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探鬆漠
宋芷瑤驚訝地問道。“那麽多的金子,究竟有多少呢?”縣令伸著雙臂,比劃著。“大概就有這麽多。”
宋芷瑤望著縣令,知道這不是一個小數。“就在這縣城裏,哪來的這些金子?莫非此地有金礦?”
縣令望著她笑道。“夫人說笑了,小縣地窮,哪裏有什麽金礦,隻是靠著百姓辛苦工作,勉強糊口。”
流奕辰聽著他的話,疑惑地說道。“興許這件事情的水很深,我們應該再想想,對了,再去看他們的賬本。”
縣令看著流奕辰,十分恭敬的說道。“皇兄大人英明,竟然有這麽多金子,找到店鋪帳本,必得端倪。”
他們從縣衙裏麵走了出來,夕陽西下,溫暖的陽光,照耀在每一個人身上。“相公,能是怎麽回事?”
流奕辰搖了搖頭,小聲的對著宋芷瑤說道。“真有那麽多金子,便是做強盜,也得不到,這地方,不像富裕的樣子。”
兩個人剛說著話,又一次看到了昨天晚上的那輛馬車。“相公,快看,那輛馬車,又過來了。”
宋芷瑤躲閃不及,馬車飛快地朝著她的身子,奮力的撞去。流奕辰拉著她的身子,奮力躲到一邊。
她拍打了身上的塵土,心髒砰砰直跳,好像要從嘴裏出來。“相公,多虧了你,不然我就危險了。”
這時侯曲和熊力,兩個人跟著跑了過來。“大人,還等什麽呢?那馬車好不容易又出現了,快跟上。”
流奕辰也知道跟著這馬車,凶險難料。隻是這樣好的機會,不能不抓住。他們騎著馬,飛快地跟了過去。
很快他們就跟著到了那條河邊,馬車栓在那裏,車裏空無一人。那條巨大的船,又順著河另一側去。
流奕辰望著那條船,船舷幾乎都要貼到水麵上,然而船身,明顯很高,排出了許多水,激起了浪花。
“確實不對勁。”他想道。“這條船下麵,一定裝了許多東西才是,而且非常沉重,不然吃水,不能這麽深。”
正當他們呆在那邊的時候,嗖的一聲,飛來一隻尖銳的箭頭。直接貼著宋芷瑤的額頭飄過去。
“好險。”流奕辰意識到,他們一定被發現了。幾個人躲到草叢裏。那條船消失在霧中,不見了。
過了許久,天色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相公,那些人真是陰毒,差一點就要了瑤兒的命。”
流奕辰雙手小心地擦拭著她的額頭,安慰道。“沒事的,我們回去查了賬目,明天再去那店鋪。”
正當他們起身離開的時候,發現一條草船,悠悠蕩蕩的從水中出現,幾個身影跳下船,放在地上五六個沉重的袋子。
宋芷瑤心裏一驚,身子往回縮,低下了頭。“相公,我看那幾人,不是好人,我們往後去吧。”
流奕辰捏著手勢,示意候曲熊力,莫要妄動。那些人,掰下幾根樹枝,插在上麵,吹了聲口哨,便悄然離去。
一輪明月照在當空,他們四處張望。“再往裏走幾步,必然會有人來,我們跟著走,看看究竟。”
宋芷瑤聽著流奕辰的話,默契地望著他。過了一小會,一輛咯吱搖晃的騾車,骨碌碌的轉了過來。
上麵跳下一個破布衣衫,肩膀一用力,就扛上了一袋。“弟兄們,都小心點,刀口舔血的事。”
流奕辰眨巴著眼睛,看出來那些人,似乎是在賣私鹽。“未想到這人,竟有此等背景,往後去。”
他們往後走了幾步,草叢撲愣直響。一個人揮著刀,用力的舞。嗖的一聲,激起一陣清脆的風聲。
宋芷瑤嚇得連忙低下了頭,幾個人縮在一起。流奕辰用眼神示意,候曲和熊力,也一起忍耐著。
為首那人,大踏步走向前,高聲喝道。“二狗,那裏沒人,趕緊端了貨就走,爽利痛快一些。”
那人飛快地跑過去,扛上了那幾袋子,甩著鞭子,啪的一聲響。那騾車,消失在蒼茫的夜空。
過了許久,宋芷瑤他們才走出來。“相公,剛才那幾個東西,便讓二位兄弟結果了,該是多好。”
流奕辰也不理會她,徑直走上前去。扒開那蓬亂的草,用手一戳,裏麵,調出了幾粒粗糙的鹽。
他伸著手用著舌頭舔著,味道帶著一絲苦澀。“原來是這般,他們拿走這些鹽,再和官鹽勾兌。”
宋芷瑤望著那鹽粒,映照在月光下白花花的。“相公,憑著這點東西,也定不了他們的罪。”
流奕辰望著蒼茫的河水,若有所思。“暫時定不了,不過也不要怕,今晚我們回去,查詢賬本。”
他們剛要離開,又發現一旁,冒著白花花的煙霧。似乎是有人生火,而且剛離開這裏不遠。
“瑤兒,快走。”他們一行人,坐上了馬車,飛快地往城裏去。過了許久,才折騰到了住所。
候曲和熊力二人,望著流奕辰,有些沮喪的說道。“大人,就這般對付他們,隻怕他們消遣我們。”
流奕辰也明白兩人的苦衷,微微一笑。“小不忍則亂大謀,一切我自有安排,你們不必再操心。”
他們回去休息,宋芷瑤眼圈黑乎乎的,感到很是疲倦。“相公,便是清查那些黃金,如何?”
流奕辰回過頭去,嚴肅地望著她。“瑤兒,不可這麽做,我們是查案子來的,不是強盜流寇。”
聽著他的話,宋芷瑤皺著眉頭,心裏著急。“相公,瑤兒看在眼裏,氣在心裏,那女子,真是卑鄙。”
流奕辰和藹地笑著說道。“瑤兒,行走在這天下,人性險惡,自古如此,先睡吧,我看看那些賬本。”
宋芷瑤湊上前去,撒著嬌說道。“相公,小女子也要看。”拗不過她,二人翻開那發黃的紙張。
第一頁就是一幅畫,畫著一匹白色的綢布,上寫道幾個大字。“白綢百寸,鮮亮光滑,五兩銀子。”
又有一行小字注解,這綢布,是從江南的布坊裏進的。“路費二分銀子,往返五日,甚是辛苦。”
二人端詳許久,也看不出什麽線索。“往後翻。”他們翻著紙頁,嘩啦直響。“彩布千尺,豐州購得。”
他們二人看著許久,累的眼睛酸痛。“相公,倘若如此,這賬本,也沒什麽意義,興許是偽造。”
流奕辰對她回答道。“瑤兒,別這麽想,再翻到後麵去,興許暗藏玄機。”翻到了最後一頁,看到一行字。
“獲五十四兩白銀,工人月錢八兩三錢,年節來往五兩,進布費三十三兩有餘,辛苦一年。不過如此。”
流奕辰重重地把賬本蓋上,心中若有所思。“瑤兒,別著急了,我有好辦法,明天早晨就走。”
遠處傳來了雄雞喔喔叫聲,眼看天亮了。宋芷瑤實在是支持不住,有氣無力的說道。“好吧。”
宋芷瑤躺上床,瞬間就睡著了。流奕辰細心地給她蓋上被子,拉開大門。大街上,無人來往。
“既然他這些流水,也知道了去那裏,不如再問問同行,夥計,這事情,自然也就明了了。”
說著,他就往那商鋪的方向走去。眼前又見那早點攤,一個人遞給他一包鹽,接著碎銀離開。
流奕辰望著那人的身影,總是很眼熟。“老板,來兩根油條,再來碗豆汁,多放點糖,菜花。”
那早點攤攤主,像做賊一樣,鬼鬼崇崇,把那包鹽放在腳底下。嘩啦一聲,那鹽,撒了一地。
流奕辰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淡然一笑。“看來這私鹽的事,這城裏,用的也不少,水很深的。”
他大口的吃著油條,喝著豆漿。過了好一會兒,前麵的商鋪,大門咯吱一聲響,肖氏走了出來。
她頭發上包裹著白色的孝布,纏了一圈又一圈,臉頰紅腫。隻是那表情,似哭非哭,往前走去。
“我那苦命的夫君呐!”她跪在地上,用力的磕著頭,手裏散著紙錢。一旁紮著紙人紙馬,掛著白布。
流奕辰望著她,心裏想道。“今天是頭七,這女子,必然要操辦一番法事,待我過去看看。”
他拿著一吊銅錢,買了些蘋果和點心。“夫人,請節哀,縣衙裏,大人命令捕快,把這案子辦下去。”
肖氏抬起身,抱著懷裏的孩童。“大人,這世道,那賊人能往何處去?隻是,夫君不入土為安,心裏放不下。”
流奕辰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把手裏的禮物提過去。“夫人,我不過路過而已,一點心意罷了。”
她一把推開禮物,又一次重重地跪在地上。“大人,我夫君死了都不得安生,百年之後,小女子如何自處?”
她又幹嚎起來,摸著小兒子的頭。“孩兒,求求大人,讓爹早點回來,你好再見最後一麵。”
小兒子睜著那懵懂的眼睛,趴在地上,使勁磕著頭。“大老爺,俺想俺爹,求求老爺把俺爹帶回來。”
流奕辰看著小兒子如此,心裏很難辦。“孩兒,便是要申清你爹的冤屈,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四周路過的人,紛紛說著閑話。“想必是官府,借機會吞人產業,欺負孤兒寡母,真是會說話。”
“興許是端著屍體要價,不出一口血,隻怕那掌櫃的,爛成骨頭,也入不了土,放在那裏喂蒼蠅。”
流奕辰轉過頭去,原來是人群裏,幾個閑人嘀嘀咕咕的說話。他們看到流奕辰,便匆忙走去。
流奕辰明白自己,已經處於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沒有尋找到任何證據,相反那些傳聞,甚囂塵上。
過了一會兒,掌櫃的親戚朋友,也紛紛走來。他們臉上滿是哀戚,頭上包裹著白布,站成兩排。
肖氏跪在地上,沉默良久。“大人,今天隻出了個空棺材,奴家謝謝你,特意來送俺夫君一程。”
說著她,回到裏屋去,抓著一個泥盆,往地下用力一摔。“夫君呐!”她卷起頭發,又一次磕著頭。
“帶著奴家一起走,奴家也不受這活罪呐!”哭嚎的聲音越來越大,隻是擠不出眼淚,隻流出鼻涕。
那個孩子也抱著棺材,哇哇大哭。那些賓客們望著流奕辰,目光裏帶有一絲微妙的敵意和猜忌。
“這禮物,我放下了。”流奕辰一把放下那些禮物,飛快地跑走。“想必他們,一定在防範著我。”
他躲到了一處角落,望著那些出殯的人。肖氏的潔白襦裙,上麵沾著爛泥,雙手揮舞著,好似癲狂。
“蒼天呐,奈何不長眼睛!”後麵那些親朋,也跟著一起抹著眼淚。“一個人守寡,真是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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