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那王爺倒是算錯了，現下，我來了。”我一字一字緩緩的說著，抬腳，踏入灰暗的書房，夜間的微風拂動著我的裙褂，卻安定了我搖擺不定的心。


  高衍的目光仍在我的身上，隨著我的移動而移動。


  “為了什麽？”高衍又是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什麽？”我立定於他的眼前，五尺之距，不遠不近。


  “你不是這種人。”高衍起身，走近我一步，將方才的距離粉碎得一點不剩，“你告訴我，你來找我，為了什麽？”姿態曖昧，語氣冰冷。


  我抬眸，對上他的目光，帶著連我都想不到的堅定，語氣平穩，“為了什麽？喜歡你算不算理由？”


  高衍的雙眸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難以置信。


  隨後，還未待我反應過來，他已是摟上了我，“你知道嗎，當年救我的人是沈聆，不是傾絲，你同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可當證據確鑿了，我卻更不願相信了。”


  高衍的語氣輕柔，如南方軟甜的方言，“我沒恨過沈聆，從前，我隻當沈聆對不住我，可，真正對不住的人，是我，我無法原諒自己，我居然喜歡上了另一個人，即便，即便這人是你，可，我還是對不住她。”


  我感受到高衍雖不高大但卻修長的身軀在顫抖著，無助透過他的聲音傳遞給我，我抿著唇，等著他的後話。


  “我瞞了你，自你嫁給我後，我便就看出你不是沈聆了，我好奇你是誰，我假作什麽都不知道，裝了許多年，我怎麽也想不到，最後竟會假戲真做。”高衍的語速慢了下來，不似闡述，反倒像是懺悔般。


  “每每夜裏，我都會夢見沈聆，那個小小的，十分討喜的沈聆總跟在我後頭喊著‘衍哥哥’，若當年我沒下水，救她的人便是高放了，我同她，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那些事。”高衍的語速更慢了，慢得恨不得將一個字綿長一整夜。


  我咬了咬唇，咽了口口水，娓娓而道：“沈聆不會喜歡高放的，我亦是不會，我知道，高放曾對沈聆下過殺手，是你救了沈聆，你為了她，胸口受了一劍，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最後一句，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高衍的身軀微微抖了下，似是對我這番話感到不可置信，他放開我，看著我，雙目連眨都不眨，“你……”


  “高衍，我忘了很多事了，我連我那個時代的事都忘了，我忘了自己叫什麽，我記起了沈聆，記起了你，記起了我還未來之時所發生的那些事，你說，到底沈聆同我，是何關係？”我想不到，當我說完這些話後，我竟還能笑得出來。


  高衍雙唇微動，似有話要說，但我還是搶在他前頭說了，“如果，你原諒不了自己移情別戀，那就把我當做沈聆吧，反正，我也忘了自己到底是誰，高衍，不要再對我忽冷忽熱了，我真的再承受不了了。”


  四下靜謐，隻餘風聲，風聲輕得離譜，似在敘說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