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高衍的死訊我是在第三日得知的。


  我不知我那時是何麵容了，生無可戀，抑或，怨恨至極。


  我終日躺在床上不願起身，我不願麵對王府裏頭那隨處可見的白布，那些白布會告訴我，高衍已然是死了，他真真切切的從我的生命裏離去了，自此我再不可能見到他哪怕一眼。


  藍生告訴我，高放厚葬了高衍，且將高陵調往西北貧瘠之地，名為曆練，實為集皇權，連帶上我哥沈越，也一並左遷至西北某軍處做個夥頭兵。隻是遲遲未有來動我這三王爺府。


  時間，從來不會為了何事而停留，轉眼，業已是到了年底。


  攬月帶著胭脂店的賬本來交與我，彼時我還躺在床上睜著眼放空自己。


  “小姐，您算下賬。”攬月的聲音很輕，但我注意到的，卻是她對我稱呼的改變，小姐，是小姐了，高衍不在這世上，我現今也不過是沈家的二小姐罷了。我心頭生起幾抹情緒，但生起的除了悲淒也隻能是悲淒了。


  “放下吧。”我低聲應了句，扯起絲被蓋到頭頂，閉著眼，奢望自己能這樣睡去，直到永遠。


  高衍離了人世的日子，我是過得極為寡淡的，隻是稀疏平常的日子往往都在醞釀著一個嚇人的事件。


  大年初二，傾絲死了，據藍生所言，傾絲是自縊而亡。


  我以為我聽到這事時會徹底瘋掉，卻沒想，我不過無力笑了笑，傾絲自縊了，她又自縊了，隻是她這次自縊，卻沒能等著重風的及時到達，亦沒讓任何人為她傷心。


  正月十五，高放封了一個新進宮的女子為貴妃，將我從前看到的那位跪在洗廷宮外的貴妃給打入了冷宮。但我得知此事並無何感想，直到那位新貴妃來了我這三王爺府。


  她來的時候很巧，我難得的一次起了床在院裏頭曬太陽。


  我以為世事雖巧得很，但也絕不會巧得超過了我的見識，為何我這樣說，皆因來人便是那位自縊身亡的傾絲。


  我看著她，失了神采許久的雙眼瞬時放了異彩，“你！”我不知該如何出口問她，但又想問她許多事情。


  “本宮如今成了貴妃，是否嚇到了你，三王妃！”她的語氣帶著不屑與嘲諷。


  我扯唇一笑，“確實嚇到了我。”我淡淡說著，“王爺若是知道你成了貴妃，怕是會死不瞑目。”我突地大笑起來，卻又不知是因何而笑，隻是想起高衍從前待傾絲的那些好如今卻還是被她所負，心間便莫名覺得可憐又可笑了。


  傾絲卻好似對我所說的話充耳不聞，繼續道：“你知道皇上為何會封我為妃嗎？”


  我愣了愣神，確實，我對高放為何會封傾絲為妃一事頗感好奇。


  還未待我應她一聲，她便又是繼續道：“我懷了皇上的孩子。”


  我聞言，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高衍竟在生時便被人戴了綠帽！

  “我並未負王爺，自王爺破了我的處子之身後，我便一心隻愛著王爺，隻是你去招惹了皇上，害王爺身受重傷，我諒你未將王爺害死，在你將王爺交與我時便一心侍奉著王爺，王爺感激我照顧他，為我贖了身……”傾絲說著，忽的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