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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仿建

  虞可娉點了點頭,道:“請問董大人,貴府和王府之間,相距幾何?”


  董學圖一愣,道:“敝宅位於城西,王爺的府邸卻離德壽宮不遠,兩府之間,總有七八裏路罷。”


  虞可娉道:“葛掌門家在城北,端木姊姊和周師兄也住在臨安城裏,安婆婆家人的陵墓想必也在城外不遠,大夥這些時日其實都在臨安城中,是也不是?”眾人不知她此語何意,都點頭認同。


  虞可娉又道:“大哥,咱們昏迷了多久?”


  婁之英道:“咱們早上出來,剛剛瞧來日頭偏斜,應是睡了三四個時辰罷。”


  虞可娉道:“這可奇了,適才端木姊姊說他們是今兒個早上被誑來的,趙公子也說是今晨被門房叫起,難不成康掌櫃還會分身,能同時一下子去三個地方?”


  眾人經她提醒,也都隱隱覺著不對,盛春林道:“臨安城也不甚大,會不會這位康掌櫃先後接了你等三個,其實並非是在同一時辰?”


  虞可娉道:“我們可是隨著馬車出城去了,一來一回耗費時久,一個早上怎夠連跑三趟?何況葛掌櫃與安婆婆都說事發是在昨日午後,兩位大人雖未說具體時辰,但都在昨日下午傍晚,事情哪能這般湊巧?”


  董學圖道:“依小姐之見,此事何解?”


  虞可娉問道:“我想問問諸位,今兒個是什麽曆日?”


  董學圖等四人道:“六月初四。”


  周殊夫婦與趙元申卻道:“是六月初五。”


  婁之英心下奇怪,駁道:“今日明明是六月初六啊,諸位說出的時曆怎都不一樣?”


  大夥一怔,一時不明就裏,虞可娉道:“隻因咱們被迷暈的時日不同啊,是以所記的時曆不同,自是理所應當。”


  眾人恍然大悟,董學圖道:“如此說來,莫非……莫非我已睡了兩天兩夜?”


  虞可娉點頭道:“不錯。大夥有的睡了兩晚,有的睡了一晚,並非同一天來到王府的。”


  葛威道:“若咱們被迷暈的時日不一,怎會幾乎同時醒來?”


  婁之英道:“隻要用藥拿捏得當,想讓咱們同時蘇醒,自然易如反掌。”


  虞可娉點頭道:“是啊,這人處心積慮,算準了時辰,這幾日連番將我等迷騙至此,又偏偏讓咱們同時醒來,不知後麵還要怎生對付我們。”


  眾人想到此處,也都一驚,董學圖道:“若真是王爺要整治咱們,那麽……那麽……這些年我在朝中毫不起眼,從沒有半點對皇室不敬,卻不知為何要捉拿我們?”


  虞可娉道:“若我所料沒錯,此事當與秀王爺無關。”


  盛春林道:“王爺是當今聖上胞兄,身份何等尊貴,若無他的許可,如何有人敢借用王府來囚人?”


  虞可娉長籲口氣,道:“此便是我的疑心之處了,說出來可怖至極,我看這裏大概並非王府!”


  這句話本極其荒誕,但眾人緊張之下,無一人感到好笑,盛春林道:“我雖隻在王府住過一晚,但對花園景致、房間陳設均印象深刻,盛某是捕快出身,記性極佳,絕不會憶錯。”


  端木晴也道:“妹子,我剛剛沿途打量,也知這裏確是秀王府邸。”其餘眾人也紛紛附和,直言是王府無疑。


  虞可娉道:“我自不是無端瞎猜,此處疑點有三。大夥都說被王爺囚禁的毫沒道理,何況就算王爺要幹,也犯不著使人誆騙,而康掌櫃並非臨安本地人,乃是五年前才來到京城的,他和王爺毫無瓜葛,如何能借用王府?這是其一;二來咱們是被康掌櫃分了時日迷騙後聚在一處的,若去王府,大夥都在臨安城裏,隻用一天便能聚齊,哪裏用得上幾天折騰?三者,大夥不覺得這庭院陰森詭異麽?尋常花苑,自有鳥鳴蟲啼,王府更應豢養了許多珍禽異獸,然則大夥可曾見到聽過一次?”


  眾人被她一說,都豎起耳朵傾聽,果然外頭無半點禽鳥小獸的鳴叫,這等小事尋常本不會注意,但如今細思起來,不禁都有些毛骨悚然。葛威等喃喃地道:“莫非這裏真不是王府?”


  虞可娉道:“我說這裏非但不是王府,按照康掌櫃來回路程來算,隻怕離臨安城也有不下百裏了,此處又無鳥獸,也不知是在什麽荒郊野嶺之中。”


  盛春林道:“這裏是不是王府別忙定論,咱們中有一人曾常住於此,可不像我等都是客人,當年隻是匆匆一瞥,咱們隻需問一問趙公子便……”他說到這裏忽然停口,原來瞧見趙元申臉色煞白,額頭盡是豆大汗珠,正兩眼發直盯著前方,不禁也嚇了一跳,輕推他道:“趙公子,你……你可無恙?”


  趙元申回過神來,忽道:“這裏是不是王府,一驗便知。”說著推門奔出,眾人一頭霧水,也都跟著出去,見他轉過山角,原是奔回自己的房間,等眾人陸續趕到,就見趙元申從房裏走出,臉色變得更加白了,口中不住自語道:“奇了,奇了,這是哪裏?這裏究竟是何處!”


  董學圖道:“趙公子有何發現?”


  趙元申搖頭道:“這裏不是王府。”見大夥一臉費解,又道:“當年我專心求學,家父嫌下房吵鬧,便去懇求王爺,將平日無人居住的西花苑劃出一間,給我靜心讀書。我在這房裏住了五年,最是熟悉不過,那屋角的八仙桌,因我曾綁了熟肉戲弄小狗,桌腿被咬了兩排牙印,但適才我進去細細查看,桌腿卻是完好無損!可除此之外,屋中的擺設、家具床幃的新舊俱和王府一模一樣,是誰費了這般大周章,要做這等逼真的布置?叫人瞧了好不滲人!”


  眾人聽說這裏並非王府,想到一草一木、桌椅床凳都是精心仿造王府而建,修築這般偌大的工程,全是和自己有關,背後都冒出絲絲涼氣,董學圖道:“康掌櫃到底是何人,他做這許多事,究竟意欲何為?”


  周殊道:“他要作甚,我卻不去管他,要知這裏是不是王府,何須如此費勁,出去一探不就明了?”


  端木晴道:“殊哥,敵暗我明,誰知外頭有什麽凶險?眼下大夥都在,不如好好商議對策,再做他議。”


  蕭夢道:“師嫂,你們東錢派向來老成持重,萬事都講求穩妥,咱們八台派卻愛逞一時之勇,越是凶險,就越要闖一闖。”


  周殊當著妻子的麵不便讚同師妹,卻仍說道:“阿晴,咱們俠義之人,有武藝傍身,又沒做過虧心事,怕他什麽?難不成還要作繭自縛,自己困在這裏不成?”


  端木晴抿嘴道:“非是我膽怯怕事,實不相瞞,我醒轉之時,便覺自己內息散亂,毫無章法,還想是服食了迷藥之故,但適才我又悄悄運息,仍是空空如也,半點內力也無。此時出去,若真遇到凶險,如何能與人動手?”


  她此語一出,不少人都驚出一身冷汗,眾人中除端木晴外,周殊、葛威、蕭夢、盛春林都是武學好手,當下急忙運氣行功,果然丹田中如空箱深穀,無絲毫內息可用,這一驚非同小可,幾人不由得都大叫起來。


  婁之英也和大家一起運功,卻覺體內氣息充沛,毫無阻滯,沒半點散功的跡象,不禁眉頭緊蹙,疑惑頓生。虞可娉看出他神色有異,忙以眼神示意,要他不要聲張,婁之英心領神會,也假做內力盡失,和大夥一齊咒罵。


  董學圖道:“此人處處考慮周全,怕諸位武藝高強,他製服不住,便用藥暫且化去大夥功力,老朽不懂功夫,不知葛掌門等何時能夠複原?”


  端木晴道:“若不服食解藥,我等便要靜靜地打坐行功,任誰不得幹擾,三五日後也能慢慢恢複。”


  趙元申苦叫道:“要這許久?這裏若真是荒山野嶺,諸位武功尚未複原,如何能逃得出去?”


  盛春林道:“董大人,咱們大夥都以你為尊,眼下該如何出路,就請大人示下。”


  董學圖道:“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此地的方位,咱們不能留在花苑中坐以待斃,先悄悄出去一探究竟再說。”眾人點頭稱是,一同來到苑門,見鐵門緊鎖,絲毫看不到外頭光景,葛威道:“不知康掌櫃隻搭建了一座花苑,還是連整個王府全都仿建了。”


  董學圖搖頭道:“秀王府當年足足修了四年,耗費了無數財力、人力,如此規模,量他一個藥鋪掌櫃仿建不出,隻怕出了花苑,便知外頭分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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