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手術
我愣愣地看著顧西城,感受著他的憤怒與恨意,心中湧上一股複雜的情感。
“親自還?”
我慢慢地攀上顧西城的身體,臉上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
“那就現在好了。”
顧西城的身體微微發顫,他緊緊地攥著我的手,阻止我對他的挑逗。
“不要在我麵前露出這副放蕩的樣子。”
他頓了頓:“你的這副身體,太髒。”
“哈哈哈。”
我看著顧西城眼中毫不掩飾的鄙夷,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是隨即瘋狂地笑出聲來:“那你還要我怎麽還你?”
“我現在是一個小姐,這個身體已經是我最有價值的一件東西了。”
“你要就拿著,不要……”
我狠狠地看著顧西城的眼睛,語氣中帶著一種決然。
“不要,就給我走,你不是覺得我惡心嗎,那何必還要再來找我,不但浪費時間,還汙了你的眼。”
我感到手上傳來陣陣痛意,冷冷地要求他放開。
“不是說髒嗎,那還握著我的手幹什麽。”
顧西城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猛地甩開我的手,眉眼間盡是厭惡的神色。
我低下頭裝作揉手腕,眼中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露出滿滿的痛苦。
雖然口中說著很多絕情的話,但是我的心裏卻遠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百毒不侵。有時候真的覺得這輩子都不要再和顧西城見到才好,那樣我也不用再忍受他**裸的厭惡。
每到這個時候,我都必須逼自己說出最狠心的話,好像一定要和他撇清關係一樣。
“付春歸,一個人怎麽可以變得這麽快,快到讓人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他的麵色鐵青,手上的青筋隨著他急促的呼吸劇烈地跳動著。
“顧西城,我隻是想要活下去。”
“要是我當初傻傻的守著和你那個所謂的諾言,我現在可能就是一具無人收拾的屍體。”
他根本不知道我到底都遭遇過什麽,也不知道我心裏的掙紮和脆弱。
有時候我真的會有一種衝動,我想要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告訴他他的父母究竟都對我做了什麽。
我實在是沒有那個勇氣一直受著他的諷刺。
可是每一次,我都必須壓抑自己,若是我真的說出來,那我們之間就更加摘不清了。不管怎麽說,事實就是,我已經與花都裏所有人一般無二了,說不說又有什麽用呢,隻是白白增添了一份虛假的希望而已。
“我這樣說,你也不要覺得我有多麽委屈。”
“衣食無憂,甄嶸對我也算不錯,我這個花魁當的不知道有多風光。”
我扯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至於您,小秦總,如果您想點我的名,我在花都隨時候著。”
“但是如果你隻是想說些嘲諷的話,不好意思,我不想聽。”
我淡淡地扔出這句話,越過顧西城就想往外走。
我的腳步有些淩亂,我知道我又是想逃避了。
隻是顧西城從來都不是這麽好打發的,他用力地捏住我的肩膀,隨即把我扛起來往外麵走。
他將我重重地甩在車裏,壓在身下。
我看得出他有多厭惡與我接觸,但是他仍然是固執地抓著我,眉心死死地皺在一起。
何必這樣折磨自己呢。
我歎了口氣,但是不得不說,對於這樣的接觸我的心裏是有著期待的。雖然我知道他不可能和我真的發生關係。
付春歸,你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顧西城認真的看著我的臉,然後手一直在我臉上摩擦著,好像是要擦掉我臉上妖豔的濃妝。
他手上的動作越來越粗魯,臉上也傳來一陣陣刺痛。
“你幹什麽。”
我用力地打掉顧西城的手,摸了摸有些發腫的臉頰,“你發什麽瘋。”
“發瘋?”
顧西城一把抓住我的頭發,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付春歸,到底是誰瘋了。你的驕傲呢,你的堅持呢,你為什麽可以這樣恬不知恥地輾轉在一個又一個男人身下。”
我抬了抬頭,好讓這個姿勢能夠稍微好受一些:“哪有人會一直保持一個模樣。”
“顧西城,你自己不也變了嗎。你變得和秦業,甄嶸,明州他們越來越像。既然處在這樣一個環境裏無法逃脫了,那何苦還要再折磨自己,固執地堅守那可笑的所謂純潔。”
“我做我的花魁玫瑰,你做你的小秦總。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說你要我親自還了欠你的債,這些年我對顧雪的照顧難倒還抵不了嗎。既然這麽厭惡我,就不要再來糾纏我,省的兩個人都厭煩。”
我的語氣淡淡地,好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話,但是心裏卻是疼到麻木。
顧西城臉上一僵,隨後從我身上離開,慢慢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付春歸,你以為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還不是拜你所賜。”
我用力地咬著嘴唇,克製著眼中的那股淚意。
在顧西城的事情上,總歸還是我對不起他。
“付春歸,你休想擺脫我。”
“你欠我的,你永遠都還不清。”
我慢慢地從座位上爬起來,最終還是沒能開口。
我看著顧西城淡漠的樣子,偷偷試著開了開身後的車門。感受到手上傳來的阻力,我的心裏有些絕望。
“又想逃。”
顧西城向我慢慢靠近,直到將我逼到角落。
“你怕我?”
“嗬,當然怕。我隻不過是一個卑微的小姐,你隻要稍微動個手指頭就可以碾死我。”
我從來都沒有選擇,在這個冰冷奢靡的東莞,我是處在那最底層的,多的是人來左右我的選擇與命運。
我一直在懼怕,但是沒有辦法逃脫。
“撒謊。如果真的是這樣,你會一直和我頂嘴?如果你對你的客人都是這副想要逃離的模樣,你也混不上花魁這個位置吧。”
顧西城的話一直都很尖銳,他是在報複我,報複我對他的背叛。
我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
隻要和他在一起,我的心裏就會升起一絲虛假的希望,我還會內疚,我會忍不住想要訴說這麽多年的委屈。
但是理智告訴我,我不能,而在我還放不下的時候,遠離是最好的辦法。
“你要去捐骨髓了。”
顧西城突然出聲,我的身體忍不住一下戰栗。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會說什麽好話的。
“嗬,我還以為你已經沒有心了。”
我的心裏一陣緊縮。
我倒是寧願我已經沒有了心,那樣我就不會再為他的事難受了。
“算了,你走吧。”
顧西城看著我沉默不語的樣子,臉上是化不開的陰霾。他歎了一口氣,開了車鎖。
“但是,付春歸,我是不會放棄的。我不相信你是自願的,當年發生什麽事,我一定會查到。”
我飛快地下車往大門跑去,好像是怕他又突然反悔了。
回到房中,我將門重重地關上,靠著門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眼淚一瞬間湧了出來。
“沒用的,不論是甄嶸,秦業,還是明州,都是不會讓你查到那件事的……”
在顧西城走後不久牡丹就回來了,她也不說話,隻是默默地陪著我。該說的話她都已經和我說過了,隻是我自己一直想不開,誰也沒辦法。
我就這樣鴕鳥地窩了一個月,期間誰都沒有再來找過我,我也基本沒有出過門。
越是臨近手術,在周亞麗這件事上,我的心裏反而愈發平靜,隻要這次手術過去,我也算是還了她一命了,所有的恨,怨,我也該會慢慢放下了,從此我們互不相欠。
隻是我這段時間裏愈發頻繁地想起顧西城清冷的麵龐,心裏總是隱隱作痛。
手術那天,甄嶸親自將我送到醫院裏,而明州,明月還有程於清早就在醫院門口等著了。
我下了車,淡淡地瞥了明州一眼,視線在明月身上微微一頓。
“怕我有病?”
我淡淡地說了一句,而明月和明州的臉瞬間僵硬。
我嫵媚一笑,頭也不回地走進病房,而他們就一直在我身後跟著,明州的臉上更是有著掩不住的緊張。
房門擋住了他們的視線,我躺在床上平靜地看著醫生將針頭紮進胳膊裏。
采血是一件很費時的事情,可能是因為受慣了各種傷痛,我隻是感覺有些虛弱而已,畢竟我的血在不停地外流,而輸回的液體總歸不是自己的。
等到手術室的門打開的時候,門口剩下的就隻有甄嶸了,我知道,明州他們肯定是去周亞麗那裏守著了。
我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甄嶸安靜地坐在床邊。
良久,他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疼嗎?”
“不疼……”
我愣了一下,隻覺得眼眶熱熱的,連忙裝作困倦地閉上眼睛。
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直睡不著,隻是渾渾噩噩的不知道亂想些什麽。我還聽到甄嶸在我耳邊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
他知道我沒有睡著,隻是不戳破。整個病房裏籠罩著一片安靜。
其實我的心裏是有些感動的,在這樣的時候,人總是會對那個陪伴你的人產生一些不同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