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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紹興

  眾人聞聽不禁皺起眉頭,婁之英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招惹了這夥邪人,菠蓮宗對朱七絕寶藏覬覦良久,必是以為周公子知道什麽線索,這才窮追不舍。辛小姐,你可記得那夥人都是什麽模樣?”


  辛小姐道:“我與鷹弟曾被他們困住,後來鷹弟費了老大周章才帶我逃脫,我隻知道他們人多勢眾,有男有女,個個都武藝高強,似乎還會妖法邪術,連鷹弟這等聰明絕頂,最後也束手無策,還是被捉了去,我卻沒敢細看他們的模樣。”


  虞可娉聽聞兩人曾被困住,忙道:“你與那夥人曾照過麵?你可記得他們談過什麽?哪怕是隻言片語,也請好生想想。”


  辛小姐道:“前晚鷹弟找了處土坑給我倆藏身,這些賊人找到左近,得虧鷹弟掩飾的巧妙,他們尋了半天也沒瞧出破綻,可卻也在我倆頭頂不遠處歇息了一夜,那一晚這夥凶神七嘴八舌談論了好多,我當時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哪還有心思偷聽?真真兒卻不記得。”


  虞可娉道:“你定一定神,再細想想,他們可曾講到過什麽人名、地名?我知道這些人貫在寺廟聚會,那晚可曾提過什麽廟宇、道觀?”


  辛小姐闔眼回思了一陣,道:“寺廟倒不記得,不過那夥賊人說過什麽三當家,又提到姓方的一人,似乎本要去探訪於他,但眼下他們要捉鷹弟嗬,想來這等探親訪友也要擱在一旁了,除此之外說的都是他們什麽教派之事,我卻聽不明白……”


  四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個猜疑,婁之英道:“江南一帶若論幫派,當是揚州船幫為先,他們的三當家正是姓方,我在葛掌門婚宴中也曾見過,莫非菠蓮宗提到的人是他?”


  端木晴道:“這人我也素有耳聞,聽說船幫幫主夏侯南、二當家白淨空都久在揚州總舵,這三當家方浩故鄉正在紹興,他分管船幫的京城事務,是以常住於此。如此說來,這夥人提到的十九是他,隻是船幫向來行走端正,怎會和那邪教扯上幹係?”


  虞可娉道:“紹興離此不遠,咱們便去探上一探,也耽擱不了多少晨光,路上再慢慢推演剖析其中關聯,勝於毫無頭緒地大海撈針。”


  周氏夫婦也想應當如此,眾人牽過馬匹正要趕往紹興,辛小姐道:“那夥凶神人多勢眾,咱們……咱們便五個人過去?可救得了鷹弟嗎?”


  端木晴微一沉吟,道:“辛小姐說的是,你仗義相幫前來通信,又無武藝在身,沒來由讓你繼續冒險。眼下我便修書一封,就請辛小姐帶著速速去家裏報我爹爹,讓他老人家派人過來接應。”當即向食驛討來紙筆將情由粗略寫了,又取下頭上發簪作為信物,一齊交給了辛小姐。


  辛小姐臉現躊躇,對周幻鷹的安危實放心不下,虞可娉看穿她的心思,說道:“辛小姐無須多慮,你送了信後,便在東錢派好生待著,我們一救出周公子便立刻趕回,好讓你寬心。”


  辛小姐也隻知自己同去實為累贅,索性點頭同意,接過了信獨自向東去了,婁之英等四人則策馬趕往紹興,沿途之上說起菠蓮宗來,周殊道:“我在川東也偶有聽過這鳥教派的名頭,料來自都是些蠱惑民間善男信女的勾當,隻是他們不敢入川,卻沒聽說周遭有誰曾沾惹過它,這次惹到咱八台派頭上,嘿嘿,瞧我不給它好看!”


  婁之英道:“周大哥,若論武功,這夥邪人便給七大派提鞋也不配,但他們詭計多端,擅使機關埋伏,行事又極果敢狠辣,倒也萬萬不可輕敵,咱們一切小心為上。”周殊鼻中哼了一聲,仍是不以為意。


  端木晴道:“兄弟,十來年前你們就曾和菠蓮宗接仗,那時他們隻盤踞在皖南一角,教徒稀疏,勢力單薄,除了行動詭秘,在江湖中毫無氣候。不料這十年發展迅猛,在江南、徽贛起了不小的聲勢,聽說如今有教眾數十萬,便在北邊金國也多有流竄,已成了朝廷的眼中之釘、肉中之刺。這教派引人為惡,行事鬼祟,向來為武林正派所不齒,船幫的方浩怎會和他們有所勾搭?”


  婁之英道:“菠蓮宗貫於蠱惑人心,要麽花言巧語哄騙,要麽威逼利誘要挾,方當家我雖隻得一麵之緣,並不熟絡,但想他既為三大幫頭領,品性能為必有過人之處,不至輕易被菠蓮宗拿捏,何況辛小姐隻聽得隻言片語提到,也不知他與這邪教是敵是友,咱們到時與他當麵說清,看他如何講說。”


  四人的坐騎先前在食驛緩過了乏,此時生龍活虎,隻一個時辰便到了紹興地界,尋當地人微一打聽,得知方浩家就在城外梁湖莊,急忙策馬緊奔,趕到時已至深夜,婁之英道:“此刻前去拜訪,未免擾人清夢,但事情緊迫,也顧不得這許多了。”便要前去叩門。


  虞可娉道:“大哥且慢,這方當家和菠蓮宗親疏未知,咱們不如先悄悄探下虛實再說。”


  婁之英道:“我與夏侯大哥肝膽相照,怎好窺探他的兄弟?咱們若不先以誠心待人,如何求得別人相幫?”


  虞可娉道:“你與邵大哥交情如何?可還記得湯兆圖麽?須知人心叵測,萬一這人真與菠蓮宗有所勾結,周公子就在他們手上,那時可怎麽辦?”


  周殊道:“我八台派雖和船幫無甚交情,但也不能失了禮數,探訪它當家人不走正門,傳出去好說不好聽。那小兔崽子若真在此處,咱們便動武搶人,他為子不孝,就讓他生死由天,也管不得這許多了。”端木晴也點頭讚同。


  虞可娉見拗不過大夥,隻得反複叮囑留著謹慎,隨三人一起叩打門環,本以為夜深人靜莊上已經安睡,豈料片刻功夫便有人應門,開門的卻是一個年輕後生。周殊剛要通報名姓,那青年搶先笑道:“諸位早到了一個時辰啊,我們三當家已恭候多時了。”


  眾人聽得莫名其妙,暗想莫非方浩在莊子周圍布了眼線,早知自己要來探望?可如何又有早到晚到一說?那青年絲毫沒留意眾人錯愕的神情,轉身指引大夥進入莊子,虞可娉等四人微一點頭,決議也不挑破,且看方浩究竟意欲何為,隨著青年進到客廳。那青年親自端茶遞水,忙活了好一會,才退出廳去,想是去稟告方浩。


  端木晴道:“真是古怪之極,莫非方當家真的與菠蓮宗狼狽為奸,特意玩這些戲法勾當來哄嚇咱們?”


  虞可娉道:“我瞧這宅子也透著詭異,那青年顯然是個練家子,當是船幫幫眾,並非一般仆從下人,可他卻親自服侍客人,當真不合常理。另則此刻雖已深夜,莊上見不到人不算稀奇,但我總覺著這偌大的莊裏空空如也,似乎沒什麽人居住,咱們可要小心了,莫中了什麽奸計!”


  婁之英等三人聞聽此言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正思慮間,門口走進一人來,正是揚州船幫的三當家方浩。他本欲開口說話,突然看清眾人麵目,登時臉色一變,竟驚得啞口無言,在原地呆了半晌,猛然認出虞可娉來,道:“這不是……不是虞相爺的親孫虞小姐麽?怎地突然光臨寒舍?餘下的朋友可怎生稱呼?”


  眾人見他驚愕之情不似作偽,一時也不明其意,虞可娉道:“是嗬,方當家,我來給你引見引見,這位桃源觀弟子婁之英,是京城泰坤堂洪神醫的師弟,當初在葛掌門婚宴上也曾見過的。”


  當日葛天鳴成婚由喜變喪,虞可娉大顯身手一舉破案,在場賓客無不印象深刻,婁之英則隻跟在洪扇後頭,方浩未能認出,實屬人之常情,他略一回思,這才想起,忙拱手道:“失禮,失禮,適才在下沒有看清,婁少俠寬恕則個。”


  虞可娉又道:“這二位是周氏伉儷,男的是八台派周殊周師傅,他夫人是東錢派掌門之女端木晴,請方當家多親近親近。”


  方浩素知這兩人名頭,但自己和他們並無交情,在此當口這些人突然造訪,實不知有何目的,虞可娉看出他臉色尷尬,說道:“方當家,無事不登三寶殿,本來我們這次拜莊是有事請教,但瞧方當家神情,似乎莊中另有要事,若今日不夠方便,咱們改日再來拜會。”


  這番話本是客套之言,再是平常不過,雙方略一謙讓,便可步入正題,不料方浩接口道:“好啊,在下家中確有變故,不便對人明言,諸位若無急事,咱們改日好生再敘,我這便送諸位出莊。”竟直接下了逐客令。


  端木晴越是看他古怪,心中越是疑心,說道:“方當家家中生了何等變故?小妹幾個雖然不才,也願盡綿薄之力,助你度過難關!”


  方浩淒然道:“此事方某無顏告知,但今夜確是不便留諸位在莊,還請不要多問。”


  虞可娉道:“適才貴幫那位大哥連我們名姓都未及問,便引我們入莊,當是認錯了人罷?不知方當家在等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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