭:“對,很喜歡。”
林佳這才端上我們的份,飯桌上她問我今天怎麽回來得那麽遲。
我簡單跟她講了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林佳還沒出聲,明秀卻開了口。
“我不喜歡那個叫李月清的人。”
我跟林佳對望了一晚,我斟酌著開口:“怎麽了?”
明秀咽下嘴裏的餃子很鄭重地跟我說:“阿姨,那個李月清很明顯嫉妒你,你要小心。”
前幾天程於清也這麽跟我說,他說李月清嫉妒我,想頂替我。
還真的是這樣。
“你怎麽知道?”
明秀淡淡地回了我一句:“直覺。”
自從林佳的父親來過以後,明秀有時候會變得沉默,現在又像個大人一樣讓我小心李月清,我有些不是滋味。
“好了好了,以後阿姨不在家講這些破事,我們吃餃子!”
我拍了拍明秀的肩膀保證,明秀卻反握住我的手,沉著臉說道:
“以後你們都要跟我講,發生了什麽也不能瞞我!”
我張了張嘴看著林佳,林佳顯然也很意外。
明秀轉過頭看著林佳繼續說道:“我已經慢慢是個大人了,能幫你們解決問題了,阿姨跟春歸阿姨都是沒什麽心眼的人,在外麵很容易被人欺負,我會提醒你們的。”
我突然有點鼻酸,看著林佳,她眼眶已經紅了。
我們繼續吃著餃子,明秀的話一點一點滾燙著我們的心,就算她隻是隨口說的我們也都很感動。
但是到後來我才知道,她也是這麽做的,她從來沒有放棄過我們。
晚上我跟林佳到花都的時候卻不像我早上想的那樣,花都依舊到處都是玩鬧的人。我拉住一個服務生問道:“那塊手表找到了沒?”
服務生搖了搖頭:“不過三爺把月清姐叫走了,估計有兩個小時了吧。”
兩個小時……甄嶸是懷疑李月清嗎?
梔子和她之間我是相信梔子,但李月清的眼界就那麽淺薄嗎?
大半年的訓練,好的壞的都算經曆過了,如果真是她,我確實想不到動機。
我現在才明白,這裏的生活比從前在巷子裏還要膽戰心驚,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才不會掉進別人的坑裏。
今晚我照例在台上跳舞,想起早上離開時看到的那幅情形,我心裏湧上一股惡心的感覺,像這樣被人在暗地裏窺伺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痛擊一把。
跳完我正想下來,背後卻突然出現了兩個西裝革履戴著墨鏡的男人,我一愣。
“你們是誰?”他們不是甄嶸身邊的人,我莫名地警覺。
他們沒回答,帶著我走進一個包廂,我還以為又是哪個男人想抱下我,正想收拾狀態哄一哄,沒想到坐在沙發的是明州。
和那年的情形出奇的相似,我被猛哥抓到包間裏,那時候明州就是這麽看著我。
我隻穿了一個束胸和熱褲,明州眼裏閃過一絲意外。我淡淡地笑著,他怕是沒有想到就那麽兩年,我身上的衣服越脫越少,也沒有上回見到他時的驚恐,那時候未來還沒定下,千萬種可能就掌握在他手上。
但他沒有救我。
“明先生,別來無恙。”
我自如地拉開一角的抽屜,每個包廂都是這樣,在小暗格裏放著各種香煙。
我拿出一根點燃,吸了一口後才在明州旁邊坐下。
明州靜靜地看著我,他不說話我也沉默著,良久他才說了一句:“你跟她一點都不像。”
我夾著煙的手一頓,偏過頭對著他冷笑:“我記得明先生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就是因為我這張臉跟她長得像,才順手救了我。”
“怎麽,才兩年,就不像了?”
我順勢摸上我這張臉,怎麽可能不像呢,眉毛,眼睛,嘴巴,甄嶸在床上說過,沒有一處是不像的。
“她當年就算在這裏,也不是你這幅模樣。”明州笑了笑,他這樣,甄嶸也是這樣,心頭好永遠是心頭好,時間再怎麽走過,我永遠是我媽媽背後的恥辱。
“您忘了嗎,當初我哭著求你,我不要進這裏,你還是拒絕了。”我重重地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
“當然,您不是我什麽人,確實不用為我做什麽。我以為我們現在應該是陌路人。”
“怎麽,難不成因為這張臉,你要點我了?”
我站起身勾著笑看他:“不過我還暫時不對客人出台。”
這個圈子裏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我是甄嶸的人,在身體上永遠隻對甄嶸敞開。
明州皺著眉,從前他肯為了這張和我媽那麽像的臉救我,我敢打賭,他暫時還不敢對我做出什麽。
“你跟程於清是什麽關係。”
我笑出聲,果然是為了這件事。
“程於清?怎麽?”
明州臉上已經有隱隱的怒氣:“月兒已經跟他訂婚了,我勸你不要做出什麽事來!”
我按了按酸痛的胃,起身走到明州對麵的沙發坐下:“你口中的事具體指什麽?”
“跟程於清上床?破壞你們的商業聯姻?”
明州陰沉著臉:“如果你要報複我當初不救你,阻止你見亞麗,最好都報複到我身上,你上了明月,最後傷心的還是你媽媽!”
“現在承認這是我媽媽了?我會對你女兒造成威脅後,你就拿我媽媽威脅我?”
我笑了笑:“明先生,你真夠無恥的,虧你還自詡最愛我媽。”
明州急急地出聲:“你住嘴!”
我抖了抖煙灰涼涼地瞥了他一眼,商人果然無恥。
“明先生,我想你應該明白一點。”
“憑我現在的能力,我但凡哪一天要跟你們同歸於盡,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下半輩子活得不安穩!。”
明州陰著臉不做聲,我抹了一把嘴唇,鮮紅的口紅粘在我的手上,我細細地摩挲著,慢慢往包廂一角走去:“你要明白,如果我媽知道我你拒絕幫我,拒絕我跟她見麵,放任我掉進這個火坑。”
“或者,隻要我現在出現在她麵前,憑她心裏對我的愧疚,你的日子還會好過嗎?”
我現在最大的弱點不過就是害怕我這個媽知道我的現狀,或者我的出現會讓她崩潰,但這一切都是基於我還愛她,我還把她單程我唯一的親人,可如果我放棄她了呢?
“明先生,其實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任由我站在甄嶸麵前。”
明州沉默著,麵無表情地盯著我。
“當年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但是你就是做錯了,靠著甄嶸,我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等哪一天,我被逼急了,我就什麽都不要了,到時候明先生,我想你會很後悔現在坐在這裏警告我。”
明州雙手握著拳,整個人緊繃著,眼裏滿滿的狠厲。
我隨意地靠在牆邊:“您知道,我剛進這裏的時候是什麽心情嗎?”
“想!死!”我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當然不會把所有過錯放到袖手旁觀的明州身上,但這並不代表我心裏一點恨都沒有。
我恨他當年的無動於衷,我所剩無幾的希望就死在他那天在茶室的拒絕上。
“當年我媽被顧雪害得進了這裏,我想她也是這麽想的,可她有你,我想我也得找個靠山,至少不會被媽媽桑逼著去出台。”
“所以我找了甄嶸,做了花都的頭牌,每一步都是我具身體換來的。”
我盯著明州:“我沒來打擾你們,你也不要來煩我。”
“至於程於清,是你女兒留不住男人,別一股腦全推到我身上!”
說完我直接轉身打開門離開了,我已經是花都的頭牌,除了要討好甄嶸,我何必對一個我們各自有把柄握著的人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