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就當是花錢消災了
那位董事張了張嘴巴,意思是這個意思,可聽起來怎麽就這麽不對呢?
“傅寒川,你就別在這裏玩文字遊戲了。”顧董緩過神來了,拉長著臉,他道,“不管卓雅夫人做過什麽事,可這是她的事情,憑什麽用傅氏的賬號去跟她人道歉?”
他的臉色陰沉下來,語氣也更重了些,不滿道:“傅寒川,傅氏不是你們一家的,用著公家的賬號做著私人事情,這恐怕很不合適吧?”
他轉頭,在身後那些董事們之間看了一圈,又低沉說道:“我們這裏,可沒有一個人這麽做的。”
這時,另一個聲音也說道:“傅寒川,以前你私自做決定,不經過我們董事會也就算了,怎麽,如今連卓雅夫人也走你那一套,看起來是不需要我們這些董事了,是嗎?”
這些董事們,對傅寒川以前不經過董事會就下決定的做法早有不滿,此時又出來卓雅夫人私用賬號一事,頓時雙方頗有劍拔弩張的態勢。
四周都沉默著,各方董事施壓,即便傅寒川執掌著整個傅氏,此時也感覺到沉重壓力。喬深大氣都不敢出,謹慎的看著每一個人的神情,這件事尤其不比從前,這純粹是卓雅夫人的個人私怨,不帶任何好處,對這些隻想賺錢的董事們來說,當然是極度不滿的。
喬深在傅寒川身側小聲建議道:“傅總,不然,這則聲明先暫且撤下?”
這已經引起了董事會的公憤,而卓雅夫人在出了這則聲明後人就不見了,大傅先生此時還在商會,也不知他什麽態度?不過眼下在他看來,還是撤了為好。
傅寒川眼眸微微一動,臉上表情未有任何變化,薄唇開合道:“既然這則聲明掛出來了,撤下來又有何意義?難不成一會兒還需要請卓雅夫人再做個澄清說是誤發?”
“再者,既然是道歉,就該有道歉的樣子。也符合我們傅氏大企業的風範,有所擔當。我不認為,這件事中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傅寒川淡淡的掃了一眼工作人員,說道:“現在公眾對這則新聞的關注度如何?”
那工作人員立即道:“已經在商業類新聞中排第一了。”
傅寒川眸色淡淡,看向那些董事們說道:“這件事並非我們傅氏的產品出現問題而引起的關注,占了個第一也沒什麽大不了吧?”
他這麽一說,那些董事想要發作又找不到什麽理由,一股氣憋在了肚子裏,傅寒川又是淡淡一瞥,開口道:“宣發部這裏已經被議論了一個早上,各位董事們,難不成還要繼續在這裏鬧下去?”
“哼!”那脾氣最為火爆的顧董重重的哼了一聲,對著傅寒川說道:“傅寒川,今天才隻是剛開始,你最好希望這件事不會給公司帶來任何影響!”
說罷,他便氣哼哼的走了。他一先走,其他的幾位董事也拉長著臉走了出去。最後走出來的是幾位傅家的本家,幾位堂叔伯輩的人,剛才這些人都一言不發,此時其中一個走上來,拍了拍傅寒川的肩膀,語氣沉重的道:“寒川,你這次有點勉強了啊……”
他搖了搖頭,經過傅寒川的身側往前走去,其他的幾個經過傅寒川身邊時,也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搖頭,看得出來,這些人對於此次事件也是很不滿意的。
傅寒川的唇線抿緊不發一言,但喬深可以感覺得到,此時老板的心情十分惡劣。
這次事件,純靠傅寒川強撐著挺了過去,卻是為了一則道歉聲明,換個角度想,若是別的人也做了這事,隻怕傅寒川自己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喬深瞧了瞧自家老板,心中暗忖:這次事件,對傅氏一點影響都沒有是不可能的,無非兩種結果。一種是,開年就上了榜單第一,露了個臉,第一季度也許就開門紅了。另一種可能,有心人利用此次事件趁機抹黑傅氏,加上如今跟常氏的關係那麽緊張,那麽傅氏的業績就麵臨大麵積下滑。
不過,按照老板的脾性,定是要防止出現後者的局麵的,也就是說,未來這段時間不能有半點鬆懈,也就是說,又要加班加點,還有各種出差到處飛了……
喬深跟在傅寒川的身後,默默的抹了一把額頭,沉沉的歎了口氣,卓雅夫人啊,早知當初……
傅寒川聽著身後的歎氣,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喬深馬上調整表情,擠出笑來:“傅總,什麽事?”
傅寒川冷冷瞥他說道:“馬上去盯住傅氏所有的對手,一旦發現有人在這件事上做文章,馬上介入進去。”他頓了下,眸光一閃,“必要時,放出對手黑料。”
這件事,大家心裏都有數,卓雅夫人既然公開道歉,必然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為防止有人要深挖下去,就要做好“防火牆”。
喬深點頭答應著去了,傅寒川的手指握在門把上,剛握上時,他的眉心微微一蹙,推開門就見裴羨站在他的書架前,手指貼在一本書上。
隨著門板的推開,更多的視野落入眼中,就見莫非同跟封輕揚也大大咧咧的坐在裏麵。
裴羨收回手指抄在口袋裏,慢慢往沙發那邊走說道:“這麽大事,我還以為你要處理很久才能回來呢……”他都準備拿本書打發時間了。
傅寒川信步走進去,淡漠道:“聞著聲就跑過來了?”
裴羨對他勾唇一笑,說道:“這麽大的事,能坐得住嗎?”
他們幾個這麽好的交情才有資格第一時間跑過來在這等著,別的那些也在想方設法的想探聽點八卦吧?
高貴不凡的卓雅夫人,對一個啞巴公開道歉,更重要的是,這還是她從前從不允許出現在公眾場合的啞巴媳婦,這簡直堪稱年度新聞了!
因為太勁爆,太出乎意料,所以這些人看到那則聲明時,屁股都沒坐得住就跑來了。
莫非同瞧見傅寒川,板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皺了皺眉頭,他原本是先去找蘇湘的,但是裴羨先過來找了他,硬是把他拖過來了。
裴羨走回沙發前坐下,翹著腿拿起茶幾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別的不說,這傅氏的秘書衝泡的咖啡,有咖啡館的水準,不愧是傅寒川這種刁鑽口味的人調J教出來的。
他道:“蘇湘的這個決定,你事先知情嗎?”
傅寒川往辦公桌那邊走去,往皮椅上一坐,電腦屏幕擋住了他的臉,完全看不到他是什麽表情,就聽兩個沒有任何聲音起伏的字響起來:“沒有。”
裴羨跟莫非同互相看了眼,莫非同眉頭微蹙了下,倒是沒有什麽不滿的表情了。
裴羨淡淡的笑了下,蘇湘的這個決定把所有人嚇得不輕,這家夥肯定以為傅寒川又對她說了什麽,才讓她放棄了報警追責。
裴羨道:“其實也不難理解。蘇湘……她這是給傅贏留麵子。不過卓雅夫人這一道歉,感覺跟殺了她也差不多了。”
越是處在高位上的人,越是不容易低頭。犯下的錯要承認,自打巴掌這種事做起來很不容易。就像有的人,明明法庭已經宣判了有罪,寧可當庭給錢賠款,但是那句道歉等十年都不會等得到。
但是蘇湘,她讓這件事反了過來,讓卓雅夫人對她道歉,堪稱奇跡。所以,聽說卓雅夫人這會兒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回到國內來。
莫非同聲音低沉的嘀咕了一句:“這也是便宜她了。”
小啞巴那三年幾乎是抽筋剝皮一回,三年不敢回來,卻一句公開道歉就算完事了,可不是便宜了她嗎?
裴羨連忙往傅寒川那邊看了一眼,這家夥到現在還不願給人好臉色,他道:“你以為蘇湘傻嗎?”
正要接著往下說時,封輕揚這時候突然*進來,她晃了晃手機,翻過來對著那二人道:“常氏也公開道歉了。”
……
作為北城商界的龍頭老大,幾乎所有人都盯著傅氏的一舉一動,常氏尤其如此。
常氏公司內。
看到傅氏官方賬號上發出來的聲明,常老先生皺緊了眉,常奕兩兄弟看著那些文字,又反複看了幾遍,常守有些不敢置信,指著那聲明道:“這……那卓雅夫人,這就道歉了?”
那老太婆高傲的很,居然這麽輕易就低頭認輸了?這麽說,那傅寒川沒攔著?他就不怕公司那些人鬧事嗎?
常老先生起身離開了辦公桌,雙手背在身後站在了落地窗前,看著遠方沉緩道:“把常妍的,也發出去吧……”
傅氏都能發出來了,那常氏,還有什麽不能的?
常奕沒做什麽停留,立即轉身走了出去,常守道:“父親,我們這邊發出去了,那、那公司的那些股東們……”
常老先生回頭看著他道:“傅寒川可以,怎麽,你沒這個本事?”他擺了擺手,“去把那三千萬也付了吧,我們常家,不缺這點錢。”
就當是花錢消災了。
常守歎了口氣,到了這個時候,似乎也沒什麽可以再堅持的了。
……
傅氏,傅寒川的總裁辦內,眾人看了看常氏發出來的道歉聲明,常妍的那個道歉明顯的要比卓雅夫人的那則更為深刻,就隻差把她做過的事一樁樁列出來了。
可以想象的到,常妍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裴羨晃了晃咖啡,輕呷了一口說道:“這下好了,傅氏可以減輕一些壓力了。”他看向傅寒川咧唇一笑,“是不是?”
傅寒川從進來以後,就開始忙碌,他們說他們的,他做他的。
傅氏出現這種新聞,肯定有人聞風而動,卓雅夫人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傅寒川得給她收拾了這個爛攤子。現在常氏也出現了差不多的道歉新聞,分攤了壓力,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同舟共濟”了。
兩家已經“分手”的公司,到了這個時候還能有這樣微妙的關係,事世難料啊……
傅寒川沒有回應,裴羨挑了挑眉毛,他看向莫非同道:“蘇湘的這種做法,才是最大程度的爭取到自己所需要的。”
封輕揚一揚眉:“哦?怎麽說?”
昨日在醫院,她遇到蘇湘,也是親眼看到那些人的臉色的,當時她還在猜想蘇湘說了些什麽,直到看到了那則聲明。她居然沒有要求報警處理,用法律來還自己公道?
裴羨道:“以常家的背景,就算常妍被帶走調查,就算她被判刑入獄關個幾年,你覺得她會是在牢裏吃苦做苦工嗎?”
封輕揚眼眸微微一轉,權貴們的把戲……
裴羨繼續道:“與其常妍入獄,她成為常家的眼中釘被報複回來,倒不如抓住他們的把柄,讓他們時刻忌憚著她。”
“所以說道歉跟賠償,更為實在。”他停頓了下,下巴朝著封輕揚手裏的手機抬了下,“不信,你再看一下她工作室的微博?”
封輕揚明白了什麽,唇角微微勾了起來說道:“不用看了。”
兩大公司公開道歉,所有人的都會去看她那裏看看,一個小小的工作室,是怎麽讓這些巨人們對她俯首的?
封輕揚的手指托著下巴,手指在臉頰上輕輕點動,她笑道:“這倒是像一盤棋,前半局被人圍困奄奄一息,後半局來了個大反攻,把人將死了。”
她長吸了口氣,意有所指的道:“難怪,她不要我的投資了……”如今,她那工作室受到了眾多大佬們的關注,還愁沒錢嗎?
一直沒吭聲的傅寒川這時候突然出聲道:“什麽,你找她投資,什麽時候?”
封輕揚瞟他一眼道:“怎麽,這會兒肯開尊口了?”
傅寒川冷著眼瞧她,封輕揚撇了下嘴唇,興致低落了下來,她拿起半冷的咖啡喝了一口,手指在杯圈上打圈,把昨天跟蘇湘一起吃火鍋的事情說了遍。
不過,越是知道那蘇湘這般聰明仔細,她就更加不想放手了。
封輕揚微皺著眉,自己在肚皮裏打著算盤,冷不丁的男人不悅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傅寒川擰著眉道:“誰讓你找她去了。”
封輕揚一怔,又好氣又好笑,她道:“傅寒川,你見不著人,也不能把氣撒我這裏來吧?”
“怎麽,你怕我跟她成為了合夥人,你那手就伸不進去了?還是怕我跟她說什麽呀?”
不用想也知道,以傅寒川那性子,巴巴的想在那工作室去燒一把錢,隻是估計得被損得很慘,這才憋著沒能說出口。
而且,她還有著他“女友”的身份,怕蘇湘恨他吧?
傅寒川冷冷瞥她一眼,嗤笑一聲道:“我是覺得你沒必要浪費這個時間了。你要投資她的工作室,無非就是想在那裏麵撈一杯羹,吃個現成飯。不過,你這個算盤隻會落空,沒有任何可能的。”
他的眼眸深沉,漠漠道:“她跟你不一樣。”
封輕揚看他的表情,眼眸微動了下,腦子裏浮現昨日蘇湘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孔,好像任何事都打動不了她。
她,跟她認識的那些名門千金都不同……
這時,莫非同開口道:“如果你讓自己一年不能開口說話,隻用手語交流,你大概就能體會到了。”
不需要十年八年,就能感受到一個殘疾人所承受的痛苦。封輕揚跟蘇湘的接觸不深,不像他們這些人,都是曾經看過那些發生在她身上的冷暖目光的,更也是曾把嘲諷施加在她的身上。
傅寒川看向莫非同的目光更加幽深了些,莫非同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抬頭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淡淡道:“我回去了。”
既然已經明白了蘇湘做這些決定的初衷,那便沒必要再留在這裏了。
裴羨眼看他走出去,回頭看了眼傅寒川道:“我也走了,等有時間再一起喝酒。”
說著,他便走了出去,在走廊上快走了幾步,追上了莫非同,他問道:“心裏還放不下她?”
這裏還是在傅氏的範圍內,莫非同四下瞧了周圍一圈,一拳捶在裴羨的肩膀,低斥道:“你胡說什麽呢。”
走到電梯口,他摁了下樓鍵,隨著電梯門的打開,兩人一起走了進去。門一關上,安靜的能聽到電梯嗡嗡下沉的運行聲音。
裴羨看著前方鋼板上莫非同的倒影,他道:“按說,你找回蘇潤,也算償還了當年她救了你的恩情。你這是情根深種了?”
當初莫非同喜歡陸薇琪,追著她幾乎跑遍了全世界,但也隻是看看她的演出,從未有過這般出錢又出力的。更甚至,從沒見他設身處地的為別人去想過。
說實在的,在找蘇潤這件事裏,要論功的話,莫非同是頭功了。
莫非同神色未動,說道:“我隻是不希望她再吃那麽多的苦。”
他知道,她的心裏不會有他,他也不想讓她難過。她那般好的人,應該得到這世界上最好的,至於他,可以這般護著她就好,能明白她的心,就好。
裴羨搭著他的肩拍了拍:“兄弟……”別的,他也說不出什麽來了。
他們這些人,經曆的事情多,看到的也多,但真正成熟起來的好像就這幾年。每個人都有不同變化,也有相同的變化——都變得更加深沉了,沒有再玩世不恭了,就連莫非同這樣的人,也是如此。
總裁辦內,封輕揚看了眼已經關上的辦公室的門,人都走了,此時這裏就隻剩下了她跟傅寒川兩人。
手機突然響起,她接完電話,唇角微勾了下,將手機放回了口袋內。
傅寒川繼續埋頭工作,封輕揚也不是閑著整天沒事幹的人,她拍了拍褲子站起來說道:“傅總,現在人都走了,我倆的事情,也該說說了吧?”
傅寒川抬頭看她:“我跟你還有什麽事?”
封輕揚對於傅寒川這種過河拆橋的行為深表不齒,她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傅總,不帶你這麽傷人的。我在常妍那裏可是受了傷回來……”
“你在這件事裏不會吃虧。”傅寒川毫不給麵子的打斷了她的賣慘,“那個電話。”
封輕揚無趣的聳了下肩膀,她剛才雖然說了想加入蘇湘工作室的事,但是並未提起她去找過常妍。這都能知道,也是神了。
傅寒川看她道:“常家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發聲明,說明你也去找過他們。你跟常家又沒什麽交情,沒道理白放過人家一馬,定然是私下協商解決了。不多時,你就會把案子當做普通的交通類案件結案了,不是嗎?”
封輕揚受不了傅寒川這種看穿一切的眼神,反駁道:“人家可是明白說了,我爹不疼娘不愛的處境,封家不會為了得罪常家而為我出頭。”
傅寒川唇角冷冷勾了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就不會有閑心在這裏跟我爭辯,更不會有閑心跟她一起聊投資的事情。”他冷笑了下,“你把從常家那裏要來的錢,再去投資她的工作室,你還真以為我看不明白你?”
封輕揚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願意受到封家的控製,而是想要控製整個封家,不然她就脫離出去,隻是目前沒有這個條件跟決心而已。她那點心思昭然若揭,偏偏封家的那些人還以為把她牢牢握在掌心裏。
傅寒川心裏還惦記著別的事情,眼角餘光瞥了眼桌角的手機,他對著封輕揚道:“什麽事,盡快說了吧,我很忙。”
封輕揚認輸了,這男人真的是毫無樂趣可言,她道:“分手。這戲都演完了,總該有個落幕吧?”
再不盡快把消息公布出去的話,封家那些人,可真的要有所動作了。
傅寒川,北城所有女人都渴慕的對象,除卻他的相貌能力等,就傅家這顯赫背景,封家都看得兩眼冒光,還能真的不動心嗎?隻是不願意在她與傅寒川剛有點消息放出來時,就立即上趕著來罷了。畢竟前麵還有個常家作為前車之鑒,怎麽也要顧忌一點,但是再拖下去的話就不一定了。
說到這裏,她笑著抱起手臂輕輕搖晃身體,慢吞吞的吊著他的胃口道:“昨日我都已經跟她說清楚了……”
封輕揚一直是中性打扮,做事幹練從不扭捏,此時看她這般學著嫵媚女人的模樣,傅寒川捏了捏眉心:“直接說,你對她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