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鬼物

  密林內,嶙峋山道間,周洛一身青衣,背負長劍,慵懶的半躺在身長三四米的灰白毛發大老虎大白身上,神態輕鬆愜意。


  他手上拎著一隻蒼翠欲滴、青霧蒙蒙的玉質小葫蘆,有一搭沒一搭的往自己口裏倒著淅淅瀝瀝、為數不多的葫蘆內酒水。


  這個不到一個巴掌大的青綠色小葫蘆內的倒出來的酒水顯然不是一般貨色,每次倒出來後空氣中的酒香味都是四處飄溢,散發著令人心神空靈、仿佛置身於縹緲天界之中,陶醉熏然。


  就連周洛身下的大白被周洛青綠小葫蘆內的異常酒香給饞得不行。


  大白鼻間不時的發出嗚咽之聲,同時不斷的用它那一對碗口大小的虎眼可憐巴巴的看著周洛,肥碩的虎屁股也是一搖一晃,顯然也是被這充滿靈氣的酒水給饞到了。


  蜿蜒無盡的茂林之中,一棵棵千年古樹上那厚密連綿的寬大樹葉,像一把把撐天的巨傘,隔斷了天空中灑落而下的蒙蒙細雨,隻漏下些許的清涼濕潤輕拂過周洛的慵懶麵容。


  周洛微閉著眼睛,騎虎穿行林中,聆聽著四周的幽靜,濺起漫流在岩石上的水聲,增添了密林的幽靜,心頭不覺怡然。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周洛心情愉悅的任由天上的蒙蒙細雨穿過頭頂厚密的寬大樹葉拂過自己臉麵,豁著雙腿一搖一晃的看著這令人心頭愉悅的林中美景,一時間感覺自己詩意大發,忍不住吟誦了蘇軾的一段詩句來抒發心中快意。


  “哪裏有馬?分明是虎,卻是個不識數的老爺。”


  周洛身下幾度示意,卻依舊沒分到一杯酒水的大白不滿嘟囔了幾句,氣得他恨恨的用手狠拍了幾下身下這隻大虎的腰背,嘴裏斥罵道。


  “你個畜生懂什麽?公子我這是借景抒情,文化人的事也是你能懂的嗎?你個懶貨,盡會瞎說。”


  周洛身下的大白不滿的哼哼了幾聲,口中嘟囔著自己也要喝酒吃肉,不然體虛,走不動。


  “你這懶貨,前幾天說要當我坐騎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表現的,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懶貨,公子我就不應該收了你這個蠢玩意,反倒是應該拔了你這一身虎皮,做個虎皮大衣穿穿才是。”


  “快點走就是,等出了這座大山,公子我自會買酒與你喝,但是我這葫蘆內的瓊漿玉液你就暫時別想了。”


  周洛笑罵著拍了拍身下這隻懶貨的屁股,歎了口氣,許了個承諾讓它走快點。


  若非禦劍飛行太過耗費體力真元力,這隻肥老虎又資質非凡,他早就快速飛出了這片密林,哪像現在快四天了才走了一千餘裏山路。


  行了半天山路,夜色又逐漸昏暗了下來,雖然不懼山中妖邪之輩,但是在大虎身上顛簸了一天的周洛也不準備再繼續前行。


  他翻身下了大虎的脊背,看著眼前這片明顯稀疏了不少的樹林,擰巴,甚至連樹齡也小了許多的不知名樹木,打算慰勞一下自己的肚子。


  周洛盤腿坐在一片開得正茂盛的不知名野花內,用火焰炙烤著大虎小白抓過來的山間獐子,幾個呼吸間就將它烤得金黃一片。


  大白吐著舌頭,鼻翼快速抽動,像隻貪吃的狗子一般貪婪地看著周洛手中金黃獐子肉,待到周洛剛剛淋上他從包裹內取出來的蜜汁香料,它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口咬過去,將其吞吃入腹。


  周洛用指頭重重的敲了敲這個不老實的大家夥腦袋,警告它要守規矩。


  大白憤憤的在泥地上翻滾著身子,無聊的用爪子抓撓著地麵的厚實黑泥,就開始耍賴皮起來。


  直到周洛分了一大半的獐子肉丟入它口中,它才停止了胡亂的騷動,轉而安心進食,重新變得安靜。


  “老油條,還是個懶貨,我怎麽會有這樣一個極品坐騎,哎。”


  周洛端坐在一顆巨大刺柏樹的樹枝上,看著樹下慵懶的大白,有些好笑的歎了口氣。


  山林間的夜色,總是來得無比的迅疾,在悄無聲息之間,周洛剛吃完手中獐子肉,夜色就已經變得無比的濃重起來。


  恍惚的山林間,刮著冷冷的山風,帶著蒙蒙的細雨,讓山林內的溫度一下子就陰冷了許多。


  周洛揮手凝聚了一個小小的光幕,將身子依靠在大虎小白的身上,晃悠悠的進入了安睡之中。


  夜幕下,山林間陰影重重,鬆木肅穆,岩石黯淡,陰冷非常。


  周洛周圍的土地上到處鳴叫著呢喃的昆蟲低語和嘶吼的夜行野獸咆哮,潮濕的夜幕,濃濃如墨。


  溫暖的大虎小白肚皮處,周洛的臉上掛著些許譏諷的嘲笑,似是在等待著什麽。


  幽深的夜幕下,距離周洛不到五裏路的一座荒涼小山包的山腰位置處,一個早已被叢生的雜草所掩蓋、灌木濃密的陰森石洞內,突兀的亮起了一對猩紅的燈籠大鬼眼。


  在這個猩紅鬼眼亮起的一瞬間,這個幽深陰暗洞突然刮起了一陣陣響徹著詭異哀嚎的刺骨陰風,這個洞穴方圓百米內的所有活物也都在一瞬間被奪去了所有的生機,十分的詭異邪魅。


  幽深的洞陰風呼嘯而過,這雙燈籠大的猩紅鬼眼仿佛能隔著數裏地也看清楚周洛的一舉一動一般,它看著周洛越來越深的沉睡狀態也表現得愈發的躁動不已,隨時都仿佛要破洞而出。


  但是即使心中早已躁動不安,這個年老成精的千年大鬼,依舊沒有被自己的情緒所操控。


  他早已學會關鍵時候要懂得克製自己內心的貪婪雜念這個道理,同時深得苟道真傳,即使在這樣看似絕佳的偷襲機會麵前,它依舊老老實實的繼續等待了大半個時辰的時間。


  直到時間一點點過去,時間已到亥時深夜,夜色已然深沉至極,漫天的星光也在厚厚的雲層下失去色彩和光亮,它才破洞而出,向著周洛飄蕩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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