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糊裏糊塗的生活
杜紅醒來的時候，我已經給她穿好了衣服。
我怎麽在床上？杜紅問我。
你昨晚是不是熬夜了？我故意問。
上了一會兒網。我怎麽就睡著呢？杜紅不解地又問。
你呀，什麽時候長大就好了。我還是故意地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小姨，你管好你自己吧。我媽對你的舉止已經非常失望了。杜紅怪樣地盯著我說。
我又什麽地方得罪她了？杜紅的樣子讓我很惱火。
小姨，你告訴我，你和鍾的事？杜紅直視著我。
我不敢看杜紅，我避開了杜紅的眼睛。我很想把這個話題跳過去了，可是杜紅糾纏不放。
你告訴我，你和鍾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杜紅，許多時候糊裏糊塗的生活比什麽都好。我還是不願意和杜紅談鍾的問題。
你不是讓我來你這兒，你和我談鍾的問題的嗎？杜紅緊追不放。
杜紅，你和鍾按原定計劃去日本，在哪裏沒有人認識你們，在哪裏也沒有再打擾你們，何必要讓一些人為的不愉快來破壞你們之間的和諧呢？我繼續想說服杜紅。
小姨，收起你的那一套。如果你真的如此偉大，就不該在我和鍾之間橫刀奪愛。杜紅氣憤地望著我。
杜紅，誰橫刀奪愛了？你有你的愛情，我就不能擁有愛情嗎？憑什麽你什麽都有，而我什麽都該讓著你？我才比你大五歲，憑什麽？我很生氣，如果杜紅肯認真地和我談一次，我會象當初選擇離開一樣，徹底地遠離鍾，可是杜紅咄咄逼人的姿態又讓我恨之入骨。
你什麽男人不能愛，偏偏要去勾引鍾？你以為你是個什麽好東西。我媽怎麽有你這樣的妹妹，丟人，惡心。杜紅越說越氣。
滾。我指著小屋的門說。
我會走的。我警告你，不要再糾纏鍾。杜紅站起來往外走。
杜紅，鍾愛我。我也愛鍾。我惡狠狠地對杜紅說。
騙人。明明是你勾引鍾的，你騙人。杜紅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失敗。
你走吧。你心裏比誰都清楚。我不想再和杜紅談這個問題。
杜紅出門的時候，把門摔得很重很重。這個小屋的門，承受著一個又一個人的發泄。
杜紅走了，我沒有想象中那麽有快感，我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我找不到說服自己的理由，任由事態越走越遠。
我一直想，讓鍾陪我最後一段時間，一直想就這樣和鍾相戀最後的幾天時光，我用愛情倒計時的方式來計算鍾給我的愛情，我不想在這樣的時候，被杜紅幹擾，鍾會陪杜紅一輩子，可鍾給我的就那麽幾天，為什麽就那麽幾天的時間，杜紅也不肯讓我盡情地去享受屬於我的愛情呢？
在愛情麵前，我錯了嗎？
我把陳子風給我們錄製的碟片和底卷全部燒毀了。我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去報複杜梅，不想利用鍾。
我是真的愛上了鍾，我願意為鍾付出自己的生命，而不願意用這樣的方式去傷害鍾的生活。我以為我把一切都燒毀了，我就可以和鍾，快快樂樂地相伴著不多的日子，可是我錯了。
杜紅離開我的小屋後，再也沒有和我聯係。除了鍾，我幾乎與外界脫離了交往。我把自己關在小屋裏，上網，寫作，等待鍾的到來。
周末來臨的時候，鍾背著他的學生包來到了我的小屋。鍾更多的時候都在陪伴我，杜紅已經意識到了這些，杜紅不再象從前，尾巴式地跟著鍾。
沒有杜紅，沒有陳子風的世界，我和鍾過得那麽地快樂。我和他在一塊相依相偎，和他一塊做飯，甚至和他一塊洗澡，他幫我搓背，我幫他搓背，站在水籠頭下麵，我們會象孩子一樣彼此澆水玩，快樂地傻笑著。
我以為這樣的生活會給我多留幾天，可是杜紅的到來，打破了一切，杜紅的到來，撕毀了屬於我的一切美夢。
我寧願永遠生活在夢裏，也不願意如此真實殘酷地麵對生活。
星期天的下午，杜紅推開了我的小屋。杜紅臉上帶著我看不懂的神色，麵對杜紅我很恐懼。
小姨，世界上還有比你更惡毒的女人嗎？杜紅直視著我。
我不敢接杜紅的目光。我轉身往臥室裏逃。
杜紅跟了進來，鍾也跟了進來。
杜紅，不關杜娟的事。我一直想告訴你，我愛的人是杜娟。鍾很理智地說。
鍾。來，看看這個東西，你就知道，你麵前的這個女人有多惡毒。杜紅把碟片塞進了電腦。
不要。我去搶碟片。
小姨，你敢做就應該敢當。小姨，我這輩子不會原諒你的。你居然把我賣給了陳子風，你好狠毒呀。我媽，我爸，還有我哥都不會原諒你的。杜紅一邊說一邊把碟片交到了鍾的手裏。
鍾，你聽我解釋，我真的很愛你。鍾，你聽解釋好不好？我是被陳子風逼的。鍾。我絕望地抱住了自己的頭。
電腦的屏幕上出現了我和鍾在床上糾纏的一幕，鍾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鍾什麽都沒有說，轉身衝出了我的小屋。
鍾，我大叫著。
杜紅跟著鍾一塊衝了出去。
鍾。杜紅也大叫著。
我也跟著衝了下樓。
鍾在麵前沒命地奔跑著，杜紅在鍾的身後追趕著，我跟在杜紅的身後奔跑著，我隻想告訴鍾，我真的很愛他，我隻想告訴鍾，我不能沒有他。
鍾。停下，鍾，危險。杜紅的聲音恐懼地響了起來。
鍾。我也恐懼地叫了起來。車子，車子。我嚇得不敢呼吸。
一切都遲了。杜紅沒命地衝上去把鍾推到了一邊，隨著刺耳的刹車聲，我看到了杜紅倒在血泊之中，看到了鍾被拋向了一邊。
我衝了過去。杜紅已經被車輪壓得沒有一點兒人形。一條活生生的命兒，在這一瞬間又沒了。我去看鍾，鍾沒死，可鍾已經失去了知覺。
救救鍾。我攔住了那輛車，快送他去醫院，快，快。
車子開走了。我抱著杜紅血淋淋的屍體象個傻子一樣跌在馬路邊上。
這不是我要的結局。天啦，我都幹些什麽？
我沒有流淚，我的那些眼淚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就那樣抱著杜紅傻瓜樣地坐在馬路邊上。
我的身邊圍滿了人群。
女伢，起來吧。人死了，你這個樣子也沒有用。有人在勸我，我沒說話。
警車停在了我的身邊。兩個穿製服的人走了過來。
姑娘，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其中一個高個子的人問我。
杜紅被撞死了。鍾被撞傷了，司機送鍾去醫院了。求你，去醫院看看鍾。淚在我的聲音裏還是流了下來。
姑娘，你是哪裏的人？你住在哪裏？你的家人呢？我們通知你的家人。那個高個子男人和氣地問我。
我報出了杜梅的手機號。
高個子男人撥通了杜梅的電話。電話打過後，高個子說，姑娘，我們送你去醫院。你的家人馬上就會趕到。
我抱著杜紅上了那輛交警車，車子把我們帶到了醫院。杜紅被送進了太平間，我發瘋一般滿醫院找鍾。
我終於在十樓找到了鍾。鍾被送進了急救室。那位肇事者焦急地守在手術室外。
鍾怎麽啦？我衝到他的麵前問。
暫時不知道。姑娘，對不起。司機向我道歉。這個小夥子跑得太快了，那條道不能橫穿馬路。司機還在說。
別說了，我在這裏等鍾。我坐在了手術室外的長椅上。
我閉上了眼睛，杜紅和鍾被撞的鏡頭又浮現在我的眼前，怎麽成了這樣？陳子風，陳子風，我恨死了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