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萊茵往事 其之三&其之四
「…」赫默咬著下唇,面色有些蒼白地看著眼前的文件。
面前是之前帶赫默熟悉研究所的那名工作人員,名字是叫維坦妮雅。而維坦妮雅也不是一個人,還牽著一名年紀有些小的孩子。
種族大概是薩卡茲,不過年齡還小,有些種族特徵實在是有些看不出來。赫默一時半會也有些不敢確定。
「未來就請赫默醫師好好照顧這孩子了。至於名字…」維坦妮雅笑眯眯地看著赫默,然後歪頭看向那名孩子:「你以後就叫伊芙利特了,怎麼樣?」
「我…」孩子躲在維坦妮雅身後,有些怕生地看著赫默。
「嗯,看來你很滿意,那你就叫伊芙利特了。」維坦妮雅顯然並不在意伊芙利特的建議,雙手背後微笑著看著赫默。
「我明白了…」赫默沉默了片刻,攥緊了文件,允諾了下來。
「那就辛苦你咯…赫默醫生。」
…
看著有些不自在端坐在床沿的薩卡茲小女孩,赫默有些煩躁地捂住了頭。
「他們怎麼能……」赫默捂著臉,喃喃自語。
「嗚…」小女孩不安地夾緊了雙腿,一開始挺直的腰也彎了下來。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想…想…尿尿…」小女孩有些害羞有些小聲地開口。
「什麼?」赫默歪了歪頭,顯然沒聽清,在期待著小女孩更大聲一點重複一遍剛剛她想說的話。
而小女孩卻是沒有理會赫默的話,直接漲紅了臉放聲大哭了起來。
「啊?怎麼了?你怎麼就哭了?!」赫默有些手忙腳亂,畢竟從沒有帶孩子的經歷。
哭聲一直在持續,赫默大概在做了十幾分鐘無用的單方面問答以後,總歸看到了濕透的床單。
浴室。
赫默仔細搓著小女孩一頭橘黃色的短髮,用泡沫沾滿了小女孩的頭髮。而小女孩只是低著頭沒有出聲,顯然對剛剛的事耿耿於懷。
赫默也不知道怎麼和小孩子交流,為了避免出錯,她決定沉默。
洗澡的時間有些長,但總歸還是把伊芙利特洗了個乾淨。放在客廳的沙發上,交代她冰箱里什麼可以碰什麼不能碰,餓了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
赫默和白面鴞總是喜歡把一些樣本塞進冰箱里。
看著床單,赫默有些犯愁,捂著額頭最後決定塞進洗衣機里,撒點洗衣粉然後過下水就算了。
…
「你真的接受了?那個離譜的項目?」
「這是我的夢想,進入源石的生命科學應用…」
「你不該…」
「你明白什麼?只有這樣,我才能證明自己,才逾越過那座高山!」
「赫默…」
「對不起…失態了。」
「你再好好想想吧。」
「晚安。」
「晚安。」
…
說實話,這個項目自己純粹就是個打雜的。也僅僅只是處理一些簡單但是繁瑣的數據。赫默如此想著,心中不禁嘆了口氣。
一天下來,大事基本都是那些研究所的頂級巨頭在做。赫默說實話也就帶著伊芙利特在旁邊看著,伊芙利特現在還有些怕生,經常是抓著赫默的白大褂躲在赫默身後。
「奧利維亞。」一個女子叫住了收拾完資料準備離開的赫默。
「塞雷婭。」赫默也叫出了女子的名字。
…
噩夢。
伊芙利特靠在牆角,環抱著雙膝,大口大口地喘氣。
「痛苦嗎?」
「哈…哈……」
「痛苦就把這些人焚燒殆盡吧。」
「燒光這些白大褂…燒光這些讓你痛苦的人。」
「你閉嘴…該死的氣球…」
「呵…」
伊芙利特捂著頭,勉強地爬下了床。再去看床單,上面有被灼燒過的痕迹。
這也是伊芙利特沒有和赫默睡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儘管赫默並不在意。
走到了大概是窗邊的地方,這間宿舍是伊芙利特特別要求的,幾乎是在羅德島艦上最高的地方了。伊芙利特喜歡居高臨下地去俯視這片大地。而且還特意安裝上了窗戶,不過窗戶被特殊處理過,很難開,每次開窗伊芙利特都得兩隻手用力去推,才開得起來。而且羅德島行駛時,這窗戶必然是鎖死的,久而久之,伊芙利特也不怎麼去開這扇窗的。
今晚算是個例外,伊芙利特推開了窗,趴在窗口,感受徐徐拂過的夜風,腦海中的痛楚與幻覺才算是少了一點。
曠野上的繁星密布,但伊芙利特自認自己與那個叫星極的星相學家不同,她實在不明白這些有什麼好看。雖然如此,但伊芙利特挺認同星極的話,看著這片夜空,能有一種異樣的寧靜。
…
並不明白他們口中所說的話,形形色色穿著白大褂的人在面前走來走去。
有的只有名叫赫默的醫生陪在身邊。赫默似乎不怎麼會笑,但還是很勉強地朝著自己露出笑顏。
一個高大的女子朝著自己走了過來,摸了摸自己的頭。雖說她穿的也是白大褂,但是待在她身邊就有一種被守護的安心感。
她遞過來了一本書,並不明白是什麼書。說實話我並不識字,赫默顯然看出來了我的困惑。她抱住了我,讓我拿起了書,一字一詞地教給我怎麼念,怎麼讀,是什麼意思。
故事是一名英雄的史詩。很令人激昂,非常地扣人心弦。心中似乎有什麼被扣動,感覺渾身熱血了起來。
赫默突然小聲地慘叫了一聲,我回頭去看,赫默捂住了自己的手,手上似乎受傷了。我這才注意到…火焰在我手上熊熊燃燒著,我慌忙拍去史詩繪本上的火焰。
然後剛想向赫默道歉,卻被那群白大褂抓去。他們的目光非常地熾熱,非常地令人恐懼。我想向赫默求助,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帶離了這個房間…
…
「主任。」
「沒必要這麼拘謹。」
「塞雷婭。」
「怎麼了。」
「能終止這個項目嗎…放過伊芙利特吧…」
「……做不到。」
…
……
………
「不要!我不要再打針了!放開我!」薩卡茲女孩在密閉的房間里痛苦地叫喊著。在房間外的赫默扭過頭去,似乎不忍心去看,也可能是無能為力,只能攥緊了手上的項目報告。
「麻醉劑。」一個戴著白色口罩的科研人員一隻手把女孩的兩隻手別在身後,將女孩按倒在床上。
「要看使用后的反應,不能上。」這是另外的科研人員。
「那直接把試劑拿過來。」
「你們逾越了。」一個女聲從身後傳來,一把將按著女孩的人員扯了過來。
「塞雷婭,逾越的是你。」被抓住的科研人員試圖拍開塞雷婭的手,可塞雷婭的手就像鐵鉗一樣,緊緊地將這人的手反扣在身後。
見塞雷婭不放手,科研人員昂起了頭,一臉譏諷地看著塞雷婭:「呵,你即便再不同意這個項目又如何,這是董事會的意思。」
「瑪蒙,你如果不想被我打碎骨頭在床上躺到這個項目結束,那你最好比你做完那些噁心事以後的嘴巴更嚴實一點。」塞雷婭鬆開了被稱為瑪蒙的科研人員的手,直接用手抓住了瑪蒙的臉。
「任何事情都有它既定的法則,我絕不允許你們去破壞或是違反它。」塞雷婭把瑪蒙按在了地上,冷酷地開口:「無論是你,亦或是董事會還是任何人。」
「…哼,放開。」
「今天就實驗就到此為止,你們繼續項目可以,但得建立在這孩子自願的基礎上。」塞雷婭看向周圍人,鬆開了瑪蒙,緩緩直起身子。
「現在原地解散,赫默醫生,請你留下來。」塞雷婭拉開了房間密閉的門,示意眾人出去。
「塞雷婭,你總要為你所作所為而後悔的!」瑪蒙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被抓麻的手關節,恨恨地看向塞雷婭。
「我從不後悔,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塞雷婭認真地看向瑪蒙:「但你等下會不會因為這句話後悔,我並不清楚。」
「嘁…」瑪蒙一甩衣服,看向周圍愣住的科研人員:「愣著幹嘛,收拾資料,走。」
科研人員們這才如夢初醒,隨著瑪蒙魚貫離開了房間。
…
「主任…有什麼事嗎?」
「好好對待伊芙利特,不要讓事情無法挽回。」塞雷婭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回身輕輕地摸了摸伊芙利特的頭。
「最好答應我,退出這個項目,我會為你和伊芙利特爭取…」
「我…」赫默想開口拒絕,但看著伊芙利特,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塞雷婭也看出了赫默的為難:「好好想想,奧利維亞。」
「…主任,我帶伊芙利特回去休息了。」
…
……
無邊的黑暗,還有灼熱,到處都是哭喊悲鳴聲。但眼中卻什麼也看不見。
「赫默…塞雷婭…快來救救我…」伊芙利特抱著頭,痛苦地悲鳴。
「放棄吧,沒有人能救你…」一個沙啞地聲音響起:「能陪伴你的,只有我,還有這些無邊的火焰。」
伊芙利特沒有理會這個沙啞的聲音,僅僅只是環抱住膝蓋,不斷重複呢喃著『救救我』。
「沒有人救你,不論是赫默、塞雷婭、白面鴞或者說是任何人。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一個人拉開了門,緩緩開口。
「你是誰?這裡到底是哪裡?赫默…赫默在哪裡?」
「我行走於現在,注目於未來。」那個人背著光,看不清他的面容,而對於伊芙利特的問話,這個人都回答的模稜兩可:「這裡只有你能來,只有你知道這裡是哪裡。」
「做所有能做的,做所有該做的。」那個人手握住了門,微微合上:「悲慘,悲傷,痛苦…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你逃避的理由…懦弱才是。」
「不…不要留下我在這裡…不…」
「這是我沒能做到的事,伊芙利特,再見,還有對不起。」那人用略帶歉意地語氣,決然地關上了這扇門。
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
火海,到處都是燃燒的灼炎。無暇去顧及這些,自從坐辦公室以後,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穿過這一身裝備了。
燃燒的空間呼吸起來實在是有些不舒服,而且這棟樓里還有不少化學藥劑。
憑藉著蠻力以及一些技巧,一路上的障礙總歸造成不了太大的阻攔。
火災的中心,這場鬧劇的根源。無數已經被灼燒到只剩一點點不完整骨骸以及早已經飛散在熱浪的骨灰,充斥在這個房間。一切哀嚎,一切苦難,都在這個房間里上演得淋漓盡致。
而鬧劇的主角,則是裹挾著一身烈焰,亦步亦趨地朝著門口走來。
溫度已經高的難以想象了,這個房間耐高溫材料所特製的牆壁早已經被融得脫落在地了。而周身的源石技藝也不過是一批又一批得不斷補上而已。
「救…救……」
渾身烈焰,僅僅只能看出個人樣。每靠近一步,溫度就上升一分。甚至源石技藝也無法完全阻擋住熱浪的侵襲。
一波又一波的熱浪打在盾牌上,表面的精製紋飾已經被焦糊作一團。
深吸了一口氣,直接將盾牌扔開,充能服也直接一手解開扣子甩在地上,僅僅只剩下了貼身的背心。
一步一步前行。
一步一步前行。
…
巨大的針頭即將插入女孩催薄如紙的脖頸,接下來只要輕輕扣下按鈕,一切都將結束。
「你只要扣下去,一切都結束了。」黎博利科研人員把已經搖搖欲墜的瓦伊凡撲倒在地。雖說整整三十厘米左右高度差,但仍舊沒有一點阻礙地轟然倒地。
「不論是你,我,她。只要你扣下去,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完了。」黎博利科研人員跨坐在瓦伊凡女子的身上,一隻手摘下眼鏡,捂住了臉,痛苦地開口。
「任何事物都有它既定的法則…我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它…」身體幾乎已經被灼得沒有幾塊完好皮膚,面色看來著實有些猙獰。
「法則…法則!規律…規律?!」黎博利科研人員帶著哭腔,用無力的拳頭,不斷往瓦伊凡的面龐上揮舞。
源石技藝已經沒法再釋放了,也不會去釋放。如白面鴞所說的,她…太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