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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隻能靠自己

  我動了動有些酸脹的手臂,正想抬手去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才驚覺自己右手上插著針管。


  難怪剛才一直覺得好像哪裏有點疼。


  視線往上一瞟,直到落在床頭旁邊的醫用輸液支架上,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在掛水。


  腦袋當機了片刻,我這是還在做夢?


  抬起左手捏了捏臉,好像是不怎麽痛,又順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又疲憊的閉上眼。


  為什麽,連做個夢都這麽累這麽頹廢?


  房間裏一片靜謐,靜得仿佛能聽到藥水滴落到管子裏的聲音。


  我閉著眼睛,意識卻逐漸清晰,隱約有腳步聲走到床邊,我才剛睜開眼,對上路旭東深邃眼眸的同時,額頭上也落下一個溫熱的掌心。


  不是在做夢?我有些遲疑地看著他。


  他很快就把收了回去,臉上的表情有些淡漠,鄭重其事地告知我:“你發燒了,又昏睡還醒,我找了醫生來家裏!”


  我當然知道我發燒了,爬到床上睡覺前我就知道要糟,往常我身體挺好的,一年頂多感冒兩次,通常都是直接抱著被子蒙頭大睡一覺,出出汗就好了。


  但他現在是怎樣?居然特意找醫生來家裏,還連藥水都給我掛上了,是習慣性像從前一樣演恩愛夫妻的戲,還是可憐我?


  仿佛看穿我的想法,路旭東扯著嘴唇笑了笑,“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想博同情,我隻不過盡我的義務!”


  是和往日一樣溫文爾雅的表情和語氣,隻是略帶了一絲冷硬。


  “謝謝!”我實在沒力氣再跟他起衝突,也沒底氣再跟他強,不想再自討苦吃,何況我確實受了他的照料。


  道完謝,見他仍然長身玉立地站在床邊,不由得又有氣無力的瞪著他:“你還有事?”


  路旭東沒有說話,倒是抬起下巴朝床頭那邊揚了揚,我疑惑地轉過去看了看,這才發現原來藥水快完了。


  他要幫我換藥水?他會嗎?

  眼睛下意識在房間的各個桌椅櫃台上掃了一遍,並沒有看到其他類似藥水的物體,倒是掛著藥瓶的支架下方的床頭櫃上放著小巧的急救箱。


  那是家裏一貫備著的,裏麵也就是放些日常能用到的醫藥用品,譬如紗布、創可貼、酒精、體溫計之類的東西,平時都收在客廳裏的櫃子裏。


  我突然反應過來,又扭頭瞠目結舌地看向路旭東。


  仿佛要印證我的想法似的,路旭東伸手關掉了已經滴完藥液的輸液軟管,又俯身從急救箱裏拿出消毒棉,對準裝酒精的瓶子口放好,斜了斜瓶身,然後才蹲到床邊,小心翼翼撕碎掉我右手上的膠布,把蘸了酒精的消毒棉往我手背上按去的同時輕巧地撥出了輸液針頭。


  他的動作算不上熟練,但卻十分從容不迫,手背上隻是輕微刺痛了一下,隨即又能被清清涼涼的觸感包圍。


  我頗為意外,又有些尷尬,訥訥地再次道謝,想自己伸手按住消毒棉。


  可路旭東一點也沒有要鬆開手的意思,他力度剛好的按著我的手背,下顎微微收緊,麵色如常地注視著我,語氣平平淡淡,絲毫聽不出情緒起伏:“我熬了粥,你是出去吃,還是我給你端進來?”


  要不是已經見識過他變臉的功力,我恐怕要以為之前的那些猙獰都是我的一場亂夢。


  或者是睡了一整天,情緒已經趨於平靜又或者是因為確實餓了,我別開眼望向天花板,木木地回答:“謝謝,你先出去吧,一會我自己過去吃。”


  路旭東沒有說話,手背上傳來細微輕柔的撫動,似乎是他用消毒棉輕輕擦了一下,緊接著他適中的力道和消毒棉濕潤帶著微涼的觸感就從我感官裏迅速消失。


  他站了起來,將手裏的東西扔到垃圾桶裏,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這才慢條斯裏的取下已經沒有藥水的瓶子,連帶那條管子一塊扔進垃圾桶,又回過身收拾了一下急救箱。


  我估摸著他收拾完該出去了,緩緩坐了起來,卻看到他仍站在原地。


  迎上他沒什麽波瀾的眼神,我又微微有些緊張,他不會還想繼續討論中午電話裏的話題吧?


  好在他並沒有說什麽,看到我坐了起來,他很快就提著東西大步走了出去。


  我有些失神地看著他的背影,片刻又將視線落到已經半滿的垃圾桶裏,心裏五味雜陳,那種說不上悲喜的感覺,真是叫人想扼腕歎息!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間,自從上回大姨媽來時在路旭東麵前出糗之後,我接連幾天對姨媽滲透的高度警惕似乎已經延續到這個月。


  萬幸我睡覺前墊的是加長版的衛生棉,所以即使一整張都滿了,也並沒有弄到褲子上。微微鬆了口氣,換過一塊新的,穿好褲子起身,按下衝水鍵時才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我疑惑地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掂著右腳腳尖走到盥洗台洗手時,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終於反應過來,我之前穿的不是這套睡衣!


  別扭的去到餐廳,路旭東早已經盛好兩碗粥,他正坐在往常他坐的位置上,慢條斯理的就著青菜吃粥。


  我習慣性的往客廳那邊的鍾表瞥了一眼,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多多少少還是覺得意外,“你……也還沒……吃晚飯?”


  路旭東頭也沒抬,利落地吐出來兩個字:“夜宵!”


  我略有些悸動的心思頓時又清醒了一些,就算真的是他幫我換過衣服,那也肯定是因為我發過汗濡濕了衣衫,穿著被汗浸透的衣服,就算掛再多水,恐怕燒也會反反複複。


  他隻不過是盡他所謂對“另一半”的義務!


  經過昨晚和今天白天的事,我實在不應該還對他心有期許,隻是這麽長時間的相處裏,情感早已經不知不覺地發芽生根,現在想要全盤抹去,隻怕還需要時間調整。


  我自嘲地笑了笑,在路旭東催促的眼神瞟過來之前挪到餐旁坐下,拿起湯匙時想了想,還是疏離且有禮的再次對他說了聲謝謝。


  他沒有理會,隻是半晌後才冷冷地哼了一聲。


  我胸口一堵,還是難以自抑的因為他的冷哼微覺受傷,隻好一邊努力吞咽食物,一邊在心裏安慰自己,不要在意不要著急,慢慢來。


  一碗白粥下肚,餓了一整天的胃才開始有了少許知覺,頹廢的精神仿佛也恢複不少,我起身又去添了一碗,回來的時候恰好迎上路旭東略有些探究的眼神,一時有些錯愕。


  他彎了彎嘴角,臉上慢慢浮起漫不經心的神色,狀似隨意地提醒我:“別一下子吃太多!”


  我莫名就又浮躁起來,好想衝他大吼,可不可以別一會把我捧在手心,一會又將我踩進泥裏?!


  但最終隻是低低“嗯”了一聲,這回真的不是懦弱,隻是人在屋簷下,而且才剛退燒人很疲憊,不想再挑起爭端劍拔弩張,隻得暫時屈服。


  舀了一湯匙粥含進嘴裏,剛才分明還香甜可口的米粒,這會兒又變得難以下咽。


  路旭東坐在對麵看著我,淡漠的臉上微有不悅,少頃,他猛的起身從我手裏搶過碗和湯匙,隻留了一句:“不想吃就別逼著自己吃!”轉身已經進了廚房。


  剛才還叫我別多吃,這會兒又因為我吃不下生氣……幸虧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無所適從的情緒隻持續了幾秒鍾,很快又平靜了下來。


  我起身慢吞吞地想收拾桌子,怎料路旭東那頭剛倒掉我吃了幾口的白粥,馬上又出來搶過我正要幹的活,語氣十分冷硬地說:“你去休息吧,這裏我來收拾!”


  換作以前,我肯定又要感動不已,事實上即使他語氣那麽僵,我都沒能真的平靜如水。


  隻是他已經把真相攤開在我麵前,娶我是真的別有用意,我也沒有可能把他掰直,況且狠話都早已經撂出去,我實在不想再讓自己徒增悲戚,索性就聽話回房了。


  深知反鎖房門沒有用,所以我隻是隨手關了門,就把自己扔到床上發了一會呆。


  腦袋裏還是一片混沌,連思維都有些遲鈍,我躺了一會,疲憊襲來,很快又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仿佛有人靠近,幫我挪好位置,又蓋好毯子,我疑心是夢,卷縮起身體在毛毯裏動了動,意識再次沉入黑暗裏。


  這一回,無夢到天明。


  我睜開眼的時候迷迷糊糊伸手摸了摸額頭,好像一點都不燙手了,這才放心地起身上洗手間,換好姨媽巾,我已經稍稍清醒了些。


  外麵依稀有滴滴答答的落雨聲,我洗手的時候順便掬了把水淋了淋臉,這才回到床邊拿手機看時間。


  才早上六點十分,昨晚睡得沉,我這會兒頗有些神清氣爽,好像一點也不像才發過燒的人。


  我抬起右腳認真看了看腳底的傷,又伸出手指輕輕按了按,好像,已經不是特別疼了。


  那就開始投簡曆找工作吧!我暗暗下決心,既然誰都靠不住,我隻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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