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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言之患毒,憂茗暴露

  南曲街的茶肆裏,左言之剛剛進了樓上雅座,便覺手臂麻癢難當,漸而蔓延至全身。掀起衣袖,臂上有零星幾處紅點若隱若現,他拿手蹭了蹭,那股麻癢之感愈發強烈,似要鑽進心底,叫人撓之不得,驅之不得。


  旁邊美姬見狀忙關切道:“是這衣服熏得不對麽?”


  “不是衣服。”左言之搖頭,若是衣物異常,途中就該發作,怎會等到此時?


  展眼四顧,周圍人都無異狀,他驀然想起方才那女子臨別時的冷笑,似乎含了幾許嘲諷?

  心下忽然雪亮,左言之強忍著麻癢保持風度出了茶肆,直至坐上馬車才叫喚出聲,拿出車上藥箱中的軟膏。


  清涼的藥膏塗上手臂,有片刻的舒適。然而那股麻癢似乎已滲入血液骨髓,由內而外蔓延,很快吞噬了清涼,重新占據所有的感官,手臂上紅點也愈來愈多。


  左言之再不敢耽誤,驅車直駛皇宮,傳了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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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憂茗回到住處時恰有客人來訪,竟是雲墨派人請她前往扶歸樓一敘。


  依舊是扶歸園的小院,午後日暖,有倦懶的貓在山水石旁打著哈欠。樓天嬌搬了個躺椅在紫藤花架下午睡,不遠處的書窗洞開,露出雲墨執筆垂首的側影。


  忘憂茗進門時腳步聲動,他隔窗望外,閑閑出門道:“跟蹤你的那兩人已經審過了,今天請你過來就是為此。”便帶著忘憂茗沿著青石徑緩步而行,簡單說了審問的結果。


  忘憂茗越聽越是心驚——


  那兩人確實是因淡清寧和她的會麵追蹤而來,沿途將忘憂茗一舉一動都報回宮裏,包括她初到容城便進扶歸樓的事。在他們之後,還有一波人追蹤而來,曾在千柳堂伏梁觀察,幸好被雲墨的暗衛發現,盡數抓獲。


  忘憂茗這才知雲墨派了暗衛保護她,感激之餘,想到他們傳回的消息,不由皺眉:“那豈不是已將你暴露了?”


  “他們消息傳得慢,我已經處理過了。到了雲澤,白帝其實鞭長莫及。淡清寧曾寫信托我護你周全,我說這些,是想勸你暫時留在雲澤,暫時莫回京。”


  既然已經被白帝盯上,回京無異於自投羅網。忘憂茗自然明白,便向雲墨道聲謝。


  雲墨倒是麵露歉然:“原本就是因月兒才將你牽涉進來,清自當護你周全。”


  忘憂茗笑笑,轉而閑談:“聽雲夫人說,你似乎與家師淵源頗深?”


  “清幼時中毒傷了經脈,這些年一直是請淡清寧調理。”


  “現在恢複了嗎?”


  雲墨腳步一頓,幾分淡漠:“那是遺自娘胎的毒,怕是好不了的。”


  忘憂茗向來於毒藥一事感興趣,聞言便道:“能否讓我看看脈象?”雲墨倒不介意,掀起袖子,伸腕讓她診脈。


  午後陽光暖熱,他的脈搏自指尖清晰傳來。忘憂茗診了片刻,臉色微變,疾聲問道:“令堂曾去過鬼穀?”


  雲墨的脈象十分奇特,明明脈搏充盈通暢,久了才會發覺偶爾稍有滯澀,似是血氣不暢。


  忘憂茗幼時曾隨老壇主學習鬼穀醫藥毒術,此時細細辨來,隻覺這毒似乎是鬼穀所產的情九思。心緒浮動之下,那句疑問便脫口而出。


  雲墨聞言搖頭:“先慈生長於南方,從未到過北地,更不曾去過鬼穀。”


  怎麽會?忘憂茗再次扶脈,心頭疑惑不定。


  情九思是鬼穀王室所製,以十數種罕見的藥材配成,十分稀缺金貴,隻有附近各國的王室宮廷才可能拿到少許毒藥。雲墨身上怎會有此毒潛藏?

  忘憂茗本想問雲墨是否出身皇宮,心念一轉,終是作罷。


  反倒是雲墨好奇起來:“憂姑娘覺得這毒來自鬼穀?鬼穀早在六年前就已滅國,他們的毒術秘而不傳,難怪淡清寧都束手無策。”


  “隻是覺得像。”忘憂茗沉吟,轉而問道,“毒發時是怎樣?”


  雲墨簡略說了症狀,忘憂茗愈發覺得可疑。抬眼看雲墨,便見他長身玉立,閑閑觀景,渾身的清貴氣融在雅致園林,天然圖畫。


  這樣的人……真的會與藏汙納垢的皇宮有關係?

  回到住處時忘憂茗便同當歸聊起關於宮廷的傳言,問她南國是否有什麽流落民間的皇子王孫。


  當歸自幼生長於京城,於各種小道消息十分熱心,聽過不少真假虛實的傳聞,卻從未聽過本朝有皇子流落民間。


  她趴在桌上,掰著指頭細數:“南國開國的聖武皇帝有兩個兒子……”


  “不說那些已經進土了的,先帝這邊呢?”


  當歸歪著腦袋慢慢算:“先帝即位前還有個清顏公主……沒聽有誰在民間呀,就是以前的南妃生了個皇子,聽說四歲時就因南妃病逝而夭折了。”


  細算下來,先帝登基前便是顯赫榮寵的親王,即位後似乎也沒理由讓皇子流落。


  忘憂茗覺得事情蹊蹺,然她自顧尚且不暇,何必再打探別人私事?便也作罷。


  隔日前往千柳堂,如蘭姐弟正一起在桌邊練字,雲夫人捧了卷書在旁邊閑讀,全然安逸平實。


  忘憂茗同雲夫人閑談幾句,如鬆畢竟年幼,跑過來黏在雲夫人身上撒嬌不止。忘憂茗取笑逗他幾句,便去指點如蘭。


  如蘭女承父誌,於歧黃之術極有天分。林掌櫃在世時就曾悉心指點她醫術,雲夫人教她識字讀書,又有偌大的醫館支撐,她雖才八歲,卻也能將本簡單的醫書讀完,而今有忘憂茗指點幫助,更是日近千裏,令人欣慰。


  因千柳堂藏書甚富,忘憂茗專門翻過些藥典,愈發確認雲墨體內就是情九思的毒。


  忘憂茗幾番思慮,前往鬼穀故土的念頭愈來愈濃。


  雲澤地處南國邊境,出了雲澤往西數百裏,便到鬼穀舊土。自滅國那夜後,忘憂茗隨族人流浪顛沛,其後與人失散流落,恰被途經的南國禮部侍郎柳鴻收留,帶入京中,轉眼便是六年。


  而今離故土愈近,忘憂茗心中潛藏的某些情緒便蠢蠢欲動。


  夜深人靜時,偶爾舊事入夢,那些血與火的記憶愈發清晰。


  是時候去重溫那曾經無比熟悉的山水風情,也是時候直麵那曾成為噩夢的血腥記憶了!


  忘憂茗主意既定,便先往千柳堂中安排了如鬆如蘭的課業,順道往街上添些衣物。途徑扶歸樓時恰被準備出門的樓天嬌瞧見,將她拉了進去。


  兩人在雅間坐定,自有白掌櫃命人傳菜。


  樓天嬌精亮的雙眼中幾分期待:“聽說憂姑娘精通醫術,能否幫忙醫治我家公子的腿疾?他這病再耽擱下去可不太妙。”


  “怎麽不妙?”忘憂茗舉杯飲茶。


  “這病勞累不得,尤其不能多用雙腿。平時走路倒罷了,若跟人惡戰或是爬山受累,那病發作起來,實在可怕!可他又愛遊山玩水,興起時獨自去山上溜一圈,萬一碰上個敵手,總讓人提心吊膽。有一回……”


  樓天嬌打開話匣便有點關不住,將雲墨幾次遇險對敵導致毒發,還有登山受累遇寒致使毒發的事說了,聽得忘憂茗都有些心驚。


  那日雲墨簡略的幾句話,將毒發的痛楚描述得不值一提,而今聽樓天嬌細細道來,才知他毒發時極為痛楚可怖。


  那個人……說得也太輕描淡寫!

  樓天嬌說完了口幹,喝茶時見茶水早已涼透,竟自失笑:“看我這話嘮,竟然說了這麽多,叫姑娘見笑。”


  “也是擔心雲墨之故。”忘憂茗也是笑了,“雲墨既是家師好友,我自當盡力!”


  樓天嬌連聲道謝,將扶歸樓的拿手好菜擺上來,見忘憂茗喜甜食,格外加了幾道甜點。


  忘憂茗細嚐一遍,讚不絕口。


  待得飯罷已是日色西斜近黃昏,樓天嬌送她至巷口,忘憂茗辭別。


  走近住處時,便聽有陣陣笑語傳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清脆聲音是當歸,另一道爽朗的笑聲也是熟悉之極,忘憂茗大喜,忙推門而入,喚道:“柳絮!”


  柳絮是柳鴻的外甥女,也是忘憂茗在京城最好的朋友。忘憂茗初次被柳鴻帶入慕府時,柳絮恰在府中做客玩耍,倆人年紀相當,柳絮又開朗好客,對初來乍到的忘憂茗極為照顧,遂成好友。寄居慕府那兩年裏,她與柳絮,還有柳鴻的獨子木懷瑾可謂形影不離。


  院裏打鬧的兩人停手看過來,便有道人影倏然湊到身邊,嘻嘻笑道:“憂茗你終於回來啦!”


  “輕功見長啊!”忘憂茗探手在柳絮腰間一捏,笑道:“走遍天下尋美食,怎麽就吃不胖呢。”


  “天生瘦質!”柳絮縮腹躲開,嗔怪:“怎麽才回來!老實說,是被誰絆住了腳!”


  倆人鬧著,當歸早備了茶水點心在院裏的小桌上,手裏拎著壇酒嘲笑:“木姐姐真是個酒鬼,居然把醫館裏的酒也搬到這來了!”泥封開啟,酒香混著淡淡藥香撲鼻,讚聲連起。


  忘憂茗喜好藥材,亦好酒,所釀的藥酒口味極佳,又能養生祛病,是柳絮的最愛。


  三個酒杯排開,彌漫的淡香中,笑語不絕。


  原來柳絮去九芝堂尋忘憂茗不獲,四處找了淡清寧打聽到忘憂茗去處,而後千裏赴雲澤,到千柳堂問過雲夫人,便尋到了這裏。


  忘憂茗聽她提及淡清寧,便問:“師父怎樣了?”


  “還好。”柳絮飲酒入喉,讚了一聲,續道:“我找了很久才在京城外山中的道觀找到她,那地方雖偏僻,倒也安全。我瞧她臉色不大好,又不肯輕易說你的去處,你們這是卷進了什麽事?”


  “無非是宮廷是非。師父這一身醫術也不知是福是禍。”忘憂茗感慨。


  柳絮帶來的不止是美酒,還有許多京中的消息——


  左言之登基後,京城人事變遷頻繁,舊朝權貴被打壓不少,左氏親族皆得以提拔,其中有位左凱十分得左氏賞識,成了朝中新貴。左氏旁係亦被提拔,木懷瑾得他這位太後姨母的賞識,已從普通侍衛升成了內衛統領。


  木懷瑾的老壇主左怡是太後胞妹,他被器重也是意料中事,忘憂茗對此不置一詞。柳絮卻是惋惜:“說起表哥,他十分惦記你,問了幾次你的消息,我跟淡清寧保證過,就沒說。憂茗你到底怎麽打算?表哥對你可是癡心不改!”


  “癡心不改又怎樣?他和蘇儀的孩子都兩歲了。”


  “可蘇儀畢竟隻是偏房,表哥的正室還虛位以待,你難道還怕那嬌滴滴的蘇儀?”柳絮撇嘴。


  忘憂茗在這問題上與柳絮想法不同,便避過不談:“我托你打聽的事情怎樣了?”


  提到這茬,柳絮難得的嚴肅正經起來:“舅父六七年前確實頻繁前往鬼穀,還曾逗留過半年多,回來就和舅母鬧矛盾。後來鬼穀亡國,舅父就疏遠了舅母,直到現在都對她不理不睬。”


  “果然是那時候……”忘憂茗冷笑,“他倆為何起的矛盾?”


  “府裏對這事很避諱,我打聽到的消息是,舅父愛上了鬼穀一位女子,移情別戀。舅母當年癡戀著他,得知此事自然打翻了醋壇,鬧了很久,差點逼得舅父和離。這幾年兩人分居,舅父曾說她心腸狠辣,害了他畢生最愛。”


  畢生最愛?忘憂茗覺得好笑:“有人知道那位女子是誰嗎?”


  “這倒無人知道,大概隻能問舅父舅母。”


  忘憂茗輕輕吐了口氣,握住柳絮的手:“絮兒,謝謝你!”


  如果她推測沒錯,那個鬼穀女子,應當就是她的老壇主——當時的鬼穀子。


  原本隻查得當年是左怡勸說左,令她讒言惑主,出兵鬼穀。如今聽得這些,思緒愈發清晰——


  柳鴻戀上鬼穀女子,左怡嫉恨在心,意欲除之後快。可對方是一國王後,她力不能及,於是找到了時為南國皇後的妹妹左,結果左向皇帝進讒言,出兵鬼穀。而後柳鴻故地重遊,遇到流浪的她,她長得和老壇主那麽像……


  可就算左怡偏激瘋狂,左又怎會僅因姐姐的嫉恨就勸皇帝出兵?

  那麽當年,左怡是用什麽說動左,令皇帝以五十萬大軍入侵鬼穀呢?

  指尖觸及胸口一枚玉龜,忘憂茗心下陡然一驚,被燙了般迅速挪開手,心中連說不會。那些久遠的秘事,左怡絕不可能知道!

  月光自紗窗灑進來,柔和清涼,身側的柳絮已酣然入睡。忘憂茗握著那枚玉龜,輾轉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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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絮住了幾天便又閑不住,要往臨近的清閶去遊玩。忘憂茗送她出門,恰遇樓天嬌過來,說雲墨偷懶不愛塗藥,讓忘憂茗盯著些。忘憂茗笑著應了。


  樓天嬌也正要去清閶,聽說與柳絮同路,兩人一拍即合,約定同行。


  送走了兩人,忘憂茗正與當歸籌備去鬼穀的事情,院外忽然有人敲門。門外有六人站作兩排,後麵是套華美的車馬,旁邊一頂大轎。有人站在車邊朝忘憂茗躬身作禮,掀起車簾誠意滿滿——


  “殿下請姑娘往府上一敘。”


  左言之在容城有數處宅邸,忘憂茗乘馬車行了近半個時辰,才抵達城郊一處府邸。左言之不負富貴閑人的身份,將這座宅邸建得十分氣派——


  府外方圓數裏並無半戶人家,開闊的草地上錯落種植著花草樹木,大片的繁花如錦堆疊,中間留出許多條蜿蜒路徑,恰將花海分割成不同形狀。極目望去,綿延的花海中偶有亭台,中間房屋鱗次櫛比,在晴空下明媚開曠。


  馬車穿越花海,直抵朱漆大門外,便有侍女引忘憂茗入內,穿過九轉回廊,終至廳前。


  廳門敞開,內有人語隱約傳來,正閑倚門邊的女子迎上前,柔聲笑道:“實在抱歉,殿下本想請姑娘敘話品茶,誰知欽差突然到訪,還請姑娘隨花姬到偏廳暫候。”說罷,含笑引忘憂茗往偏廳而行。


  忘憂茗自然知道左言之請她來絕非為了品茶,目光掃過曲廊兩側的盆景,隨意道:“府裏花都養得很好。”


  “我們殿下是出名的挑剔,養花弄草上更是如此。這府裏的花都是我和風雪月三姬親自侍弄的,憂姑娘若喜歡,改日送幾盆到府上?”


  忘憂茗道聲:“不必。”心想左言之此人倒是有趣,侍女取名風花雪月,孌童取名稱心如意,生怕人不知他生性風流沉溺溫柔似的。


  到了偏廳,花姬便命人奉上果點。因廳裏擺設有趣,花姬請忘憂茗隨意觀玩後借故告退。


  廳外庭院寂寂,簷下風鈴叮鈴作響,夾雜著幾聲鳥鳴,加之庭中綠意深濃,平添幾分清涼。忘憂茗瞧著一副美人圖正自出神,忽聽身後有人輕聲道:“你也喜歡看美人?”


  這聲音出現得突然,又是離身極近,忘憂茗心下微驚,轉身便見左言之已近在咫尺,依舊眼含輕佻。


  忘憂茗不由微惱,退了半步道:“隻是覺得這圖掛在這裏不值,替作畫人惋惜而已。”


  左言之躍身而起,將那副圖揭下:“如此,便贈予你吧!”


  “殿下客氣了。”忘憂茗避開他伸近的手,走至桌邊抿了口茶,閑閑坐在椅中:“殿下屈尊找我,是為何事?”


  “我若說賞景品茶,你自是不信,可我確是這樣想的。”


  忘憂茗隻喝茶不答,左言之便收了那畫卷,自袖中取出個小瓷瓶推到她跟前,順便在她對麵坐下:“另外想請憂姑娘幫我看看這毒是什麽。”


  “我不會。”


  “九芝堂的忘神醫,曾以一粒藥丸解了三種奇毒,教人起死回生,怎可能不會識毒?”


  忘憂茗訝然抬頭,但見左言之一手握了茶杯,一手撥弄著椅邊的水仙,正挑眉看她。忘憂茗心下暗驚,卻還是直視左言之:“殿下既然知道這麽多,可知我的禁忌是什麽?”


  “毒藥涉及皇親國戚時絕不沾手,免得卷入是非。”


  “那麽,忘憂茗告辭。”


  “我若不讓你走呢?”左言之麵上幾分無賴笑意,人影一閃已將她攔在門口。


  忘憂茗本就對左言之心存芥蒂,此時更覺煩心,指尖縮入袖中探出藥粉,隨意整理發髻:“殿下倒試試?”


  兩人一時沉默對峙。


  左言之見她始終麵色不驚,心下也是詫異,正要說話,忽覺喉頭滯澀,竟是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忘憂茗挑眉盯著他,語含威脅:“我現在有好幾種法子能令殿下無力反抗,信不信?”


  左言之神色瞬息而變,終是朝外擺了擺手。忘憂茗見他不再阻攔,回身入內取了那瓷瓶,取出軟塞屏息看了一眼:“這毒似乎來自鬼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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