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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爭口

  粟塵道:“孩子倒是追回了,隻是兩個正主失足跌死了,倒便宜了他們!”


  楚懷璧道:“哦?有這等事?那位袁頭領精明練達,不如就請他來給大夥說說詳情如何?”


  粟塵明白他倆的心思,這幾日自己接連派人出去探聽寧懷真的下落,卻半個音信也無,楚方二人早已焦急萬分,前天袁在彪等奉命捉拿賊夫妻,也曾允諾順道打探消息,這時既已回來,這對師兄弟自要問個明白,於是傳令喚那三人上來。不大一會,一個黑矮瘦子走進廳中與眾人參禮,正是那“黑頭蛟”田崇。


  粟塵道:“田崇,怎隻你一人來了?”


  田崇道:“回稟幫主,袁大哥受了內傷,此刻才剛剛睡下,大風兄弟右臂脫了臼,如今正由幫裏的大夫調治。追拿惡賊的始末屬下都是親曆,便由屬下一人來說也是一樣。”


  楚方師兄弟和程氏兄妹聽聞都是一驚,楚懷璧道:“我先前聽說那對賊夫妻隻是尋常市井人販,怎能將袁頭領打傷?可是有什麽厲害的幫手相助麽?”


  田崇斜了孫立琢一眼,道:“那對賊子確有同黨,不過隻是個年邁的老僧,是我兄弟三人運道不佳,與人生了誤會,這才不幸負傷,倒也沒什麽大礙。”


  孫立琢知道他礙於粟塵在場,特意輕描淡寫地做了回避,自己若也一聲不吭,倒似不夠磊落,於是接口道:“都是小子識淺,被那幾個奸人蠱惑,一時激憤之下,誤傷了幾位頭領大哥。”將在荒嶺廟中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粟塵怕他年輕人尷尬,一等他說完,便笑著道:“孫少俠也是俠義心腸,救人心切,那菠蓮宗慣常使計害人,生了這小小誤會,也算不得什麽。何況孫少俠乃武聖之後,必然技藝驚人,得虧他手下容情,留了餘地,否則在彪等人豈止受這一點點輕傷?”


  他說這話本意乃是為孫立琢開脫,以免其總記掛於心,內存愧疚,就此傷了兩家和氣,可田崇聽在耳中,隻道是幫主責怪自己三人無能,心中不免忿忿不平,禁不住道:“是啊,孫少俠的確武功高強,那峽穀足有幾丈來寬,我親見他如同鳥兒般一躍而過,若不是由他提攜,我非和那對賊子一樣,跌到崖底摔成肉泥不可!”


  粟塵聽他說的陰陽怪氣,眉頭一皺,喝止道:“田崇,你胡說甚麽!人有極限,如何能跨過幾丈寬的峽穀?捉捕人販的經過都已講完,這裏沒你的事了,你且退下去罷!”


  田崇對孫立琢猶自不服,惡狠狠地瞪視了他一眼,便要出去,方平看在眼中,突然問道:“田頭領且慢,你三人果真是和孫少俠交手負傷的?”


  田崇不敢再在粟塵麵前多發牢騷,冷冷地道:“也怪我們話沒講清,這才生了誤會,須怨不得孫少俠。”


  方平道:“你說孫少俠飛過數丈寬的峽穀雲雲,老實講方某是不信的。實不相瞞,這位孫兄弟的功夫在下曾見識過,雖然確有真才實學,但袁頭領是貴幫旱寨六大頭領之一,你們三人合力敵不過孫少俠,隻怕這裏頭另有隱情。”


  田崇搖頭道:“孫少俠是武聖傳人,的確技藝超人,我們輸得心服口服,沒什麽隱情。”


  楚懷璧這時突然問道:“師弟,你何時見過孫少俠的功夫?怎未曾聽你說過?”


  方平當日與孫家衝突之後,又在鄂州住了月餘,暗忖出了師門已久,正打算要回天山,卻接到師兄楚懷璧一封書信,言明另一位同門師兄寧懷真失陷中原,此刻被困在鄱陽湖中,如今楚懷璧已出了西域,不日便到鄂州。方平聽說寧師兄遭困,也是萬分焦急,等楚懷璧一到,兄弟倆便馬不停蹄趕赴江西,結果到了鄱陽一看,這湖泊碧波浩渺,直如同大海一般,哪裏能找到半點頭緒?兩人正一籌莫展,楚懷璧忽然想起赫赫有名的三江幫就在左近,雖然自己與他們並無交情,但七派三幫四大莊時常互通有無,幫主粟塵也和恩師賀經綸有過一麵之緣,於是便老起了臉皮,來求三江幫相助。方平先前和孫家莊交手,盡管事出有因,乃是替舅舅討理,但畢竟傷了名門正派間的和氣,何況自己最後敗在了婁之英掌下,終非什麽光彩的事,是以一路上從未向楚懷璧提過。今日他在三江幫中與孫氏兄妹二次相見,聽說孫立琢才又大出風頭,而這小子臉上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倨傲神色,令人瞧來十分厭惡,便忍不住出言譏諷了幾句,卻被師兄突然問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隻僵在那裏說不出話。


  孫立琢哪知這些前因後果,見方平遲遲不答,還道是他顧及兩家體麵,怕自己再生誤會,於是順口說道:“前日在鄂州時,方大哥曾與小子平手切磋過,咱們年輕人胡鬧以武會友,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並無什麽門戶紛爭。”


  楚懷璧道:“師弟,你與武聖之子交過手,怎不和為兄說說?必是你不是人家對手,自己羞於啟齒罷!”


  孫立琢忙道:“楚前輩莫要誤會,當初大家隻為切磋技藝,都是點到為止,談不上誰勝誰敗。”


  他這番話本是想淡化當日的矛盾,免得楚懷璧繼續深究,扯出兩家為了世俗事務而起紛爭,當著粟塵、程駿等江湖豪傑的麵須不好看,但在方平聽來,這話就好似他那日大獲全勝,此時特意賣好說成勢均力敵一般,倒顯得自己低他一等了,於是憤然道:“孫兄弟話說的好巧啊,這事何須避諱,當日勝負如何,又有什麽不能說了?”


  孫立琢沒料到他會突然語帶挑釁,不由得一時愣住,程鵲插口問道:“方師兄,那究竟是誰勝了?”


  方平道:“那日因我舅父與他孫家生了些許糾葛,原本都是小事,大夥既然撞見了,便有心過過招式,切磋技藝,我和這位孫兄弟大戰了一場。孫兄弟,就請你自己說說,當時若非有人出手相助,後果會是如何?”


  孫立琢不願在眾人麵前與他爭論口舌,淡淡地道:“嗯,當日多虧方兄手下留情,是我敗了。”


  粟塵等人聽他直承其事,心中都升起疑竇,暗想他堂堂武聖之子,怎會敵不過天池派的二代關門弟子?程鵲卻看出他言不由衷,似乎並未把這些勝負之數放在心上,這兩日她與楚方師兄弟多有接觸,隻覺這二人頗為自大傲慢,很是目中無人,知道他們久在西域坐井觀天,對中原武林缺了敬畏之心,這時見到方平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隻覺更加有氣,追問道:“當日具體情形如何?兩位不妨說說,也好令小妹開開眼界。”


  孫妙玫素知兄長脾氣,適才見到眾人臉色,心中已然不平,暗想自己兄妹被人看輕也沒什麽,但若就此墜了孫家莊的名頭,那可得不償失,及到程鵲發問,便搶先答道:“當日方師兄與我二哥交手,的確是不相上下,到得後來兩人比拚內力,已成騎虎難下之勢,幸虧我婁之英婁大哥出手化解,才將兩人分開,如何便是我二哥敗了?方師兄,我來問你,及後你與我婁大哥切磋,連戰了兩場,卻是孰勝孰敗?”


  方平當日不敵婁之英乃是實情,是他生平憾事之一,這時聽到孫妙玫提起,隻得漲紅著臉道:“咱們眼下說的是我與孫兄弟間的較量,你也會說那是姓婁的朋友相幫,敢問這位婁朋友,可也算孫家莊的?”


  孫妙玫見他有些胡攪蠻纏,撇了撇嘴,並未理他,程鵲則喜道:“你們也識得桃源觀的婁之英嗎?”


  孫立琢點頭道:“他是我的結義把兄啊。程姑娘莫非也認得婁大哥?”


  程鵲聽說他和婁之英是金蘭兄弟,心中又多了一絲親近,笑道:“怎不認得?這位小大夫曾與我兄妹共同患難,我大哥的傷症,有一大半也是他診治的。”


  粟塵等人雖沒見過婁之英,但也聽聞過此人名頭,知道他和虞可娉近來屢斷奇案,是江湖上的新晉之才,便也跟著談了幾句。程鵲瞥了一眼方平,道:“這位婁少俠我是見識過的,功夫在咱們小一輩中算得上出類拔萃,若是勝了方師兄一招半籌,實也平常。”


  楚懷璧和方平臉上同時變色,方平硬著頭皮道:“非是方某找尋借口,那日我連戰數場,又和孫兄弟比拚過內力,其實早已力竭,與婁朋友隻是隔空過了幾下劍招,算不上真刀實槍的切磋。隻可惜眼下那位婁朋友不在,否則方某便和他在眾位麵前獻醜一番,也能給大夥助一助興!”


  楚懷璧道:“那位婁少俠是桃源觀的高足,觀主餘真人號稱再世仲景,醫道的確天下無雙,武功一途,卻未必已至化境,和武林三聖更不可同日而語。婁少俠既然不在,你便讓孫公子再指點一番,想必也會受益匪淺。”


  孫立琢聽他意思是要方平向自己挑戰,趕忙連聲推卻,楚懷璧道:“孫少俠,看來我天池派的功夫,便連請教一下孫家也不配啦。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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