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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自不量力

  “不能離婚!絕對不能離婚!”我媽的語氣十分斬釘截鐵,“你等著,我給旭東打個電話,我問問他,他明明說過會好好照顧你的,這會不會隻是個誤會!”


  “媽……”我無力地喊了她一聲,我媽已經迅速掛了電話,我給她回撥過去,提示正在通話中。


  她真的給路旭東打了電話!他會承認嗎?會吧?


  我腦袋裏一片淩亂,又微微有破釜沉舟般的凜然。


  過了幾分鍾,我媽又給我回電話過來,她一改掛電話前的驚慌失措,開口就是責難:“你這是鬧什麽脾氣呢?連旭東是同/性/戀這種瞎話都能編出來,是不是小連又跟你聯係了?”


  我被她突然轉變的態度搞得有些懵,不解地喊了她一聲:“媽?”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我媽有點怒氣衝衝,“你現在可真是翅膀長硬了,越來越不受管教,吵個架就想著離婚,還學會編瞎話來唬我,我要沒給旭東打電話,我還真被你唬過去了,你說說你,旭東哪裏對你不好了?你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竅?”


  我再遲鈍也知道路旭東肯定是跟我媽說了謊話,心裏一陣無力感襲上來,氣惱地頂了她一句:“你為什麽就隻相信他說的?媽,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


  可我媽根本不聽我爭辯,她硬聲硬氣地把我數落了一通,末了才歎了口氣:“你啊,好好過日子,別成天瞎想,腳好了之後就趕緊找工作,我看你那脾氣就是閑在家閑出來的!”


  直到她掛了電話,我都還不敢相信,原來我的痛哭流涕,還及不上路旭東的三言兩語。


  我真的不明白,路旭東既然能跟我撕破臉,又何必再編謊言去哄騙我媽?

  僅存的一點希望都被掐滅,我頭痛欲裂的握著手機,背靠著床蹲坐在地上,突然好希望自己可以就此從世上消失。


  手機又響起了起來,我過了一會才摁了接聽,路旭東打來的,劈頭就是一句怒喝:“你居然敢跟你媽告狀!”


  我抬頭看著天花板,有些好笑地提醒他:“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就算要告狀,也是告到他家裏去吧?


  腦袋裏一個激靈,不經考慮地話語已經衝口而出:“說真的,我還真想試試找你爸媽告狀的滋味,路旭東,你爸那麽討厭我,如果我去向他求助,隻怕一毛錢都不用湊,就能順利離婚吧?”


  路旭東壓根不以為意,“你盡管試試,沒有我的同意,老頭子能不能幫到你!”


  我遲疑的愣了一下,乍然升起的希望又仿佛翩然遠去。


  路旭東語帶嘲諷、滿是不屑的提醒我,“你別忘了,我們領過結婚證!老頭子就算有再大能耐,他能逼我去簽字離婚?”


  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可偏偏又不想承認,我自嘲地扯唇,不抱希望地說:“說不定他願意借我錢呢?”


  就算路旭東不在麵前,我也能從電話裏感受到他的怒意。


  他像被我戳中痛處一樣,咬牙切齒地反問我:“你憑什麽認為老頭子會給你錢?你哪來的底氣覺得自己值那麽多錢?”


  “憑你爸不想要我這個媳婦。”我相較他的憤怒,我很平靜,“你既然能給那麽多錢給我媽,可見你覺得我值那麽多錢,況且你爸在意的是你吧,你應該比我貴重多了!”


  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明明沒有要嘲諷他的意思,但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讓他也嚐嚐被人以金錢論貴賤的滋味。


  本來隻是毫無指望的氣話,可話說到這裏,又突然覺得眼前一亮,說不定,真的可以試試?


  路旭東他爸是不待見我,從前我對此還略有些傷心,還企圖有朝一日搏得他的認可,想不到眼下,他居然成了我逃離這段婚姻的最後一個希翼。


  我又自嘲地笑了笑,雖然不恥這個念頭,卻越來越蠢蠢欲動,人都已經被逼到末路窮途,為什麽還要顧及什麽尊嚴和麵子,相比被綁在這樣的婚姻關係裏,我願意去賭上一回!

  “是嗎?”路旭東的語氣冷得像冰,“拿完我的錢,再去拿我爸的錢來跟我談離婚?你以為我是傻子?”


  他輕而易舉就抹殺掉我的希望,我無力地閉上眼,仿佛一條脫了水份的魚,“你到底想怎麽樣?”


  話扔出去,眼淚也滑落下來。


  路旭東的聲音毫無感情起伏:“我說過,如果你想離婚,最多再等三年,或者也可以不離婚……”


  他嗤笑了一聲,才又繼續說:“我是真的覺得你合適當我妻子,從前,現在!”


  合適?嗬嗬,我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在他之前說我合適的時候心裏滲了蜜一樣的甜,也隻有到了今時今日我才知道,合適原來也是一種諷刺!

  無能為力的認知太清楚,我有太多不甘,但我一點辦法都沒有,連我媽都不肯幫我,好像除了妥協,我別無選擇。


  好像連呼吸都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我不再說話,路旭東很快就收了線。


  心裏空蕩蕩的,好像整個人都脫了力一樣,連起身去洗手間都有點搖搖欲墜。


  姨媽期第二天,量有些多,我換上夜用的衛生棉,又在馬桶上坐了好久,才慢吞吞又回到房裏。


  外麵的天陰沉沉的,好像此刻烏雲密布的心情,我抱著靠枕窩在飄窗上,突然有種仿佛被全世界都拋棄的錯覺。


  心頭有千頭萬緒,時而忿恨時而憂傷,甚至還會懦弱的後悔自己不應該跟路旭東鬧起來,過一會,又嘲笑自己是個大笨龜,遇到挫折了,就隻想縮回自己的殼裏。


  其實我完全明白,我能有勇氣那麽歇斯底裏的鬧,不過是沾了生理期情緒不穩定的光而已。


  但又真的很傷心,為什麽小心翼翼活了二十年,連唯一一次想為自己抗爭一下都這麽艱難?


  我可以不怨路旭東冷血,可為什麽我媽在這樣的終身大事上都能偏幫別人?


  小時候,我時常被同齡的孩子欺負,偶爾我也會奮起反擊,但結果通常就是人家父母找上門來跟我媽告狀。


  每當那個時候,我媽總是不分青紅皂白就先把我打一頓,她總說不論對錯,我在外麵惹是生非就是不對的,更何況一個巴掌拍不響,她管不到別人家的孩子,隻能管好自己家的。


  我因此養成無論什麽事都隻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性格,哪怕是後來我嫂子進了門,跟我的關係不太親密,我都歸咎為是自己沒有盡職當好一個合格的小姑子。


  我也知道這樣不對,很多我媽偏心得特別厲害的時候,我也想過去要質問她一句到底我是不是她親生的。


  就像四年前我突發急性腸胃炎,自己一個人摸索著到醫院,我特別無助地給我媽打電話,結果她隻說要在家照顧我坐小月子的嫂子,連幾個小時時間都不願意為我騰一騰。


  那時候我恨自己是個女兒身,又嫉妒我嫂子可以吃定我媽和我哥,雖然有時候也惱火我媽對我的不重視,可每次想到她畢竟是我媽,她雖然不喜歡我但也給我拉扯到這麽大,我就矛盾重重,根本沒有辦法去怨她怪她。


  我忍啊忍啊忍了這麽多年,卻是到了這一刻,才完完全全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心灰意冷。


  我又爭氣地哭了一會,後來就靠著窗子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窗外沙沙的,是下雨的聲音。


  我揉了揉眼睛,看著打在玻璃窗上的水珠,思緒有些混沌,腦袋昏沉沉的,像是要感冒了。


  真糟糕!

  我咬了咬下嘴唇,不想在這種時候真的把自己弄生病,費力的起身去到客廳喝了一大杯熱水,燈都懶得打開,借著外麵昏暗的自然光從抽屜裏拿出一包零食,三下兩下消滅幹淨,再灌下一大杯溫水,覺得自己稍稍恢複些元氣了,才又摸回房間。


  去洗手間簡單擦洗了一下,再換過一個加長衛生棉,上床前又特意從櫃子裏抱出一床毛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準備好好睡上一覺。


  我連門都沒有反鎖,也無力去關心現在是什麽時間,隻知道這一天下來我把自己折騰得夠嗆,我實在不想把自己弄得太狼狽,所以就算天要塌下來,也等我先把精神養回來。


  這一覺,我睡得極不安穩,一會夢到我跟我媽大吵了一架,我質問她我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她板著臉讓我以後都別再認她……


  一會又是婚禮那天路旭東信誓旦旦的保證,他說他一定會好好照顧我,但轉眼,他臉上的溫和神情都變成了猙獰,伸出雙手憤怒的掐著我的脖子,直掐得我喘不上氣,然後我就猛的驚醒了。


  房間裏亮著橘黃色的光,我下意識地往角落那盞落地台燈望去,茫茫然地回想我什麽時候開的燈,怎奈腦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根本沒有印象。


  我索性不再去想,又自嘲地想著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越不想生病,還真把自己搞病了。


  額頭上一片粘膩的不舒適,其實不隻是額頭,全身都粘粘膩膩的,大概是包著毛毯出過汗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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