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關愛
小武在火車上，想的更多的不是李木，而是他的姑姑白小娥，小武不知道與她分離將近一年了，她的變化是不是很大？皺紋是不是又多了？頭發又白了？身體是否還像年輕人一樣挺拔？會不會變得自己都不認識她了？小武在車上胡思亂想著，他就盼著早點到家，然後撲倒在姑姑懷裏，跟姑姑撒撒嬌，以解相思之苦，再找機會跟她敘敘舊，說出積壓心頭已久的話！再有就是小武也想姑姑家的那幫妹妹，尤其是他最小的妹妹朱鳳婷，他想再跟她們打鬧在一起。
放了寒假，李峰並沒有直接去上海王扶德那裏，而是先回了一趟鄉下的老家，看望了一下與二哥同住的老母親，李峰在那裏呆了幾天，陪了陪他的老母親，在老太太身邊盡盡孝。
老太太本可以來省城與李峰同住的，這樣一來，她也可以照顧一下李峰，但她實在不習慣每天悶在樓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的日子，去樓下的小公園坐一坐就算出門了，哪敢一個人上街啊，找不到路是一個不敢去的原因，再有路上那車多得跟放羊的羊群似的，萬一被哪隻“羊”碰倒了，如何是好！萬一癱倒在床上，以後的日子怎麽辦？鄉下多好，自家有莊稼地不說，房子的前後還有兩個很大很大的園子，她閑著也是閑著，就在那裏種了些菜，那菜多得，成熟的時候，根本就吃不完，還要送給鄰裏一些，她認為還是這樣好，既可以消愁解悶，打理園子，又可以拉近鄰裏關係。
老人家覺得雖然在鄉下，出門沒有公共汽車，一切都得靠11號，也有不方便的地方，但她過得仍然很舒服，可謂怡然自得！她堅持每天早起幹農活，所以都八十歲高齡了，身體是沒毛病沒有，身子骨硬朗得很！真是前世積德修來的福啊！
開始的時候，李峰還堅持把老人家接到城市裏生活呢，但後來他發現，媽媽在鄉下過得也很好，他也就不再堅持了，平時有空的時候，就開車回來看看老母親，專門給她買些老人家愛吃的點心和水果帶過來，老太太其實並不苛求這些東西，但兒子的這片孝心，令她心滿意足！
小武經過一個晚上和一個上午的輾轉，地鐵、火車、汽車的不斷轉換，終於回到了闊別將近一年之久的家，見到了養父母，跟養父母簡單地寒暄了幾句，養父母尤其是養母的冷若冰山的態度，小武實在無法接受，小武注意到了養母沒什麽大的變化，說話依舊那麽刁鑽刻薄，淨挑一些好說難聽的話來說，口無遮攔，讓人聽了不寒而栗，不敢靠近，或是正視，就想早點脫身，不要再聽她說一句話；變化大的是養父，他變得更加順從、蜷縮，更加愛嘮叨，活像一個精神病患者，這得感謝陳碧嬋啊，是她調教的好。
幸好小武正愁沒什麽跟養父母講的時候，姑姑就來他的養父母家，接他去她家吃飯了，到了姑姑家後，小武與姑姑聊了起來。
“錢夠花麽？不都告訴你，沒錢給我打電話要麽？怎麽都快一年了，沒見你要過一次錢……”白小娥埋怨小武道。
“錢夠花，姑姑！”小武回道。
“淨瞎說，錢隻能越花越少，你又不掙錢，怎麽可能夠花！別太節省，別弄壞了身子……”白小娥不相信小武的話。
“真的夠花姑姑，光獎學金一項就夠了，另外我還在學校食堂勤工儉學，就是在學校食堂裏打飯，雖然不給我工資，但免費提供三餐，吃飯就不用花錢了，這樣一來，平時我基本就沒什麽花錢的地方了……”小武對姑姑解釋道。
“那累麽？”白小娥關切地問。
“不累……”小武低著頭、小聲地說，聲音聽上去很是辛酸，他在姑姑麵前，隻能報喜不報憂的。
“淨瞎說，食堂老板還會讓你白吃飽啊？苦了你了小武……”白小娥心疼地說，眼淚就在眼圈裏轉，她強忍著沒哭出來。
“好感人哦！”站在一旁的祝鳳婷突然說道。
“你怎麽不去跟姐姐玩，跑這偷聽大人說話，還嚇唬人，找打麽？”白小娥突然注意到了小女兒不知什麽時候溜到了自己的身邊，於是白小娥就斜著眼睛瞪她道。
“我來看看媽媽是不是偷偷地給小武哥哥棒棒糖了。”祝鳳婷喃喃道。
“這孩子……”白小娥欲言又止，此時她的心情很複雜，她知道是孩子想吃棒棒糖了，可自己舍不得花那錢給她買，她也想滿足孩子們的一切願望，但她辦不到！她隻能憑借她的力量，讓孩子們健康、快樂地活著！
“不想挨罵，就趕緊過去跟姐姐們玩！”白小娥厲聲道。
“我要小武哥哥和我們一起玩……”祝鳳婷說完，拉著小武去了姐姐們那裏。
白小娥看著這群孩子，平時很少有笑容的臉，不再那麽嚴肅了，滿是幸福的微笑了！
小武過去和姑姑家的幾個妹妹呆在一起後，被那幾個妹妹纏著，要求他給她們講發生在大學裏的人和事，小武耐心地講了起來，當然他也提到了李木，但隻是一帶而過，並沒有加任何的修飾，他不想讓幾個妹妹知道自己的生命裏有李木這個人，幾個妹妹聽得入神，尤其是最小的妹妹朱鳳婷，她時不時地發問，充滿了對大學生活的種種幻想，因為孩子的天性，就是對好奇的事情，永遠都充滿疑問，當疑問來了的時候，隻管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永遠隻想著多問幾個為什麽，而不會在意被問的人是不是已經厭煩了。
朱鳳婷更是粘著她的小武哥哥，小武去哪，她就跟到哪，形影不離，活像想要粘掉小武身上的一塊肉似的。
“小武哥哥，我要嫁給你。”朱鳳婷眨著眼對小武天真地說。
“我要是娶了你，那我現在的女朋友怎麽辦？”小武貓著腰對朱鳳婷說。
“和她分手唄，小武哥哥就跟她說，你已經有新的女朋友了！她失寵了……”朱鳳婷對小武說。
“小婷還小，咱們不能做壞女人才會做的事情！”小武對朱鳳婷說道。
“都過來吃飯！別再煩小武哥哥了！尤其是你，朱鳳婷！離你小武哥哥遠點，非得等人家罵你啊？”白小娥叫孩子們過來吃飯，見小女兒太粘人，於是就罵她道，由於白小娥提前就把雞肉弄好，煮在了鍋裏，在小武和妹妹們聊天的時候，她就跑去廚房，把午飯弄好了。
“真的是香噴噴的雞肉啊！”祝鳳婷驚叫道，她一見有雞肉吃，不再粘著小武了，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桌上的雞肉上麵了，並時不時地舔一下嘴唇。
“你幹嘛？一驚一乍地，沒吃過雞肉啊？”白小娥罵道，責怪祝鳳婷不該這樣地大驚小怪，不過是吃頓雞肉而已！
不過白小娥怎麽能怪這個小孩子呢？上次祝鳳婷吃雞肉，還得追溯到去年春節的時候，距離現在過去快一年的時間了，祝鳳婷都快要記不得雞肉是什麽味道了，如今又能吃到雞肉，她怎麽能不驚到叫！
吃飯期間，那孩子像著了魔似的，口裏不停念叨著“雞腿”，小武問其原因，祝鳳婷就不說是她想吃雞腿，隻是借口說自己長得像雞腿，才會說雞腿的，因為人長得像啥，嘴裏就會念叨啥！於是小武找到了一個小小的雞翅膀根，看上去像雞腿一樣，夾給了祝鳳婷，祝鳳婷很感激地眼巴巴地看著小武，單純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感激，看得小武心裏酸酸的。
這隻雞，的確是白小娥跑到市場，專門為了給小武接風才買的，是隻“淘汰雞”。因為是蛋雞，由於產蛋的能力下降，靠產蛋賣來的錢，無法達到所吃飼料的支出，更別說創利潤了，“養雞的”就把它們拿到市場上賣掉，賺得最後一筆錢，故得名“淘汰雞”，意思是從產蛋雞的戰場上被淘汰了下來，拿來市場當肉雞賣掉的蛋雞！
雖然是當肉雞賣，但價格卻低得很，一整隻雞才15塊錢，而普通的肉雞，一斤就要賣到15塊錢，“淘汰雞”雞肉的口感可想而知是個什麽樣子了，吃過的人都知道，它的味道還好，由於飼喂了太多的促進產蛋的飼料，所以肉質很硬，也很柴，俗稱“泄口”，也就是說口感很差。
白小娥把小武請到家裏吃飯，也不能太過寒酸，她硬著頭皮買了一隻，真正的肉雞，她買不起，隻能買更便宜的“淘汰雞”了，雖然口感一般，但怎麽說也是雞，是葷菜啊，於是她才買的，要不然說死她也舍不得！
白小娥這麽做，都是為了在他鄉求學的小武，畢竟他都一年都沒回來了，請這個大小夥子來自己家吃飯，買隻雞花點錢，對白小娥來說值得！
即使是一隻烹飪好的、很大的火雞，放在桌上，麵對一桌子七個吃客來說，也並不會顯得那隻火雞有多大！所以，一碗雞肉，沒見誰動筷吃，就見了碗底。
“姑丈，我給您夾一塊雞肉！”小武把一塊看上去沒有骨頭的雞肉，夾給了姑父祝修好。
祝修好是一個小時候腦袋受過外傷、落下了後遺症、頭腦不大靈光、老實巴交、白發蒼蒼的六十多歲的人，由於腦袋不是很好用，身體右側還有些癱，所以一直呆在家裏，基本不能幹活，生活還得靠白小娥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