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憶(一)
“去吧!趕緊回去看書吧,那才是正經事!應該認真去做的事情……”李木不想在閑聊上再浪費時間,也的確不知道跟這個小帥哥,再說些什麽了,聊天真不是他的強項,再者說了,跟人家又不熟,兩個大男人的,有什麽好聊的,與其讓人家小帥哥就這麽尷尬地杵著,倒不如現在就分開,讓人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看書。
小武轉身回去了,李木回頭看著小武離去的背影,感覺更多的是酸楚,一下子想起了一年前,自己剛到學校時的情形,也是一個人也不認識,也沒有人關心,也沒朋友,大家都各忙各的,誰也不管誰,隻顧各掃門前雪,同學間的關係,真的很冷漠,一天到晚,他隻有自己孤單一人,背著雙肩包,遊走於教室、食堂、寢室,不知道除了學習外,還能去幹什麽!真的很迷茫、很懷疑。
開始的時候,安六爺還情緒高昂地跟自己去教室自習,後來說死也不去了,因為他去了教室,人在心不在,他隻顧睡覺不看書,他跟教室有仇似的,好像被誰下了咒一樣。
六爺每次趴桌後,他都累得腰酸背痛的,後來不幹脆不這麽折磨自己了,直接在寢室睡了,愛誰誰,天王老子來請他去教室自習,或是誰給他錢,請他去他都不會去的。
李木目送小武回到座位後,回憶的大門,再一次被打開,又一次回憶起他來大學前的那段時光。
李木清晰地記得,高考的前一個月,學校放假,自己在家休息,調整考前狀態,碰巧趕上鎮上有集市,就和姐姐李文相約,去集上買些牙膏、洗頭水等,這些生活必須品。
集上人很多,大多是本村的和鄰村的,所以大家都很麵善,好像都似曾相識,李木和姐姐,在集上選購著自己需要的東西。
李木家裏的經濟條件很差,姐妹四個,李木排行老二,除李木外,還有姐姐李文和兩個雙胞胎的妹妹李岩、李爽,李木爸爸媽媽本打算再要一個孩子,就去做絕育手術,不再生了,沒成想一下來倆,養著吧,要不能怎麽辦,難不成還能掐死啊?!
由於李木和姐姐李文年紀差不多大小,有共同語言,所以平日裏,李木和姐姐的關係最好,有什麽心裏話,都愛跟對方講,因此李木知道姐姐和同村青年高世林在談戀愛的事。
由於李木家裏困難,孩子又多,所以李木的爸爸媽媽一起外出打工掙錢,以此來貼補家用,但由於他倆文化程度都不高,隻能出苦力,所以一個月下來,也賺不了幾個錢!是想體力勞動能趕上腦力勞動麽?去掉他倆在外麵花的,幾乎不剩什麽錢了……
李樹波和老婆王蓮香感覺壓力真的很大,花錢地方原本就多,生活捉襟見肘,再加上兩個女兒還小,平時買個零食都感覺力不從心,兒子又在縣城讀高中,這更是給這個原本就貧困的家庭雪上加霜,盡管李樹波夫妻倆,累死累活地打工,可錢還是不夠花,這不馬上兒子就要考大學了,念大學就意味著又要一大筆開銷,這可愁壞了李樹波兩口子,他倆隻能比以往更加拚命地幹活、加班。
李木打小就聰明懂事,學習一直都很好,都是名列前茅的尖子生,他又是家裏唯一的男孩,大家都對他寄予厚望,都希望他能出人頭地,靠自己的努力,告別“麵朝黃土背朝天”靠天吃飯的農民命運!
李木和姐姐買完東西,由於李木急著回去複習功課,所以姐倆也沒在集上逗留,急著往家趕。
村長的兒子王扶德,這幾天被媽媽從上海叫回來相親,正趕上今天鎮上有集,由於剛剛相的親,王扶德又沒相中,他一看那女的擦的一臉的低檔化妝品就夠了,眼皮抹得跟“火眼金睛”似的,嘴唇擦得,跟吸血鬼剛進完餐一樣,這類“美女”,在王扶德眼裏就是個粉黛,怎麽能入他的“法眼”,他看著就煩!
王扶德看完後,跟他媽媽說,這個姑娘他又沒相中,趕緊讓人家走,別耽誤了人家的美麗人生,這回被他媽媽罵得可不輕,他媽媽反複問他到底想怎樣?王扶德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樣,但他哪敢這麽說啊,要是這麽說了,他老媽非得被氣成洪興十三妹,手裏拿著片刀,滿村子追殺他的!
王扶德在家呆著本就無聊,又被老媽這麽狠狠一罵,更覺得悶得慌,於是叫上堂弟王扶明,一起去集上逛逛,散散心。
鎮上的集市雖然熱鬧,跟過年似的,但再怎麽熱鬧,也沒法和上海的任何一個景點相提並論,王扶德在上海已經呆了好幾年了,上海的哪裏他沒去過?逛了一會,王扶德自覺沒意思,就和王扶明回家了。
由於和李木同村,所以王扶德與李木走同一條路,李木感覺身後有人,就回頭看了看,因為李木平時上學住校,很少回家,王扶德又在上海打工,所以李木和王扶德倆人並不認識,李木這一回頭,被王扶德看了個正著。
“前麵那倆個人是誰啊,那小子挺帥啊!”王扶德問同行的堂弟王扶明道。
“咱們屯李樹波的大姑娘李文和他家的二小子李木。”王扶明回答王扶德道。
“怎麽了?”王扶明反問哥哥道。
“沒什麽,就問問。”王扶德回道。
王扶德回到家,搭著他媽媽的影就說:
“媽媽,我想結婚!”
“你不是不結麽?不是再等幾年再說麽?你這是哪根筋又搭錯啦?是在涮你媽麽?剛剛給你介紹的城裏的姑娘,你又相不中,現在又說要結婚,想一出是一出,真拿你沒辦法,你想氣死我啊?唉!早晚得讓你把老娘逼瘋的!”王媽媽搖著頭、無奈地瞪著兒子罵道。
“我跟您說正經的呢!”王扶德回答。
“我信!那你總得讓我知道,你相中的是誰家的姑娘吧……”王媽媽笑著對兒子說道,她實在拿她這個獨子沒辦法。
“李樹波家的!”王扶德小聲地對媽媽說道。
“不行!這十裏八村的,有一個算一個,數他家窮,窮得屁股後頭都掛鈴鐺了,窮得叮當山響!跟他家結親家,絕對不行!”王媽媽拒絕道。
“哎呀媽媽!都什麽年代了,觀念早該變了,窮還算事麽?難不成以咱家的實力,還在乎人家嫁姑娘配送的那點嫁妝不成?您怎麽那麽財迷呢!”王扶德反問道。
“我非她不娶,您不讓我娶她,我偏要娶她!我不娶您要我娶,現在我要娶了,您又說不行!我看我這輩子打光棍算了!”王扶德對媽媽發起倔來。
“好!我答應你,我的活祖宗,我下午就找你馬嬸提親去,這樣總行了吧,人家還不一定答應呢!”王媽媽說道。
“多給些彩禮就行了,現在的女人,哪有不愛財的!”王扶德笑著對媽媽說。
“哎,你個小王八羔子,剛才還說時代變了,罵我是財迷,現在又說女人都愛財,照你的意思,你老媽我不是女人唄!”王媽媽跟兒子開起了玩笑。
“哎呀媽媽!哪跟哪啊!那能一樣麽?”王扶德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都聽你的,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小王八羔子呢!跟你那倔爹一樣倔……”王媽媽無奈又十分幸福地對兒子說道。
“媽媽是天下最好的女人!”王扶德宛如一個女孩子,拿腔作調、柔聲細語地對媽媽說。
“老話說得好:‘娶了媳婦忘了娘’,娶了老婆,你就不這麽說了,你就覺得我這個媽啊,礙手礙腳的了!”王媽媽無奈地搖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