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紅衣聖女
魈厲正在房中練功，忽覺體內內勁激蕩凶猛，急忙穩住，將那股異樣壓了回去，收手調息間，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魈厲不太順心的說道。
門被打開，走來的是莫殤，他見魈厲臉色有些不對勁，便問道：“教主，身體可有不適之處？”
魈厲坦言道：“如今缺了一半元神，魔功無法修煉至九層。這也就罷了，就算是那一半元神取了回來，但兩百年了，我能感受到，那元神已被淨化了一部分。我若想有當年的威風，甚至超過過往，怕是不太可能了。”
莫殤聽得心中一緊，道：“教主，可有何解決之法？”
魈厲有些煩躁的站了起來，道：“辦法，可能有，但卻不易辦到。罷了，暫且不提此事。你現有何事，可是敏姝那邊有了消息？”
莫殤答道：“是，敏姝讓我帶話，讓教主您召集全部教眾，她有一好事要傳達。”
“哦？”魈厲細長的眉眼微微上揚，“好事？好啊！那你趕緊去召集吧。”
橙紅色的火把一一點亮，跳躍的火光中，魈厲緩步登上象征權利的專座，一揮大氅，從容坐下，俯瞰著下方畢恭畢敬的教眾。
“拜見教主！教主千秋萬歲！”眾聲齊出，聲似鳴鼓，響徹地宮，震撼威武。
“起來吧。敏左使何在？”魈厲望了眼，並未見到敏姝。
“教主萬安！”
一道妖魅的聲音傳來，人群驟然分成兩波，中間讓開一條路來，敏姝從後麵信步走來，驕傲中帶著無比的自信，她眸光瀲灩，目光輕輕落在魈厲身上，盈盈淺笑，與眾人之中，緩緩走上台階。
敏姝附耳在魈厲耳邊低語，不久，就見魈厲寵幸的捏了捏敏姝的下巴，嘴角的笑意逐漸揚起，最後頗為急待的喊道：
“傳紅玥！”
眾人懷著十分的好奇，紛紛向後望去。大殿正門入口處，兩個侍女先行走了出來，站到巨大的門口，朝裏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一抹紅色的身影，闖入了大家的眼中。
一襲紅衣略微拽地，上紋暗紅曼珠沙華，神秘妖冶。腰係一條繡滿藤蔓花邊的紅色腰帶，凸顯曼妙身段。玉耳垂著兩條紅色瓔珞耳墜，隨著步伐，輕輕搖曳，宛如風中懸掛的花藤。一頭青絲以紅色發帶輕挽，肩前落下兩縷發絲，其餘整齊披在身後，額上略長的發絲也被盡數挽了上去，大大方方的露出額上的墮魔印記。
這樣的紅玥，讓人眼前一亮，為之驚歎。她就似那雪中紅梅，冷傲美豔，不可方物。
紅玥雙眸如深潭之水，映入其中的所有事物，皆染為了一片漆黑。紅玥忽略周圍的一切視線，一步一步走到階梯下，抬首冷冷看著魈厲。
魈厲仔細打量著現在的紅玥，覺得如今的紅玥，從頭到尾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她那雙眼中，雖還如過往一般，看似無懼任何人，但不同的是，曾經還閃爍著光輝的雙眸，現在卻給人一種黑無邊際的感覺。
許多以前就見識過紅玥的人，比如莫殤與山躍，此刻再見紅玥，不禁懷疑是來了個樣貌驚似的紅玥。
“姝兒，你這傑作，可真讓我歎為觀止啊！”魈厲對此讚不絕口，大為爽快。
“你，”魈厲指了指紅玥，“走上來些。”
紅玥照做不誤，淡然的走上了台階，站到離魈厲僅有兩步之遠的地方。
“你可有什麽想要說的？”魈厲抬著自己的下巴，問道。
紅玥想也不想，冷道：“你是否要與正派開戰？”
此話一出，莫殤不由往前跨了一步，想攔在魈厲麵前。魈厲罷了罷手，示意莫殤不要緊張。
魈厲覺得有趣，勾了勾唇角，道：“是。你打算如何？”
“若是如此，那我便加入明日教。”紅玥堅定的說道。
這下，眾人都驚愕了。魈厲滯了一下，隨後一手扶著額頭，肆意大笑，道：“哈哈哈！這真是幾百年來，我聽過最為震驚的話了！甚好，甚好！哈哈哈哈……”
“教主！”莫殤欲勸說，“你我都知道這紅玥的底細，如今她說的這些話，怎可當真！”
“可是，你看她現在還是以前那個紅玥嗎？”敏姝好心提醒道。
“無妨！我倒是要問問，你為何要拋棄你的所有，叛眾離親的加入我們？而你又能拿出幾分誠意？”魈厲似笑非笑的說道。
“拋棄一詞從何見得？”紅玥不屑道，“或者說，是被拋棄更為合適，曾經是我糊塗、愚昧，才把自己傷得如此之深。害我之人，到底是誰？雖說我對明日教也無幾分好感，但如今我卻也無其他選擇。”
“你們由頭至尾不過是想要利用我，而我也想有所力量，利用一切來推翻那些偽君子！什麽天下蒼生，什麽正惡之分，都是妄言！人人不過隻是為了自己的私欲和虛榮罷了！我又為何不可？！”
“至於誠意，我可以給你現在最想要的東西！”
冷然的說完，紅玥退開幾步，開始解除自己虛空中設下的禁製。沒多久，半塊晶瑩的神玉懸在紅玥手心之上。
莫殤不想紅玥竟能如此爽快的交出來，疑惑的走了過去，從紅玥手上接過神玉，自己先查看了一下，覺得那玉石卻有股源源不斷的神秘之力，但叫他無所適從，有些不舒服。
“這可是神玉，以我們墮魔之人來說，本就是不可冒犯的東西。你們還是選個地方，隨便把它藏起來就行了。”紅玥說道。
“可是，你不是說那神玉能助教主修得神功嗎？！”台下，山躍著急的說道。
“那隻不過是為了挑起與奎炙的矛盾，才編下的謊。這神玉，是修魔之人的克星，其本身就是為了淨化魔氣而創造出來的，並無其它神力。”
紅玥的話，痛打了山躍一棒，讓山躍不再敢言，埋頭沉默了。莫殤有些惱怒的看著山躍，並不打算現在找他算賬，轉身先詢問魈厲，道：
“教主，那此玉該如何處置？”
“就如紅玥所說，找個地方，藏起來吧。雖說對我們無用，但也絕不能落入正派手中。”魈厲懶懶答道。
“是。”莫殤回了話後，又覺那顆神玉不能再那樣拿在手中了，實在感到不太舒適，便先行請辭，“事不宜遲，屬下這就告退了。”
莫殤走時，魈厲的腦裏一直在回蕩“利用”二字，他深深看了眼紅玥，忽然心生一計，或可行。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魈厲站了起來，走到紅玥身旁，“從今天起，任紅玥為我教聖女，其地位高貴，可堪二使，你們可得好生尊敬著！不得對之輕言薄語，否則視為對本尊不敬！可聽清楚了？”
除了敏姝，眾人對魈厲的突然決定感到難以適從，但無以反對，便恭敬不如從命的認下了。
至此，明日教多了個紅衣聖女，眾人皆誠惶誠恐的伺候著，不敢惹了教主不快。
大殿眾人被屏退後，魈厲獨自坐在寶座上，閉眼細想著什麽。莫殤得知封聖女的大事後，急急的趕來，小心問道：
“教主，你真的信任紅玥？”
魈厲從長久的思索中睜開眼，起身走了好幾步，背對著莫殤，說：“不是信與不信，起碼現在的她，對我們來說，是絕對無害的。”
“另外，我從剛才就一直在想那件不大可能的事，若是能有紅玥在手，並且是憎恨著正派的紅玥，或許，真的可以成事。”
莫殤明白魈厲話中所指，問道：“不知教主所說的那個辦法，是什麽辦法？”
魈厲轉身看著莫殤，眼神中是不可忽視的強烈渴望，他似在壓抑內心的激動，有些急不可耐的說道：“那是一個古老的禁術，流傳於魔界的禁術，奪他人之軀，以增己之功力。”
莫殤細細回味著魈厲的話，很快明白了過來，大驚，道：“若此法能成，那這世間，還有什麽能夠阻攔教主的征服？！”
“不錯！”魈厲一手按在自己腰腹之間，神情蒼涼，“此身已難以成就大業，故而我必須得到那個身體！莫殤，你該懂我的意思。”
莫殤俯首，道：“屬下明白！屬下絕不會去難為紅玥。對於正派那邊，這幾天他們動作更加大了，我們也不能再閑著。屬下這就下去仔細安排籌謀！”
“好，若有什麽想法，速來告知我！記住，開戰為虛，計謀為實！”魈厲眼中露出狠厲。
“屬下遵命！”
紅玥被安排至一個寬敞的房間，身邊可喚侍女四名。
“聖女大人，請問您有什麽吩咐嗎？”侍女們福身問道。
紅玥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竟然連自己也無法相信，她會變成這樣，變成讓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模樣。
“暫時不用，你們先出去吧，有事會叫你們的。”
“是，奴婢告退。”
侍女們一一退下，而敏姝走了進來，見紅玥坐在鏡台旁發愣，走過去執起木梳，替紅玥豎起頭發來，一邊說道：
“你這一縷縷青絲，當真好看。還有你這張玲瓏小臉，真是叫我喜歡。這身打扮，可真是適合，你說呢？”
紅玥任由敏姝梳著自己的頭發，神色冷漠的說道：“你莫不是想要奪走我這張臉？”
敏姝不在意的笑著，說：“嗬嗬，我哪舍得傷害你這等玉人兒？隻是看著就好，看得我心裏喜歡。”
紅玥沒有再跟敏姝閑聊無用的話題，問道：“何時與正派開戰？”
“急什麽？還是說，你急著要見你的師父？”敏姝放下木梳，雙手環在紅玥肩上，把臉靠在了紅玥臉龐，戲謔的問道。
“師父？一個想要舍棄我的人，如何有資格做我的師父？一旦交戰，我與他，便勢如水火。”紅玥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此刻的他，蕭逸澤三個字，不過是一種急切想要抹去的存在。
天邊殘陽漸下，雲層染上一片片豔紅，看得刺目的疼。
蕭逸澤筆下不穩，一個本應完好的字，卻因最後的敗筆，變得不堪入眼。蕭逸澤停下筆，透過窗戶仰望著天邊的殘色，他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間會心亂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