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韓朋鳥（四）

  兩人到了汪顰兒所居之處，隻見那對韓朋鳥早已趕到，在府上盤飛不止，不敢落地。


  類無煙闖進府內，卻撞上汪顰兒和卓依手拉手正要闖出來，類無煙急道：“汪小姐，你要做什麽！”


  汪顰兒正色道：“類居士，你不必攔我，橫豎我是不會進宮的！”便拉著卓依跑出了府門。


  類無煙追上去喊道：“你們要私奔？”


  “多謝類居士告訴我韓朋鳥來曆，我們有緣相見！”汪顰兒抬腿就要走。


  類無煙情急，抽出黑水鞭朝卓依揮去，伍安剛要上去攔，卻見一隻韓朋鳥搶先他一步攔在卓依麵前，身形變得無比巨大。


  類無煙的黑水鞭力道很足，那韓朋鳥挨了一鞭直呼叫不止。類無煙本想卷了卓依的腿讓他無法動彈，卻沒想到韓朋鳥會出來擋這一鞭。


  類無煙也於心不忍，收了鞭不再動手，叫道：“你若這麽去了，可想過你爹的形勢？”


  “他逼我進入宮牆，還把我關到這不通人煙的地方，如今我逃了，他便可隻當我死了，也好讓他不要日日操這個閑心！”


  “汪小姐，他隻是害怕韓朋鳥傷了你才把你移居此地，他日日在為你懸心！”伍安在一邊道。


  讓汪顰兒嫁入宮牆，一是無奈之舉，二也是汪大人對明君的讓步。汪大人本也不願女兒受苦，在這之間，不知道他忍受了多少掙紮。


  “他為我懸心又有何用，我終究，終究無法是一個孝順女兒。”汪顰兒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


  類無煙狠了狠心道：“你們若這麽逃了，不僅你汪家，連卓依的父親也不能幸免，這件事更加牽扯到了外邦來往，我不能讓你們就這樣走了！”


  說完便揚起黑水鞭，往卓依抽去，這時另一隻韓朋鳥前來相擋。類無煙轉了轉手腕，黑水鞭便停下了，她叫道：“你這又是何苦！”


  伍安雖然不認同這麽強硬地把他倆分開，但類無煙說的話也是他心中所思，他甩出一張道符，那張道符貼上了韓朋鳥的羽翼，伍安大喊一聲：“定！”那韓朋鳥便不再動彈。


  類無煙上前對卓依道：“你可知道，拐欺朝中四品官員的女兒是何罪名？”


  卓依麵上波瀾不驚，隻道：“我知道，我不在乎。”


  “在這世上，許多人出生時命運就是定下的，你若這麽自私，就休怪我無情。”


  這時汪顰兒攔到卓依身前，對類無煙道：“你要殺，先殺我。”


  類無煙自然不會殺她，她隻是想捆了卓依，暫且將兩人分開，便道：“汪小姐，請讓開，免得傷到你。”


  汪顰兒叫道：“你動手吧！”


  卓依把汪顰兒拉到一邊，也道：“要傷就傷我！”


  正在此時，伍安忽聽一聲“類居士且慢！”。他轉過頭去，隻見汪大人風塵仆仆地來了。


  此時類無煙趕緊擋在卓依和汪顰兒身前，對汪大人道：“汪大人，若你信得過無煙，請交由我來處理。”


  汪大人氣喘籲籲地擺擺手道：“你放心，我不會做什麽。”


  伍安見他隻身一人跑來，轎子停得老遠，便道：“汪大人，你這是……”


  隻見汪大人喘了會氣，直起了身子，伍安看他白發更多了，人也更憔悴了，隻聽他道：“顰兒，你走吧。”


  類無煙急道：“汪大人！”


  汪大人擺了擺了手，沙啞著嗓子道：“你們趕緊走吧，越遠越好。”


  汪顰兒此時卻說不出話來，卓依拱了拱手道：“多謝汪大人成全。”


  汪大人指著卓依道：“你若是欺辱了她，我便是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


  “爹……”汪顰兒剛開口，汪大人便抬手製止了她，轉身離去。汪顰兒忽然跪下了，喊道：“女兒不肖！”


  汪大人的身子頓了一下，接著走回去，沒有回頭。


  類無煙收了鞭子，不再多說，也向前走去，伍安撕了韓朋鳥羽翼上的道符，也跟著類無煙離開了。


  伍安向類無煙問道：“怎麽汪大人這時候過來了？”


  “昨晚汪大人也在，他全都看到了。”


  “什麽？”伍安驚道，心想類無煙是把自己當成工具了嗎。


  “我接了這樁事務，便要對事主負責。”類無煙冷冷道。


  伍安心想她大概是在生那兩人的氣，就不再糾結此事了，問道：“汪大人是生汪小姐的氣嗎？到最後也不肯跟她講話，也不看她一眼。”


  “他是不忍看她，”類無煙歎了口氣道，“就算她要遠走了，他也不忍看她一眼。”


  伍安聽她說得傷心，便也不再問下去，隻道：“咱們還去汪府嗎？”


  “不去了，這案子我們也沒有順利完成。”


  兩人便又坐上了轎子回了夢安居，一路無話。


  日後伍安一直留心京城的動向，據說汪大人向皇上呈報女兒突然病故。又過了幾日，便是汪大人因“年歲已高”被皇上降職的消息。


  伍安怕類無煙傷心，便沒告訴她，隻是自己獨坐歎息一會。這世上不能兩全的事何其之多，好在感情的羈絆能化解一切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