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奕辰微微一笑道。“大人,小的們沒有那本事,哪裏敢在江湖上闖蕩?隻是宮裏,小的也有人。”
正當他們兩人往下聊天的時候,遠處又傳來嬌婉的聲音。“馬大人,駕到。”腳步聲踏踏的響。
這一行人,比之前的更多。那邊走進來的馬大人,更是肥胖高大,一臉白發,鼻頭紅紅的。
孫主簿望著那身影,急忙跪下。“大人,小的無禮。”馬大人哼的一聲,一屁股坐在上座,敲著桌子道。
“不長眼的東西,大爺我今日就要吃熊掌,如何不上菜?”又重重的伸著粗糙的手,扇了侍女幾個嘴巴。
那侍女嘴角上,頓時就嘩啦流著血。她急忙往遠處跑去,過了一霎那,香噴噴的熊掌就端了上來。
流奕辰認出這人,在朝廷裏,他還曾有過一麵之緣。正是鹽務督察馬奉。“想不到他來了這裏。”
馬奉伸著象牙筷子,大口的嚼著熊掌,一邊喝著葡萄美酒,灌的臉色紅潤,不住地打著飽嗝。
又過了一會兒,又有好幾位官員,被隨從簇擁而來。他們看到馬奉,紛紛跪下,行著恭敬的禮。
馬奉也不回禮,不一會兒就把熊掌吃的幹淨。摟著兩旁的侍女,滿身惡臭的酒氣,放聲唱著歌。
過了許久,他望著宋芷瑤和流奕辰,蒼老的眼睛一愣神。“你們兩個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流奕辰打心裏厭惡這貪婪的東西,陪著笑說道。“大老爺,小的們是來做鹽生意,這是孝敬。”
說著雙手,就捧著一張銀票,遞給馬奉。那銀票上麵的花紋,閃著燦爛的光芒,周圍的人都盯著看。
馬奉望著那張銀票,看著上麵寫著一萬兩三個大字,一把揣進袖裏。“你小子,銀子不少。”
流奕辰望著他,笑了。“大人正是道上的財神爺,就好像仁慈的父親一般,給大人孝敬多少,都是應當的。”
眾人接著又是一陣哄笑,借著侍女的撩撥,大口的喝著酒,吃著山珍海味,也是快活的緊。
酒過三巡,曹侍郎借口方便,拉流奕辰出來。“你看見了吧?靠山如此強硬,小人有這般實力。”
流奕辰知道,也該答應他的條件了。手裏麵掏出了十萬兩的銀票,端詳許久,一副舍不得的樣子。
接著他又緩緩地小聲說道。“隻是這銀子,也是我們風裏來雨裏去,刀光劍影拚出來的,不能打水漂了。”
曹侍郎再也等不及,一把搶過銀票,數了許久。“這十萬兩就是定金,兄弟我絕不會虧了你。”
流奕辰望著他那貪婪的樣子,心中暗笑。“看來他是遭了我欲擒故縱的道,下一步就好辦了。”
接著,他又往下問道。“隻是大人,這樣多的鹽,用什麽船能運?這碼頭,小人不太熟悉。”
曹侍郎伸出手指,指著一旁一條大沙船,說道。“你看見了嗎?用這條船,關節已經疏通,去哪裏都成。”
看到這裏,流奕辰心中有了計策。“明日混上那條船,好生查探,等到收網的時候,一個莫想走。”
他又和曹侍郎胡亂的說著話,把他奉承的很開心。曹侍郎心裏,想著這些銀票,便準備去打點。
“我的娘子還陷在那裏,一定要救出來。”隻是他不知道,眼前這位客商,就是他日夜仇恨的人。
一陣冷風,吹了流奕辰一個寒戰。他們走回船艙,發現那些官員,正在笑嘻嘻的灌著宋芷瑤酒。
甚至馬奉,還側著身子,伸著那油膩的手,打算去侮辱她。多虧候曲和熊力,才沒讓他得逞。
流奕辰望著那邊,心裏又氣又急,飛快的走上前去。“各位大人,小人失禮了,酒就讓小人來喝。”
還沒等那些官員反應過來,流奕辰雙手抓起酒樽,猛地一仰頭,大口的喝下去,嘴裏咕嘟冒泡。
那些官員望著他,如此的烈酒,竟然一下就幹了。紛紛拍著桌子高聲笑道。“豪爽的小子。”
宋芷瑤被灌的那些酒,也弄得眼前模糊,腦袋很痛。候曲和熊力兩人,拉著她,大聲說道。
“你這小姑娘,沒長眼睛麽?快些去搬禮物。”宋芷瑤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他們三人,順著船舷出去。
流奕辰一個個敬著酒,心中暗暗記下他們的長相。孫主簿和馬奉,兩個人摟著歌妓,喝的最快活。
馬奉看著他那樣子,拉過一個歌姬,醉醺醺的笑道。“今天把他喝開心,不然大爺就要你的命。”
那歌姬,望著馬奉那張狂妄的臉,心裏嚇的砰砰直跳。她知道,這樣的事情,不止一次發生。
她眼裏含著淚水,端著酒樽向流奕辰。“大人,救救奴家,若是不喝,奴家的腦袋真的保不住。”
流奕辰望著她那可憐的樣子,大口的喝著酒,感覺到喉嚨裏有一股火辣辣的灼燒,卻是隻能如此。
孫主簿呆在一邊,手裏拿著鋒利的寶劍,當啷的敲著桌子。“不讓客人高興,就真殺了你。”
流奕辰一連灌了好幾杯,趁著女子敬酒的空隙,掰下一塊白花花的蟹腿,放進嘴裏,大口嚼著。
那劇烈的酒,已經把他的舌頭,都麻醉的麻木痛苦。品不出一點蟹肉的香甜,隻是感到難以下咽。
女子身子直顫抖,每敬一杯酒,她也要跟著喝。心髒嚇的砰砰亂跳,真的不想讓自己的生命結果在這裏。
正當這危險的時候,宋芷瑤他們,搬著許多人參,鹿茸,香料,一起端了過來。“小人們這廂有禮。”
那些官員找完了樂子,接著這些禮物,一個個哈哈大笑。那女子,也終於被他們放了過去。
流奕辰已經喝了身子挺不住,癱軟似爛泥。重重的靠在宋芷瑤身上,語無倫次,胡亂的說著醉話。
宋芷瑤一邊挽著他的脖頸,輕柔地親吻著他。“這可怎麽辦?若是相公說漏了嘴,就很危險了。”
這時侯曲和熊力,兩人走上前來,對曹侍郎道。“大人,我們也是懂眼色的人,就不在這裏礙事。”
曹侍郎望著周圍,那些官員摟抱著侍女,一個個做出惡心的醜態。便笑了一聲。“兄弟,真是懂事。”
他安排了一條小船,對船夫命令道。“把這幾位客人,送到岸上去,記得不要讓人看見,明白嗎?”
那個船夫,長著一張醜陋扭曲的臉,臉上滿是胡子茬。他默契的點了點頭,就把幾人帶到船下。
流奕辰還在那裏說話,隻是幸好,他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宋芷瑤手裏拿著解酒草,往他嘴裏塞去。
流奕辰的嘴唇,咕嚕的蠕動。咽下那解酒草,咳嗽了一聲,沉沉的躺在宋芷瑤膝蓋上睡去。
宋芷瑤望著遠處那明朗的月光,心中若有所思。“原來這私鹽的事,竟是如此,真是水太深了。”
候曲和熊力兩人,隻是機警地望著四周,生怕再出差錯。過了許久,那條船停到了一處蘆葦蕩。
船夫咳嗦一聲,伸著手指著蘆葦蕩裏的一條土路。“幾位,從這裏走就回城,莫要說出任何事。”
接著他伸著手,在脖頸上一揮,做出一個殺人的手勢。宋芷瑤幾人,都默契的點點頭,離開了船。
他們扶著流奕辰,坐到了一棵大樹下,伸出手潑著涼水。“相公,快些醒來,你在宴席上喝醉了。”
流奕辰的神識,好不容易才回歸正常。望著四周,走到了水旁,愣了好一會,方才對他們說道。
“各位,剛才那曹侍郎,跟我說那船上,有私鹽,我們一起過去,藏在船艙裏,也看個究竟。”
聽著他的話,宋芷瑤感覺到太危險。“相公,既然已經找出了他們的消息,我們就回去好了。”
望著那條大船,候曲和熊力,兩人覺得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大人,我們上去,扮成出苦力的船夫。”
他們幾人把衣衫弄得破舊,往那條船邊去。裏麵有許多船夫,扛著袋子,喊著號子,往上麵走去。
他們幾人趁機混入其中,趁著船上的人不注意,躲進了船艙裏。“還好,這裏還有一道縫呢。”
那些船夫把貨物裝滿,就把船艙關上,大船漂揚著風帆,向著遠處去,不一會兒就開出很遠。
水流嘩啦啦的流,激起浪花,穿過漩渦,外麵下起了雨,那風浪越來越險峻,那條船隻搖晃不停。
宋芷瑤他們,在懷裏揣著幾個饅頭,大口的吃著。“也不知道那船,到底把私鹽藏在了哪裏?”
他們剛要順著甲板走出來,就被一個壓船的鏢師盯上。“你們這幾個民夫,在哪裏偷懶?還不幹活?”
他揮著木杆,向侯曲打去。候曲連聲求饒,他們幾個人,被帶到了下麵去,裏麵滿是嗆人的石灰粉。
那鏢師命令道。“把這些石灰粉,堆到底倉。”他們一個個手裏拿著鐵鍬,一起往下麵挖著那些石灰。
宋芷瑤發現一邊,有一道裂紋。“把這些石灰的事弄完,等一會兒,我們去看看,興許就在這裏。”
那個鏢師很快,就回去喝著酒。流奕辰他們,拿著鐵鍬,用力的一碰。哢嚓一聲,縫隙更大了。
他們幾人,奮力的擠過那個縫隙。裏麵黑洞洞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十分的憋悶,探著身子往下去。
過了好一會,上麵發出喊聲。“那幾個倒黴的民夫呢?死到哪裏去了?怎麽這麽快就不見了?”
流奕辰他們聽到那聲音,心裏更緊張。“我們必須快一點找出這私鹽船的秘密,然後盡快逃脫這裏。”
宋芷瑤手裏碰到一個暗門,候曲跟著走上前去,伸著手指扣著。“看看這裏麵,究竟是什麽東西?”
他手心裏拿出一根彎曲的鐵絲,用力的插去。隻是哢嗒一聲,暗門被打開,鹽粒瞬間往出湧。
他們飛快的往上跑,過了好久,才抓住船身的棱角。“原來這裏麵,竟然有暗門,都是如此運的。”
這時候,那縫隙被一腳踢開。“你們這幾個東西,想找死嗎?”那鏢師,手裏拿著鋒銳的利刃,閃著寒光。
候曲一腳踢去,他往後一跳,剛要揮著刀躲開。熊力一拳砸在他身上,那鏢師吐著鮮血,倒在一旁。
“快跑!”這時又有幾個鏢師,拿著弓箭過來。候曲和熊力兩人,招架著他們,掩護著流奕辰和宋芷瑤。
一聲雷電響起,命中了船甲板。瞬間水流,咕嘟嘟地湧了進來,那大船傾斜,往下麵沉去。
流奕辰四人,趁勢抱住了一根木頭,朝著岸邊遊去。那水鹹得非常苦,那些鹽粒,漂浮在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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