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兩個新人（下）
“哥，你快來！我找到好東西了！”樓下的女孩叫了起來，男人慢慢縮回手，“來了！”
“哥，你猜我發現了什麽？”女孩笑嘻嘻地問。
“什麽啊？”男人舉著蠟燭走進房間裏，“這……這是！”男人驚呼起來，“這裏居然有一台發動機！”
蘭茜悄悄推開門，“他們似乎發現了什麽……”她緊緊貼著牆，緩緩挪動著身體，“得在他們發現我之前……離開這兒！”
“哢嚓！”
“啊……”
“嗯？什麽聲音？”男人回過頭，一旁的女孩也捂住了嘴，緊緊盯著外麵。“你待在這裏不要動，我出去看看。”男人說道。
女孩點了點頭，略微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男人從腰間的口袋裏抽出一把槍，雙手握住，弓下身子，貓著腰，輕手輕腳地挪到門口。
男人示意女孩吹滅蠟燭，然後自己也吹滅了地上的蠟燭，房間裏頓時一片漆黑。
在這寂靜的黑暗之中，男人閉上了眼睛，仔細聆聽著什麽。整個人靜下來後，他仿佛隱去了自己的氣息，和周圍黑暗的環境融為了一體。
“撲通！撲通！撲通！……”
有節奏的心跳聲透過他的耳膜模糊地傳來。他緊閉著眼睛，去感受那猥瑣的心跳。
“後麵的是清筠的……我自己的能分辨出來，那麽剩下的……一個心跳聲！這裏除了我們，還有一個人！”男人睜開眼，悄悄探出頭。
蘭茜此刻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冷汗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頭發也黏糊糊地粘在皮膚上。剛才她不小心踩斷了一塊腐朽的木板，在這個寂靜的倉庫裏，再微小的聲音，一旦傳播出去，經過數次牆壁的反射，最終到達人的耳膜裏的時候也會顯得無比的大。
“可惡……”蘭茜不禁低頭看向自己的腳下，二樓的木質地板因為長時間缺乏保養的緣故，有些地方已經變得腐爛了，稍微一個不注意就有可能踩斷，從而發出聲響。蘭茜看著麵前的欄杆，盡量不發出一點兒聲音地爬過去。
“現在下麵的兩個人應該已經察覺到我的存在了，所以他們熄滅了蠟燭麽……”她朝著一樓看去，下麵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唯一有些亮光的地方就是門口的月光。二樓欄杆正對著的方向有一排窗戶，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玻璃幾乎都掉光了，隻剩下生鏽的窗框留在那裏。
“從窗戶逃走麽……”蘭茜看了一下，“從欄杆到窗戶大概四、五米的距離，我的極限是兩米，就算我把身體在空中完全展開也還有一米左右的距離……果然不行麽……”蘭茜剛想向後挪動一下身子，下方的黑暗中卻忽然傳來一聲槍響。蘭茜下意識地往旁邊打了個滾，然後繼續趴在地上。
子彈打穿地板的時候她就已經聽到，子彈穿過去的地方正好是她剛才所在的的頭部的位置。
“怎麽回事！他難道能知道我的位置？”蘭茜渾身冒出冷汗，剛才如果不是她反應快，現在的她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嘭！”樓下又傳來幾聲槍響，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轉瞬即逝。蘭茜無法再繼續趴著了，迫不得已，她隻能從地板上站起來，大步地退回到靠裏麵的位置。
當她退回去之後，樓下的槍聲停了下來，似乎槍手本人在確認她的位置。
“這樣下去可不行……”蘭茜的大腦急速運轉著，思考著解決的辦法。
男人蹲在門口，潛伏在黑暗之中。
“剛才我打出了五發子彈，彈夾裏一共七發，還有兩發麽……”
“哥……”
男人回過頭，女孩正緊緊地靠著他，“哥，我有點怕。”
“清筠別怕，我在呢。”男人溫柔的揉揉女孩的腦袋，“會沒事的。”說罷，他再次把目光移回二樓，雖然還是一片漆黑，但好在他有些能確定對方位置的方法。
“嗯？這是……什麽聲音？”男人心中閃過一絲驚訝。
漸漸到了半夜十分，月亮懸在空中，逐漸西斜。男人緊閉著眼睛，此時在他耳朵裏傳來的心跳聲忽然模糊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富有節奏感，強烈而又微弱的聲音。
“這是……滴水聲！”男人猛然睜開眼睛，在他把注意力放在水滴上時，對方已經開始行動了。劇烈的腳步聲響起，回蕩在整個倉庫裏。男人雖然被水滴聲弄得一時間有些慌亂，但大體上還是分辨出了對方的行動意圖。
他拉住旁邊的女孩，將她抱在懷裏，然後撲向身後的地麵。與此同時，槍聲從身後傳來，子彈和空氣劇烈摩擦著飛過他的耳邊，然後狠狠地撞在地板上。
“對方知道了我在利用心跳聲！”這是男人腦海裏的第一反應，那個人利用水滴的聲音幹擾了他，預料到他會因為水滴聲的出現而一時驚訝，於是幹脆不再躲藏，而是直接衝了出來。
“在哪裏！”腳步聲很大，男人可以清楚地分辨出那個人還在二樓，但似乎正在朝這邊奔來。此時他和女孩就站在裏門口不遠的位置。
腳步聲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一秒鍾後，倉庫再次靜了下來。
“消失了？”男人的手心裏滿是手汗，拿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撲通！”
左前方傳來一聲清響，男人迅速把槍口對準那邊，打出了最後兩發子彈。
兩束火光在黑暗中爆發，然後再度消逝。槍口冒著白色的硝煙，男人大口的呼吸著，心髒劇烈地跳動。女孩在一旁看著他，臉上盡是擔憂。
“結束了麽？”男人剛準備收回槍，從他身後傳來一聲異響，在他回頭的一瞬間，有什麽東西撞到了他身上，整個人頓時失去中心，被壓在了地板上。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雙手被反握住似乎有人坐在他的背上。
“別動。”蘭茜說道。
男人能感覺到，有什麽冰冷而堅硬的東西正在抵著他的腦袋。
是槍口。
“看來……是我輸了啊。”男人笑了笑。
“哥！”女孩叫了起來。
“倉庫的巡邏者麽？隻能怪你們不走運了。話說你們什麽時候也有女人了？”蘭茜摘下男人胸前的勳章，確認是巡邏隊的標誌。
“我們不是巡邏隊的，這是我們偷來的衣服。”男人說。
“偷來的？什麽時候監察區的衣服這麽好偷了？”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們絕不可能和那群人渣同流合汙。”
“哦？”蘭茜笑了笑，“看來你很厭惡那群人啊。”
“那是自然。我們想加入反叛軍，然後打倒他們。”
“為什麽這麽說？”蘭茜頓時來了興趣。
“因為……”女孩開口說，“因為我們的父母，都是被監察區的人殺害的。”
“你們來這裏幹什麽？”
“我們打算來偷點值錢的東西，然後以此作為籌碼加入反叛軍。我們住的地方有一群人，他們自稱是反叛軍，好多人帶著錢都加入了他們。”
“噗嗤！”蘭茜忍不住笑出了聲，“我說你們，反叛軍既然是為人類而戰，怎麽可能會收錢？”她從男人身上站起來，“好吧，我勉強相信你們。”
“你……”男人有些驚訝。
“想問我為什麽相信你們麽？因為，我從你們的話裏感受到了真摯的信念，你們是真的想要加入反叛軍。而且，我就是反叛軍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