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插手
廖申瞥了上官青一眼,道:「不錯,我等正是神牛幫的。閣下有何見教?」
那青袍老者哼了一聲,道:「你二人平手過招,本在伯仲之間,你掌法精妙,另一位兄台則功力更勝一籌,長久較量下去,他極有勝算,可惜你使計炸傷,誘他上當,這才僥倖獲勝,我說你不大光彩,又有什麼不對?」
廖申道:「自來智勝於力,我誘敵深入,乃屬制勝之道,哪裡不光彩了?」
青袍老者冷笑道:「智取強於力敵,原是顛撲不破的道理,可你這次賭的乃是這位兄台的同情之心,你倆同門相較,他念你有傷,這才手下留情,若當真是你的死敵對頭,你這番做作非但不能奏效,還會被人有機可乘,一舉取了性命,你又得意甚麼?」
他這番話直指要害,不少神牛幫的幫眾都連連點頭,為上官青打抱不平,廖申臉上一紅,道:「這是本幫的內務,不煩勞閣下指點,我們還有要事在身,這便告辭了。」翻身上馬,便要揚鞭趕路。
青袍老者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無賴取勝,便想這麼一走了之了?」也不見他腳下動步,忽地來到了馬前,抓住韁繩一抖,廖申便覺馬鞍上掀起一股大力,自己把持不住,雙腳一蹬,又從馬背上躍了下去。
他這手功夫一露,神牛幫眾人無不駭然,上官青也不知此人來頭,見他偏幫自己,也不明是凶是吉,心下正自惶惶,就聽廖申道:「閣下一再挑釁,可是和敝幫有什麼仇怨么?可否道出名姓來,也好讓在下跟幫主有個交代。」他聽出對方一味數落自己的不是,索性將整個神牛幫搬將出來,那是有激勵幫眾同仇敵愾之意。
青袍老者笑道:「我和貴幫哪有仇怨?只是看你勝的不公,為這位兄台不平罷了。」
廖申見他胡攪蠻纏,亦不知他的用意,皺眉道:「比也比了,如今便再不平,又有何用?」
青袍老者道:「你倆再比一次,這回誰也不許耍詐,看誰本領更高。」
上官青心中也升起怒氣,暗道你要比就比,莫不是把我倆當做打把勢賣藝的不成?可這人說話處處維護自己,兼之武功高強,或許是哪門哪派的高人,卻不敢冒然得罪,恭敬道:「前輩說笑了,眼下我已負傷,便再相較,也不算平手了。」
青袍老者道:「這個好辦,我將他也點傷,你倆便又算平手了。」轉頭對廖申道:「我在你膻中穴也戳這麼一下,你放心,絕不比他傷重過一絲一毫,你倆再行比過,看是孰高孰低。」
廖申嚇了一跳,不由得倒退幾步,上官青此時大局為重,挺身攔在中間,道:「前輩,這是我神牛幫內中之事,前輩何故咄咄相逼,定要多加干擾?」
青袍老者道:「我特來幫你,你卻好不知趣!我來問你,你是神牛幫的三當家不是?這人犯上作亂,不服你的管束,你不想著清理門戶,反而處處維護,當真是不識好歹,爛泥扶不上牆!」
上官青道:「此中事由紛繁複雜,一時半會講說不清,前輩好意在下心領,這是本幫內中之事,若讓外人干預,沒的惹人恥笑,還望前輩寬諒。」
青袍老者還欲反駁,那白衣中年一擺手,搶先道:「上官當家不要誤會,我等並無惡意,不才和貴幫鄧幫主乃是舊識,今次西行正要拜訪貴舵,有一筆天大的買賣要做,途徑此處恰遇上官當家和下屬比斗,我想沒規矩不成方圓,這人作亂反上,若有真才實學也便罷了,可他使不恥之計偷勝,上官當家如何卻要容他?是以我等隱忍不住,這才鳴此不平。」
上官青聽這人講話彬彬有禮,又說與幫主相識,要來洽商生意,戒備之心稍減,抱拳道:「多謝諸位仗義出言,我和廖長老的勝敗之數,幫中自有公論,此事先擱一旁,不敢請教各位尊號,若是拜山,正與我等順路。」
白衣中年道:「不才劉車千,這幾位都是我的好朋友,一個姓關,一個姓冷,還有一位姓丁,上官當家,今日你我結交,實乃天降幸事,貴舵先不忙去,咱們先去集鎮痛飲一杯,在下有要事相商。」
上官青見他一味賣好自己,防備之心重生,暗想劉車千這個名字從未聽過,於是問道:「尊駕在哪裡高就?這幾位朋友名諱如何、隸屬何門何派?還望告知一二。」
劉車千道:「此事說來話長,咱們到前面坐下慢慢詳談。」
上官青見他遮遮掩掩,更增警惕,道:「幫中的事,在下做不了主,諸位若要拜山,還請自行求見幫主罷,我等還有公務處理,要先行一步了。」向廖申一使眼色,示意一齊快走。
那吊死鬼喝道:「我們特來幫你,你說走便走?」足下一蹬,飛身過來抓住了上官青的衣袖。
本來他先出言威嚇,再行出手抓人,上官青原該有所防備,可這吊死鬼動作實在太快,上官青微一遲愣,已被他一把抓住,頓時知道自己和這幫人武功差的太遠,縱然數十幫眾一齊硬拼,只怕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只得賠笑道:「這位朋友好不熱情,你有話便說,又何必拉拉扯扯?」
劉車千道:「上官當家莫要挑眼,只因茲事體大,大夥心急了些。」
上官青道:「既有要事,劉先生不妨直說,這裡沒有外人,都是在下的心腹。」見劉車千看著廖申笑而不答,吊死鬼仍抓著自己不放,臉上一紅,道:「廖長老不過是跟在下起了小小爭執,原也沒什麼,劉先生若不放心,咱們前頭林子里說話。」
劉車千已看出此人性情謹慎,也樂得給他台階,微微點頭,四人圍在上官青身後,向西行出一箭之地,來到樹蔭之下,上官青見他們好似挾持一般,將自己押到此處,心中怒火漸盛,沒好氣道:「劉先生有什麼便請說罷!」
劉車千不答反問道:「上官當家,你說廖長老和你起了爭執,不知是為了甚麼?」
上官青不意他問出這話,支吾道:「沒……沒什麼大事。」
劉車千笑道:「我卻知道,你在神牛幫根基不穩,人人都說你靠著幫主胞弟的交情才位列當家,許多幫眾都不心服,這位廖長老便是其中之一,他今番正是為此挑戰,是也不是?」
上官青大驚失色,暗想你便在旁觀察良久,也未必曉得我幫中之事,看來這幾人乃有備而來,不禁警覺道:「閣下究竟是何人?」
劉車千呵呵一笑,道:「我是佐你青雲直上的貴人。」
上官青嚇了一跳,他現下已身為當家,若再更進一步,難道要做幫主不成?不由得臉色惶恐道:「閣下此語何意?」
劉車千道:「我送一筆天大的買賣,助你在幫中鞏固根基,再幫你剷除異己,震懾群雄,那時你既有不世之功,又有實權在握,鄧幫主將來要找人接棒,神牛幫中又舍上官當家其誰?」
上官青老成持重,本不信這些言語,但一番話聽下來,也不禁有些心潮澎湃,他深知世間並無飛來橫財,這些人如此鼓動幫襯,必也有求於己,於是直言道:「劉先生客氣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先生欲要在下做什麼,不妨先說,免得在下德薄才鮮,到時力有不逮,那可枉費諸位一番美意了。」
劉車千道:「好說,好說,我欲求購一萬匹良駒,還望上官當家屆時多給周旋周旋,玉成此事。」
上官青身軀一震,道:「此事只能由鄧幫主定奪,在下何德何能,能為這等買賣做主?」原來神牛幫立得幫規,素有「過千不過門」之則,那是說凡是千頭牲口以下的買賣,長老、堂主均可決斷,而一旦對方索要數量過千,則須由幫主鄧奎親自過問稽核,這人張口便要一萬頭馬匹,上官青如何敢應?劉車千看出他有疑慮,於是說道:「上官當家莫要慌張,在下素知貴幫規矩,又怎會讓你為難?只是我聽聞鄧幫主賞識於你,對上官當家言聽必信,此事若能得你周全,在旁幫襯,則必然成功,那時我等在外為你出力,助你在幫中穩固根基,以成大事,上官當家以為如何?」
上官青心想你這話說的不盡不實,購買一萬頭牲口乃是光明正大之事,你若不是心懷鬼胎,怎不自己上門求見幫主,堂堂正正地開口,又何必繞彎子來找我求好助力?索性答道:「劉先生,敝幫本就以經營馬匹為生,你來求購牲口,那是順理成章,等幫主問明情由,必會答允,卻不用在下出什麼力。尊駕既然開口求我,必是有難言之隱,不妨對在下直說。」
劉車千嘿嘿一笑,道:「上官當家爽人爽語,看來今番咱們找對了人。實不相瞞,這筆生意的買家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他的身份名姓,卻不能對人言說,是以我想求上官當家幫手,編排借口在鄧幫主面前美言,以助在下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