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矛盾雙標
季懷城一怔，被簡如琢這句話堵的啞口無言。他還真是疏忽了，眼前這個女孩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小小的、哥哥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小姑娘，而是獨立的、有自己的認知和邏輯的厲害記者。
不得不說，舅舅和舅媽真的很會照顧孩子。即便讓妙妙一直跟著他在季家，她恐怕都不會長成現在這個幾乎讓所有人都欣賞的模樣。
“我……”季懷城清了清嗓子，“哥哥是真的怕你受傷害。”
“這種說辭太冠冕堂皇了吧？”簡如琢挑眉，“誰也沒辦法保證自己一定不會遇人不淑，誰在熱戀期的時候都不認為最後會曲終人散。你覺得我跟裴尚予在一起會受傷害，那我嫁給誰才一定不會被傷害呢？所以哥哥，你不覺得有些因噎廢食，杞人憂天？”
感情這種事，的確就是這樣。在寫開頭的時候，誰也不知道結尾是什麽樣的。在婚姻的初始，大家都是鴛鴦眷屬，都是以感情基礎為前提進入的人生新階段——到最後勞燕分飛的那些，當初不也都深愛過嗎？
這一番話，鞭辟入裏，幾乎讓季懷城啞口無言。
他眸色一暗，下意識地辯駁道：“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
在涉及自己私密領域的話題上，她有權把一切弄明白。要不然即便是季懷城的關切無心之言，也會對她產生一些心理影響。再說了，這不也是深入了解哥哥現在性格的途徑嗎？
“你不知道裴家……”
季懷城把衝動想說的話生生地卡在了嘴邊，在一切弄明白之前，他不應該讓妙妙跟著一起糾結。但是話說回來，等他弄明白母親的事情真的跟裴家有關，到時候再懸崖勒馬還來得及嗎？
“裴家怎麽了？”
簡如琢耳朵一動，敏感地捕捉到了哥哥話語當中的言辭重點。
“……裴家特別亂。”季懷城深吸一口氣，話鋒一轉，“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但是我在B城那麽多年，跟這些所謂的上流家族打交道這麽多年，了解的肯定比你更多。”
話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思緒理順了很多，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理由。
“裴家的家風素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個稍有接觸的人都是知道的。從裴家上一代的裴盛先裴盛中，到裴家這一代的裴洳玉裴尚予，表麵看上去無不光鮮亮麗，可私生活混亂的程度也是青出於藍。裴洳玉在國內，花邊新聞無數。裴尚予在國外，類似的新聞也數不勝數。我從來不認為一個人的那麽多緋聞都是空穴來風，也不認為一個浪子回頭了就真的能徹頭徹尾重新做人。”
簡如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的直覺告訴她，哥哥原本想說的並不是這些。可她窺探不出他內心最深處的真實想法，隻能姑且這麽認為吧。
“所以哥哥的意思是？不要再跟裴尚予有聯係嗎？直接離婚？”
“對。”季懷城的回複斬釘截鐵。
“不讓我跟裴家有關聯，那哥哥你為什麽又要跟裴家大小姐聯姻呢？”簡如琢抬眼看著他，在他的微表情變化裏尋找被隱瞞的那部分事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裴家跟季家聯姻的事情已經幾乎板上釘釘的了吧？下個月就有消息放出來，對嗎？”
關於聯姻這件事，其實早就傳的沸沸揚揚，可以算是人盡皆知。倒也不是因為兩家人造勢……光裴洳玉一個人的宣傳能力，就足以讓全世界都知道了。
這位裴大小姐，天生就是個張揚的性子，肚子裏從來存不住炫耀的心思。她雖然情史豐富，無論什麽出身的男人，隻要臉和身材過得去就能一見傾心，但是對即將到來的下一段感情也始終保有最初的熱情。
更別提季懷城本來就是B城上流圈子首屈一指的鑽石王老五，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能力有能力，要家世有家世，嫁過去還不用擔心婆媳關係……簡直是嫁人的夢幻首選。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待嫁姑娘，都對季家這位少爺心心念念。
畢竟比起同年齡段那些不成器的、全靠著家裏扶持才能混日子的少爺來說，季懷城簡直是天神下凡。
如今，這顆鑽石要落到裴大小姐懷抱裏了，這怎麽不讓她大肆宣揚？單單是別人羨慕嫉妒恨的眼光，就夠滿足她的虛榮心了。
季懷城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他緊繃著一張臉，少頃開口說道：“你覺得不妥？”
“你這未免就太雙標了吧，哥哥？”簡如琢哼了一聲，“裴家少爺放琅形骸，你不讓我嫁。裴家小姐水性楊花，你就能娶了？你還問我哪裏不妥，我倒想知道哪兒妥？”
“我這是商業聯姻。”季懷城說的坦然，“商業聯姻的重點在於商業價值，所以隻需要追求它的最大化就可以了。但你不一樣，你的婚姻大事必須要慎重，要找一個真的值得托付的對象。”
“所以，你就為了所謂的商業價值，甘願搭上自己的一輩子？”簡如琢氣不打一處來，她幾乎要跳腳揍人了，“哥哥，你怎麽變得那麽無欲無求了？小時候是誰跟我說的，對於自己的喜歡的東西就要努力爭取，一定要讓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有意義？這就是你的意義？”
季懷城嘴唇緊抿，這個世界上能跟他這麽說話的，也就隻有眼前這個丫頭了。
隻聽簡如琢接著數落：“……季家到底有多大的企圖，非得通過聯姻這件事做版圖擴張？你不是說咱們家內部的問題已經解決完了嗎？所以這種商業聯姻除了賺更多錢之外，還有別的意圖嗎？你覺得現在還不夠嗎？哥哥，賺那麽多錢但是過得不幸福又有什麽意義呢？”
說到這裏，她定定地看著緘默不語的季懷城，一字一頓地問道：“再或者，你還有別的什麽計劃，對嗎？這個計劃至少跟裴家沾邊，對嗎？”
“沒有，不對。”季懷城回過神來，給了一個聽起來很篤定的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