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沙漠裏的沙鬼
我抬手遮著頭上刺眼的陽光,打量著不遠處那個村子。
那村子看上去是從一個古城遺跡擴建來的,或者更準確一點形容,那更像是一個遊牧民族的部落。
進村的地方是一大片沙地,沙地上豎立著許多的木杆。
讓人有些頭皮發麻的是,那些木杆上全都用動物的骸骨做了裝飾,杆頭還掛著用動物皮毛製成的旗幟。
那旗幟上畫著一個很像是太陽的圖案,那圖案血紅血紅的,遠遠地看過去像是用鮮血塗抹的一樣。
看了好一會,我才發現那些木杆似乎是也圍成了一個太陽的圖案,而在那圖案的中央,還有一大堆燃盡的篝火,篝火前擺著幾個牛頭和羊頭。
很詭異的場景,像是剛剛進行了某種祭祀活動,反正讓我覺得不對味。
“八爺,這咋回事?”
“那些人看我們的眼神那麽奇怪呢?”
雖然醒了過來,也喝了水,可我依舊感覺腦袋發暈腳發輕的,要不是陳八牛攙扶著我,恐怕我連站都站不起來。
“八爺你還記得昨兒晚上咱們看到的那點燈火?”
我隻是點了點頭,因為那會雖然醒過來了,可張口說句話,都覺得喉嚨跟刀割似的刺疼。
說話的時候,我也想起了昨晚那我們怎麽追也追不上的燈火。
雖然我是第一次進沙漠,可也聽人說過沙漠裏會出現一種叫海市蜃樓的幻境。
在沙漠裏迷了路的人,看到海市蜃樓,一不小心就會著了道,如果追上去不是活生生累死在路上,就是踩到沙窩子被沙子活埋。
可不遠處那部落,和那些手裏提著木棍、釘耙一類家夥事,正死死盯著我的村民,都足以證明昨天晚上我們看到的那燈火不是幻覺。
可如今陳八牛又提到了昨晚那追不上的燈火,再加上不遠處那些村民和那祭祀過後的詭異場景,也是讓我不由心裏咯噔了一下。
“九爺,昨晚咱誰都沒看錯,那就是燈火。”
“是這裏的村民,舉著火把在沙漠裏遊走,我聽周教授說這裏的村民是什麽羅布族的後裔。”
“他們在舉行一種叫打沙鬼的祭祀活動,村民舉著火把進沙漠,就是為了把沙鬼吸引出來。”
“等等,八爺您這意思是這些村民把我們當成沙鬼了?”
我愣了半晌,抬起頭看了看不遠處那些對我們滿眼警覺、滿臉畏懼的村民,又看了看陳八牛,吞了吞口水試探著問了一句。
雖然我不知道打沙鬼是什麽意思,可我聽說過打旱魃、打旱骨樁這些習俗。
沒解放前,很多偏遠農村遇到幹旱年,都會找風水先生帶著村民舉行打旱魃的祭祀活動。
因為在那些村民看來,隻有把旱魃打死了,老天爺才會下雨。
至於這種習俗是真是假,我沒見過也不敢妄下定論。
可眼前這場景,一下子就讓我聯想到了民間打旱魃的習俗。
偏遠山村打旱魃通俗來說是為了求雨為了化解旱災,可往深了說了不就是村民為了平安為了活下去?
而我們誤打誤撞找到的這個部落古村,不僅處於沙漠腹地,又恰好距離那滿是沙窩子的流沙河不遠。
在這茫茫沙漠裏,不知道有多少村子、城池被黃沙給掩埋了,在加上這部落古村的村民,平日裏必然會有人誤打誤撞走到流沙河那片區域丟了性命。
這部落古村裏的羅布族後裔,因此衍生出一種類似於打旱魃的祭祀活動,用來祈求平安,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們舉著火把到沙漠裏遊走,目的是為了把沙鬼引出來,恰巧我們看到了那火光,就一路跟了下來,再加上我們又是從流沙河那邊走出來的。
這種種巧合下來,顯然那些羅布族後裔,是把我們當成了沙漠裏的沙鬼。
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前因後果之後,我也是不由皺起了眉頭。
“九爺您明白了吧,現在咱們在那些村民眼裏,那就跟瘟神差不多。”
“看他們那架勢,鬧不好真得把咱們當成那什麽沙鬼、牛鬼的給打咯。”
我沒去搭理陳八牛的絮叨,而是轉過頭看向了一旁的周建軍和老奎班長。
至於陳愛民,因為之前脫水嚴重的緣故,現在雖然喝了水保住了性命,可依舊是沒力氣站起來,正躺在一旁休息呢。
“周教授,要不然咱們試一下跟那些村民溝通溝通,讓我們進村裏休息休息?”
“之前老奎班長跟他們溝通過了,村民們給咱們送了水,可說啥也不讓我們進村。”
“用他們的話來說,我們是昨晚被引出來的沙鬼,如果不打死我們,他們的村子會被黃沙給掩埋,而且今天晚上,就會有無數的沙鬼衝進他們的村子帶走村裏的老人和孩子。”
周建軍皺著眉頭,語氣很低沉的跟我解釋著原由,說完他看了看不遠處那些如臨大敵的村民,也是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雖說那會已經解放很多年了,可架不住咱們國家地域遼闊,單單隻是我就聽人說過,在雲貴高原和十萬大山那邊,就有許多沒被人發現的少數民族部落古村。
而我在潘家園練攤的時候,還和一個來自黔東南的苗族打過交道,他跟我說過他老家那邊,深山裏就有一個生苗的苗寨。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那生苗苗寨裏住著的村民,除了偶爾會走出大山和熟苗換一些鹽巴茶葉之類的東西以外,平日裏壓根不和外界打交道,而且那苗寨裏還有會下蠱的蠱婆,一般人要是不小心闖進去觸犯了苗寨裏的忌諱,就算福大命大走出來也會被蠱婆給下了蠱而命不久矣。
至於這些東西是真是假,我全然不知,畢竟我自己也沒真正接觸過,隻是那人說的有板有眼,讓人很難去質疑罷了。
我們眼前那羅布族後裔的部落古村,就像是我聽說過的生苗苗寨,更糟糕的是,我們一行人誤打誤撞就碰到了人家打沙鬼的祭祀活動。
“他大爺的,這些什麽羅布族後裔是不是沒看過領袖全語錄啊!”
“什麽沙鬼、牛鬼的,實在不行老奎班長,咱兩一人一杆槍直接殺進去取了飲水就離開。”
陳八牛的話剛剛說完,就遭到了我們的一致反對,周建軍和老奎班長更是差點沒把他給訓了個狗血淋頭。
“得得得八爺的主意都是餿主意,那你們倒是想個轍啊,難不成真等到天一黑,咱乖乖抱頭蹲下,給那些村民當沙鬼打死啊?”
陳八牛翻著白眼擺著手很不耐煩的嚷嚷著,他的話讓我們幾個人都徹底把眉頭皺了起來。
我們幾個在討論這件事,不遠處那些村民也三五成群的湊在一塊,嘰嘰喳喳的說著,因為距離遠他們說又是我們聽不懂的語言,我們壓根不知道那些村民在議論啥。
可直覺告訴我們,那些村民八成是在議論,晚上啥時候把我們當沙鬼給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