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
明日醒來，留在床前的那串星月菩提，你要輕輕的拿捏。興許那是一夜月色，編成的線；興許那是某人，一旦碎了就無法收拾的思念。
——紮西拉姆·多多 《星月菩提 》
顧淮生回到頂樓洗了個澡，係著浴巾走出來。此刻的心是空的，顧淮生喉嚨發癢，想吸一支煙，但是他忘了，自從到了G城住進那個故居，就再也沒有碰過煙。奶奶說過，在她的地盤不能吸煙。顧淮生一直都在很認真的遵守。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有淡淡的月色，淡到被城市的霓虹燈火掩住了芳華。
心有點癢，似乎是遠離了那片土地，以前所有的“惡習”就都回來了，捋了捋還沒幹的頭發，水珠飛濺，好像能從月色中反射出一片彩虹。空蕩蕩的房間，隻有一屋子的孤寂和清冷的夜色。顧淮生拿出一瓶酒，剛剛喝了幾杯，全都是出自社交禮儀，如今的自飲自酌算不算是失意。就好像住過宮殿的孩子就不想住回原來的茅草屋一樣。見識過時光靜好的平和，就連此刻的絕對的安靜都無法比擬。反而顯得此刻的他，格外的清冷帶著些許的落寞和……可憐。想做點什麽，說點什麽，但是似乎已經超過了文字可表達的範疇。
本想逃離，觥籌間遊離的喧囂，但卻陷入了黑夜的更深處，給了他一片沒有生機的絕對寂靜，比黑夜更深處的黑暗，隻有手上的手機散發出瑩白的光。
昨晚給她發過早安。
仰頭把灌完一杯酒，低頭鼓搗了一下。手機屏幕顯示的是“正在等待對方接受邀請”。顧淮生苦笑一聲，他從來沒有過這樣頭腦一片空白緊張到心跳略微失常的時刻，完全不像一個已經三十歲的男人，倒像個給女孩告白前夕緊張的男孩。
等待的這幾十秒，顧淮生的手掌微微滲出了汗，誰會知道，麵對十幾億單子眼睛都不眨的顧淮生竟會因一個自己主動發出的視頻聊天緊張到手心冒汗呢。
他吃了她親手烤的海鮮而過敏，而現在還沒好，理應找她負責。
或許是因為酒不醉人人自醉，顧淮生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紅暈，在近乎一個世紀的視頻提示音中，視頻被接通。
“顧先生？”帶著明顯的吃驚以及她獨特的軟糯嗓音。她那邊陽光很好，中午十二點，她正在陽台給滿滿剪毛……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修毛工具……按著滿滿……
“……你還記得你那天給我帶的過敏藥叫什麽嗎？”
滿滿不乖，聽到那邊的聲音立馬定下來，還側著耳朵反應了下，確實是它家男神，立馬巴拉著手機，蹦著要露臉……
“……”花癡病能治嗎？！
“顧先生……”黑暗中的身影移動了一下，然後緩緩走到一處地方，停下，“啪”的一聲，滿室的燈光傾瀉而下，照射在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
“……”
“……”
沒有比這個更尷尬的事了……
“藥店的店員說，吃同一種過敏藥比較好，所以……”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某人咳了一聲稍微不自然的把目光從屏幕上移開。
“是很普通的抗過敏藥，撲爾敏。”
突然一隻白色的身影占據了整個屏幕，然後專注的……舔屏
陸芷晞：“……”
顧淮生：“……”
陸芷晞小聲說，“滿滿，你忘了剛剪的毛了嗎？”
滿滿嗚咽著跑開，跑開之前還特地一爪子打在了陸芷晞的臉上。
滿滿：嗚嗚嗚嗚嗚嗚嗚~
陸芷晞：“……！”
“顧先生過敏還沒好嗎？”你相信嗎？陸芷晞第一次跟一個陌生男人視頻。顧淮生怎麽看都是一個不會跟人做這種事的人。“那天不是已經……”
“本來已經好了，但是多喝了兩杯酒……”
“顧先生在哪裏，你那裏還是晚上嗎？”她剛剛看到了夜色。
“在紐約，今晚有月亮。”所以思念這種情緒格外濃烈。
“哦，那你怎麽會……”給我發視頻。
“陸芷晞？”
聲音仿佛就在她耳邊響起，聲音帶起的氣流仿能隔著屏幕吹拂在她的臉上，整張臉都酸脹。
女孩在沐浴在陽光下，一顰一笑似乎都散發著光。仿佛能把黑夜的沉寂驅走，再重新鋪上光芒。
“沒事，作為朋友間的友好交流,想把美好的夜色分享給你。”
“夜色向晚？”這是她新發的朋友圈。
屏幕那邊沒有言語，慢慢從光亮移向黑暗，直到漆黑一片。
清冽的聲音響起，：“看到了嗎？”
明明隻是一片漆黑，但是陸芷晞卻仿佛看到了什麽不一樣的東西，靛青色的天空仿佛從黑暗中生出一縷什麽，又匆匆散去……
“嗯，看到了。”帶著些許笑意，陸芷晞坐下藤椅上，晃著腳，頭頂是夏天中午的烈日，而那邊確實無邊的夜色，那是怎樣的一種體驗呢？“顧先生，過敏了是要忌酒的，我那天忘記說了。”
“好，這次我記得了。”
“嗯，你注意休息，那邊挺晚了吧。”
陸芷晞瞪了一眼嚶嚶嚶跑走又屁顛顛跑回來，眼巴巴看著的滿滿，啞然失笑，“顧先生，能不能跟你求個福利？”
看到他好奇的表情，輕笑了聲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就是……那個我家滿滿，你上次見過的，它是一隻四個多月的女寶寶……”顧淮生輕挑了一下眉，“就是，它是你的小迷妹，所以可不可以請你跟它說句話。”說完還偷偷看了眼陽台門口那坨快化作
望夫石的棉花糖，噗……剃了頭的棉花糖。
悄悄補了句，“就是你就跟它說，滿滿最美了。要不然今天指不定怎麽鬧呢？”
顧淮生額角很跳了兩下，這姑娘知道他是怎麽譴責自己才給她發的視頻聊天嗎？但是看到她滿臉都是“拜托啦拜托啦”的表情還是點頭答應。
陸芷晞樂了，忙招來滿滿，“滿滿快，你男神要跟你說話呢。”把手機遞到它麵前，果然看到它眼裏泛起光又突然開始躲閃。
陸芷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肯定是養了一隻磨人的小妖精。
把它按住，讓顧淮生安撫一下一隻被剃了毛的漂亮女寶寶，特別是她技術還不好剃成了一個狗啃頭。
陸芷晞從藤椅旁的小桌子拿下來一個手機支架，把手機放在小家夥麵前，“好好在你男神麵前表現表現哈~”然後就找了個角落安靜的笑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