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們回家
周洛麵色冷漠的並指點在自己眉心位置,伴隨著一股如同頭顱撕裂一般的劇烈疼痛,周洛體內的潛力被完全激發而出。
他手中那十丈劍罡於不可思議間破碎成數萬道鋒利至極的針狀光束,帶著一股劇烈的崩裂魔音直接洞穿了李千帆這拚命一拳,射入他的身體之內。
“砰!”
天空中炸起一團絢爛血霧,隨後紛紛揚揚飄落而下,將武道場上濺出無數血色小點,月寒石鑄就的地板上一瞬間便多出了數萬個細小的孔洞,無數破碎的石粉升騰而起,當真是好一副地獄景象。
“哈哈哈哈!”
看著李千帆的隕滅,周洛以手捂麵,臉上的笑意再也控製不住,好似精神分裂般發出一陣陣瘋狂的大笑,令周圍圍觀的正式弟子們紛紛皺眉不已,顯然是對於他這樣的嗜血表現十分不滿。
而也是在這樣的大笑之中,他們沒人看見,周洛臉上的笑意雖然好似無限的張狂,可他的眼神內神情卻依舊隻有無盡的冷漠和古井無波,他已經精神開始開裂了。
周洛的大笑一直持續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直到他笑到直不起身時,他才陡然收斂了臉上一切的笑意,蹣跚跌坐在地,進入了凝神靜心的狀態。
而他此時身上毀滅性的劍氣依然沒有停止波動,反而繼續劇烈湧動,化作一條十數丈長的雷火巨龍盤旋嘶吼,將他搖搖欲墜的身軀守護在內,不讓外人靠近。
巨龍外圍狂暴的罡風呼嘯不止,而周洛卻絲毫不受影響的直接盤坐在中間位置閉目凝神,不斷地壓製著自己心中日見的心魔殺意。
周圍圍觀的正式弟子們見到周洛這樣反常的舉動,一個個都感覺到了他情緒的不對勁之處,無數議論聲轟然響起。
這次的決鬥充滿了不對勁之處,沒有人想到成名已久,在正式弟子中威名遠播,位列第七的李千帆今天會被周洛活活打死在這個武道場內,也沒有人想到周洛敢做出這樣被萬眾所孤立的事情,絕對沒有人想到過這點!
“這是邪魔,真正的邪魔,屠殺同門!魔刀周洛,不,劍魔,他是劍魔!”
場外一個與李千帆交好的弟子雙目血紅的看著盤坐在血色場地內的周洛,口中瘋狂嘶吼著,如欲嗜血,上去直接和周洛拚命,卻被場外旁觀的執事直接攔住,不讓上前。
不管周洛這一次的表現如何囂張跋扈、血腥殘忍,以他在武道場中的表現,和他那剛剛二十一歲的年齡,都足以讓宗門重視。
這一點兩位年過五十的執事自然清楚無比,而且武道場中死傷本就正常。
周洛把人打爆成血霧是很殘忍,是讓人無法接受,但即使是這樣,他們的理智和宗門的規矩依舊不會因此而改變。
他們不讓別人打擾周洛療傷,沒有人會想得罪周洛這個冉冉升起的天驕,即使他張狂至此,他們也是!
片刻後,武道場外的圍觀弟子全都紛紛散去,僅留下兩位宗門高級執事、幾個與李千帆關係甚好的弟子以及一個穿著雜役弟子衣服的少女依舊在場。
倉促治療完體內傷勢的周洛緩緩起身,他散去體外雷火巨龍和洶湧罡風的守護,默默的站起身來,四處掃視,尋找寒煙那個丫頭的身影。
而對於場外幾名和李千帆交好的正式弟子看向他的仇視目光,他連瞥都沒瞥上一眼,便直接無視了。
固然這次直接將李千帆給打成血霧這件事情不是他的本意,但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他也不在乎,不就是結仇嗎?
在腥風血雨的江湖中誰還能沒有幾個仇人?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他們若想對自己動手,不問原因,全都接著就是。
而若是他們想玩盤外招,去欺負自己的侍女寒煙,也有宗門規矩在那,沒觸碰誰死。
因此他對這幾個他連名字不知道便結下冤仇的正式弟子,根本不屑去關注,如視螻蟻一般。
周洛目光偏轉,掃視全場,尋找著寒煙的身影,下一秒他便看見一名身穿雜役服、蹲在角落裏的少女正滿臉歡呼雀躍的看著自己。
周洛看著這個因為身份低下,擠不到武道場前麵,隻能怯生生的蹲在一個偏遠角落裏的清秀少女,腳步輕快的走上前去,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他也沒想到平常一向窩裏橫,將自己生活照顧得井井有條的寒煙也會有這樣子怯弱軟萌的一幕,因此他眼睛裏不自覺的充斥著滿滿的笑意。
角落裏的少女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腦袋,小心翼翼的起身站了起來,避開武道場內那幾名與李千帆關係不錯的正式弟子目光。
角落裏粲然一笑道:“縮在這裏幹嘛?一副要哭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公子我輸了。”
“走吧,我們回家!”
周洛嘴角緩緩翹起,眼睛卻冷漠的瞟了一眼那幾名看著寒煙的正式弟子,眼睛裏滿是殺意,讓他們不寒而栗。
那幾名正式弟子擔心周洛會借機找他們麻煩,見狀趕緊離開了武道場。
周洛這才慢慢的回過頭,看著剛剛從角落裏站起來的寒煙笑了笑,示意她趕緊跟上,接著便轉身而去。
剛從角落裏站起的寒煙嘟了嘟嘴,示威的向著匆匆離開那幾名正式弟子輕哼了一聲,接著才像隻被主人遺棄的小狗般趕緊跟了上去。
燦爛的日光下,兩人的影子一高一矮,慢慢被拉長,而又糾結在一起。
……
慶安十二年,春,桃月下旬,微微小雨。
周洛進入誅仙世界第四天,他依舊沒找到人類的蹤跡。
也不知道為何,周洛每次進入世界的位置總是大概率流落到偏遠之地,很少能直接降臨到繁華市井之中。
這一次更慘,周洛剛一降臨就發現自己直接出現在了一個妖物巢穴之內,而且這隻妖物還相當不弱。
血脈也不同於普通動物成精的窮苦妖物,而是一隻擁有異獸白虎血脈,且修行了數百年的積年山君。
神通匪淺,堪稱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妖中貴族,就是智商不高。
一般人、乃至一般仙門子弟如果直接淪落到如此境地,肯定後果隻能化作這隻山君的果腹大餐,再被它排泄而出,成為一團滋養大地的臭烘烘肥料。
但周洛神通驚人,他連最擅長的劍訣都沒動用,僅憑本身的肉體巨力就將這個擁有數百年道行的山君給狠狠的胖揍了一頓,直接將它打到服。
甚至讓這隻智商不太高的山君被他的驚人武力所征服,直接成為了他代步的坐騎。
周洛給它取了個帥氣的名字,猛虎大白,簡稱大白。
密林內,嶙峋山道間,周洛一身青衣,背負長劍,慵懶的半躺在身長三四米的灰白毛發大老虎小白身上,神態輕鬆愜意。
他手上拎著一隻蒼翠欲滴、青霧蒙蒙的玉質小葫蘆,有一搭沒一搭的往自己口裏倒著淅淅瀝瀝、為數不多的葫蘆內酒水。
這個不到一個巴掌大的青綠色小葫蘆內的倒出來的酒水顯然不是一般貨色,每次倒出來後空氣中的酒香味都是四處飄溢,散發著令人心神空靈、仿佛置身於縹緲天界之中,陶醉熏然。
就連周洛身下的大白被周洛青綠小葫蘆內的異常酒香給饞得不行,它鼻間憤憤的發出嗚咽之聲,不住的用它那一對碗口大小的虎眼可憐巴巴的看著周洛,肥碩的虎屁股也是一搖一晃,顯然內心也很想嚐試一口。
蜿蜒無盡的茂林之中,一棵棵千年古樹上那厚密連綿的寬大樹葉,像一把把撐天的巨傘,隔斷了天空中灑落而下的蒙蒙細雨,隻漏下些許的清涼濕潤輕拂過周洛的慵懶麵容。
周洛微閉著眼睛,騎虎穿行林中,聆聽著四周的幽靜,濺起漫流在岩石上的水聲,增添了密林的幽靜,心頭不覺怡然。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周洛心情愉悅的任由天上的蒙蒙細雨穿過頭頂厚密的寬大樹葉拂過自己臉麵,豁著雙腿一搖一晃的看著這令人心頭愉悅的林中美景,一時間感覺自己詩意大發,忍不住吟誦了蘇軾的一段詩句來抒發心中快意。
“哪裏有馬?分明是虎,卻是個不識數的老爺。”
周洛身下的大虎口中不滿嘟囔了幾句,讓他臉色一陣青白。
周洛恨恨的用手狠拍了幾下身下這隻大虎的腰背,嘴裏斥罵道。
“你個畜生懂什麽?公子我這是借景抒情,文化人的事也是你能懂的嗎?你個懶貨,盡會瞎說。”
周洛身下的大虎不滿的哼哼了幾聲,口中嘟囔著也要喝酒吃肉,不然走不動。
“你這懶貨,前幾天剛收服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早知道你是這樣好吃懶貨,公子我就不應該收了你這個蠢玩意,反倒是應該拔了你這一身虎皮,做個虎皮大衣穿穿才是。”
“快點走就是,等出了這座大山,公子我自會買酒與你喝,但是我這葫蘆內的瓊漿玉液你就別想了。”
周洛無奈的拍了拍身下這隻懶貨的屁股,歎了口氣,許了個承諾讓它走快點,若非禦劍飛行太過耗費體力真元力,這隻肥老虎又資質非凡,他早就快速飛出了這片密林,哪像現在快四天了才走了一千餘裏地。
行了半天山路,夜色又逐漸昏暗了下來,雖然不懼山中妖邪之輩,但是在大虎身上顛簸了一天的周洛也不準備再繼續前行。
他翻身下了大虎的脊背,看著眼前這片明顯稀疏了不少的樹林,擰巴,甚至連樹齡也小了許多的不知名樹木,打算慰勞一下自己的肚子。
周洛盤腿坐在一片開得正茂盛的不知名野花內,用火焰炙烤著大虎小白抓過來的山間獐子,幾個呼吸間就將它烤得金黃一片。
小白吐著舌頭,鼻翼快速抽動,像隻貪吃的狗子一般貪婪地看著周洛手中金黃獐子肉,待到周洛剛剛淋上他從包裹內取出來的蜜汁香料,它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口咬過去,將其吞吃入腹。
周洛用劍鞘敲了敲這個不老實的大家夥腦袋,目光瞪著它,警告它要守規矩。
大虎小白憤憤的在泥地上翻滾著身子,無聊的用爪子抓撓著地麵的厚實黑泥,直到周洛分了一大半的獐子肉丟入它口中,它才停止了胡亂的騷動,轉而安心進食,重新變得安靜起來。
山林間的夜色,總是來得無比的迅疾,在悄無聲息之間,周洛剛吃完手中獐子肉,夜色就已經變得無比的濃重起來。
恍惚的山林間,刮著冷冷的山風,帶著蒙蒙的細雨,讓山林內的溫度一下子就陰冷了許多。
周洛揮手凝聚了一個小小的光幕,將身子依靠在大虎小白的身上,晃悠悠的進入了安睡之中。
夜幕下,山林間陰影重重,鬆木肅穆,岩石黯淡,陰冷非常。
周洛周圍的土地上到處鳴叫著呢喃的昆蟲低語和嘶吼的夜行野獸咆哮,潮濕的夜幕,濃濃如墨。
溫暖的大虎小白肚皮處,周洛的臉上掛著些許譏諷的嘲笑,似是在等待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