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夜會媚娘
夜很深了,護國顯聖真君觀卻燈火通明,後殿正大擺筵席,不過場麵有些詭異。
凡人一般是看不到神靈,如果此時有個凡人過來,會見到後殿圍著一圈幾案,酒水肉食擺的滿滿的,時而杯子自動飄浮起來,一仰,酒沒了,然後酒壺傾斜,自動倒酒。
時而燒的噴香的肉塊無風自起,如被啃食般,越來越小。
偏偏沒有任何聲音。
不過換了仙人來,就看的清清楚楚,此時的殿裏,楊戩與梅山六聖正歡聲笑語,開懷暢飲。
“來來來,幹!”
張伯時已經好幾壺酒下肚了,又給自己斟了一杯,略微一敬,就一飲而空,就在他拿起一條豬腿的時候,卻是突然麵色一變,渾身的功德嘩嘩掉落,原本他灰色的功德中已經出現白光了,此時重新變成了灰色,還因陳萼的生命層次高於他,是九四真仙的巔峰,以下位承上位,自然是事倍功半。
陳萼渡送過來的因果,會依據張伯時的生命層次差距相應的放大,導致了張伯時的灰色更加深厚,距離淺黑已經不遠了。
“誰?誰害我?”
張伯時駭的驚叫。
要知道,功德事關渡過天地大劫,天庭和佛門還稍好些,頭頂有老大罩著,而如張伯時之類的散仙,渡劫靠自己,功德的重要性更大,紅色功德都很勉強了,灰黑色功德是百分之百隕落於大劫之中。
這類功德擁有者,相對於天道是負資產,甩都來不及,不可能提供一絲一毫的庇護。
楊戩與其餘五聖也紛紛看去,頓時眉心一鎖。
當初龍女被陳萼轉移因果,連觀音都看不出名堂,他們的道行更低,完全是不知所謂。
直健便是擰著脖子叫道:“哪裏來的小人,竟然暗害咱們兄弟,走,出去找找看,非得把他揪出來不可!”
眾人麵麵相覷。
這真是開玩笑了,在他們的認知中,能對功德動手腳的,最起碼是天尊級大能,與天尊級大能為敵,那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
“真君,快想想辦法啊,難道就坐視張太尉被賊子暗害?”
直健又向楊戩叫道。
楊戩心頭有些惱火,肯定是張伯時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自己能怎樣,可這話又不能直說,他不想寒了下屬的心,這在這時,楊嬋來了。
“哥,陳狀元被人間皇帝下獄了,你快幫幫他吧。”
楊嬋一進來就急聲道。
“什麽?是怎麽回事?”
楊戩愕然道。
楊嬋道:“我大概了解了下,與你的總管長孫津有關,此人與其父親長孫無忌,買通太監構陷陳總管與武昭儀私通,人間皇帝震怒,將武昭儀幽禁,將陳總管拿入了皇城。”
張伯時頓時眼神一縮,前幾日,長孫津曾詢問隔壁的情況,自己將看到的如實告之,然後就出了陳萼與武媚娘私通一案,這始作俑者不就是自己麽?
甚至他都懷疑,自己功德掉落也與此有關,畢竟是構陷,可是他又不覺得陳萼與媚娘能有這般本事,難道他們的身後另有大能?
念及於此,張伯時更不想出頭,免得自己被暴露出來,而且他對陳萼談不上好感,總是看不順眼。
“這……”
楊戩為難道:“人間的事我們不好幹涉啊!”
“哥!”
楊嬋不滿道:“當初是陳狀元向聖上請旨,把你請來長安,你嫌他不盡心,換了人,他可有半句怨言?如今他有難,你幫他也是還了因果,對不對?再說這明顯是長孫家構陷他,哥,你去勸勸長孫津吧!”
康安裕從旁道:“三聖母,請恕我多嘴,此事牽涉到人間的政治傾軋,真君實不宜出手,三聖母還是別為難真君了。”
“你……你們!”
楊嬋不敢置信的看過去。
梅山六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楊嬋又看向楊戩,一字一句道:“哥,你到底幫不幫,給個準信!”
“哎~~”
楊戩重重歎了口氣:“我也想幫他,可是我們神仙最不能涉及到人間的政治傾軋當中,當初我一再告誡你的,你怎麽忘了?況且我想幫也沒法幫,那長孫總管未必肯聽我勸,三妹啊,我看此時你別操心了,實在不行,讓長孫津再給你介紹一個新的總管,香火供奉隻多不少,你安心享用便是!”
“哥,你太讓我失望了,此事我自己想辦法,不會再求你!”
楊嬋滿臉的失望之色,轉身離去。
事關楊戩家事,梅山六聖不好說話,紛紛看向楊戩。
“喝酒!”
楊戩大手一揮!
……
冷宮!
王皇後與蕭淑妃被看押在一起,冷宮的日子,暗無天日,妃嬪一旦被打入冷宮,相當於終於囚禁,甚至當皇帝晏駕之後,冷宮的妃嬪殯葬的概率也最大。
雖然夜已經很深了,但王皇後與蕭淑妃都是難以入眠,二女也不複往日的貌美風範,麵容枯槁,肌膚暗啞,渾身透著一股濃濃的暮氣。
盡管隻是短短的幾個月,卻仿佛被關押了好幾年。
“吱呀~~”
冷宮的門被推開,一名宮女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誰?”
王皇後喝問。
蕭淑妃也陡然看過去。
她們生怕端來兩杯鴆酒或兩副白綾,被皇帝賜死。
“娘娘們莫驚,奴婢添些燈油!”
那宮女略一施禮,就給油燈添上油,在經過王皇後身邊的時候,悄悄塞了個紙團子過去。
王皇後心中一動,忍著沒看,待得宮女離去,才就著燈光,打了開來,頓時渾身劇震,連呼:“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皇後娘娘?”
蕭淑妃不解的問道。
“你自己看看!”
王皇後把紙團遞去。
蕭淑妃湊眼一看,隻見紙團上寫著:武昭儀與陳總管私通事泄,聖上震怒!
“好你個的賤人,報應,報應啊!”
蕭淑妃也大笑起來。
冷宮裏,兩個女人如歇斯底裏般的尖叫,聲音中,透出濃濃的怨毒與怨氣,也充滿著重見天日的渴望,與此同時,陳萼趁著夜間甲士不再巡邏,留了具假身在獄中,真身悄無聲息的遁了出去。
話說他還得感謝李治把自己拘來了皇宮,如果關押在大理寺,因他失了官職官印,等於被李治收回授權,皇宮他進不來。
即便強行闖入,也會與大唐的氣運激烈衝突,得不償失。
很快的,陳萼摸到了武媚妨的寢宮,外圍明崗暗哨,戒備森嚴,顯然情況極不樂觀,寢室裏,媚娘獨處一屋,被剝去了華服華冠,身著粗布麻衣,坐在床頭,滿臉的焦慮。
陳萼一指點出!
屋外看守的兩名中年仆婦就覺一陣恍惚,各自伸了個懶腰,靠著牆昏睡過去。
陳萼這才入了屋,反手把門掩上。
“陳總管!”
媚娘就如黑暗中遇到明燈,風暴中遇到扁舟,麵容陡然綻現開來,現出驚喜之色,猛撲進了陳萼懷裏,小粉拳又捶又打,低聲嚎叫,還伴著壓抑之極的哭聲道:“你這狠心人怎麽才來,夜間不宜行刑,很可能天色放亮,聖上就會下賜死詔書,你知道我有多擔心麽?”
陳萼無語之極,他很想提醒媚娘,我們隻是互相利用好不好?
但是轉念一想,媚娘是女人,女人碰到生死大事哪有方寸不亂的,總要依靠男人,也理解了,輕拍了下媚娘肩頭,勸道:“娘娘別擠的那麽緊,小心傷著了孩子!”
“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急什麽?”
媚娘破啼為笑。
這話聽著很不對勁啊,就好象尖夫銀婦在打情罵俏,用現代話來說,媚娘在這一刻,鐵定是精神出軌了。
媚娘也意識到了失態,俏麵微紅,推開陳萼,後退兩步,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還別說,與別人的老婆,尤其是皇帝的老婆曖昧著,別有一番刺激滋味,這也是陳萼從不堅拒媚娘若有若無撩撥的根本原因,結果,釀成了此次大禍。
果然是色字頭上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