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明明是個傻子！

  “明明是個傻子。”赫連若畔接過他的話。


  這廂冷眼觀望的徽王撲哧一聲噴出了口中的茶，看赫連若畔的臉色比賀龍還要青上兩分。


  臨近的楚沐風微微笑了，笑容藏在眼底，抬眸間笑意已不知所蹤，隻是掩唇輕輕地咳，一雙鳳眸隻在赫連若畔身上流連，波光流轉：“賀參事剛才不是說見著赫連若畔必定能認得嗎？人還是一樣的人，隻是換了性情，賀參事怎就認不出了。”


  “怎麽回事？”皇帝虎眸一掃，問赫連若畔：“你是赫連崢的女兒？”


  赫連若畔轉身拜倒，言辭鏗鏘：“方才不得已隱瞞皇上，請皇上恕罪，民女確是赫連若畔，今日為替家父伸冤而來！”


  皇帝扣指沉吟。


  赫連若畔深吸一口氣冷冷道：“皇上，賀龍今年開春才見過民女，距離現在不過半年，怎可能不認得，就算剛才若畔鬥膽做男裝打扮，但這張臉如何都不會變的。可見……”轉身抬手，指尖直指賀龍，“他根本不是賀龍！”


  平地一聲驚雷撕開了重重霧障，撕裂阻隔真相的濃雲。


  皇帝深邃的視線繞過賀龍落在赫連崢身上：“赫連愛卿，她說的可對？”


  赫連崢傴僂著背，手指緊扣土地，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勉強平定心中洶湧浪濤。他掀唇溢出一聲輕歎：“回皇上，怕是如此。若不是小女試出來，微臣還被蒙在鼓裏。真正的賀龍……隻怕已經……不在人世……”


  感受到身周氣場波動，赫連若畔微微蹙眉。


  剛嚐了被昔日愛將背叛之苦，現今得知真相，卻是愛將已命歸黃泉，這樣的真相赫連崢寧願不知吧……


  赫連崢渾厚溫和的聲音在堂中回蕩：“三月前，參事賀龍奉命回京，半道偶然風寒，纏綿病榻一個月，又十天後，健康如往昔的賀龍入京。原來……賀龍還是沒躲過那場病。”


  “是真的躲不過，還是有人不想讓他活？”赫連若畔冷笑，森森的冷氣蔓延開。


  孫都尉大夢初醒，驚得跳起來複又慌慌忙忙跪下：“萬歲，切不可聽他父女一麵之詞，單憑她這麽一句話就能論定賀龍是假的嗎？赫連若畔素來癡傻人人都知，而麵前這人腦筋活絡言語清晰，哪有一點傻的樣子，哪怕赫連若畔一夜之間開了竅了，也不能轉變地這麽快！”他咬牙切齒，“分明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冒充赫連若畔。”


  “你說我不是赫連若畔？”赫連若畔指著自己的鼻尖，言笑晏晏，“請問，我若是假的，那真的呢？”


  “真的早被大火燒死了！”


  “哦？那屍體呢？”赫連若畔不懈追問。


  孫都尉磨牙：“被火燒了皮囊哪裏還認得出來，不如帶上仵作去查驗屍首，赫連家的火場上幹屍多得是，一具具找也找的出來。”


  “孫都尉盡管去查，隻是查了之後別忘了在民女家人屍首前跪地祈禱，以慰逝者之靈。”提到那場大火，赫連若畔笑出了一口奪目貝齒，森森然泛著涼意。肩上一沉，一雙手搭上她的肩。


  原來楚沐風不知什麽時候離席走到赫連若畔身邊，此刻更是挨著她跪下來，湊到她耳邊好言安撫：“若兒莫與這等小人計較，平白丟了齊王府的臉。”


  雖然是在她耳邊說的，聲音不高不低，正好是能讓所有人聽到的音量。


  赫連若畔大惑不解。


  楚沐風已經對皇帝道：“父皇，若兒身份是真，兒臣可以作證。其實若兒早已恢複神智，隻是近兩年身體大不如前，挨在深閨養病。兒臣也是在去年到赫連大人府上拜會，偶遇若兒，這才得知。”


  形勢急轉，赫連若畔望著楚沐風俊秀安然的側臉一時愕然。


  這人，撒謊也撒的坦然。


  赫連崢急忙跪地前行，挪到與赫連若畔並肩的位置：“若畔兩年前已經恢複神智，隻是常年在養在深閨並不見人，這才沒人知曉。原本還有微臣家中仆人作證，可家人盡亡於大火，如今知道小女實際情況的隻有微臣與齊王爺，求皇上明鑒。”


  腰上一疼，赫連若畔齜著牙恨恨瞥一眼罪魁禍首楚沐風，恨不得在他道貌岸然的臉上咬一口，但還是順著赫連崢的話說下去：“若畔不該對皇上隱瞞身份，若畔願受責罰。”


  皇帝被繞糊塗了，虎眸不複清明，黑著臉沉吟不語。


  直到赫連若畔頂著傷跪得雙腿發軟，皇帝才喝完第二杯茶，吐出滿嘴的茶葉沫子，想來茶喝的沒滋沒味，不然也不會吃了茶葉也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