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縣烽火(4)
突如其來的排槍,讓在白旗鎮的偽軍瞭望哨心裏一跳,接下來卻是沒有聽到槍聲了,可這也不敢不報啊,連忙拿起電話機,向連長報告。
偽軍連部,連長趙三癩子正摟著一個女人在炕上睡午覺,他的旁邊就是花長海,也是呼呼大睡,急促的電話鈴聲把兩人都給吵醒了……
二十分鍾後,趙三癩子帶著一個排的人,陪著花長海出了白旗鎮。為了保險,趙三癩子讓下麵帶上了一挺輕機槍,花長海是他的師叔,是他的長輩,加上花長海眼下在縣裏紅得發紫,趙三癩子得孝敬他“老人家”。
花長海不願意騎單車,他是騎馬的,一頭鬼子獎勵給他的大洋馬,看上去雄赳赳的。花長海的手上的確也有幾下功夫,尤其是他可以雙手使槍,最標準的樣子就是三寸寬的大板帶上插著二把鏡麵匣子,傳說他可以拔槍打地上的麻雀,原來行走江湖的時候,沒少有人倒在他的槍口下。五十來歲的年紀,身板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是個典型的惡霸型鐵杆漢奸。據他自己吹牛,早時年間曾經給吳佩孚吳大帥當過親兵。後來吳佩孚不願意當漢奸,逼居北平不出仕,消息傳來,花長海才不再吹噓自己的那段“豐功偉績”了。
沿著大道,偽軍是一溜小跑,趙三癩子和花長海都是騎馬,很快就到了大渠附近,看著滿地被扒光了衣服的屍體,花長海凶性大發,拔出了兩支駁殼槍,對著天就扣動扳機,可是他的那個槍才響了一半,就被遠處打來的一槍嚇壞了,子彈是擦著他的腦袋飛過去的,這還是因為他開槍把那匹東洋馬給整的煩了,四條腿晃動了一下,要不,花長海的腦袋肯定開花。
“這老東西命還真大,你說那個畜生好好的動什麽嘛!”200米外的小紅旗氣得一拳打在傍邊的黃土上。
小紅旗的槍聲就是攻擊的命令,銅鑼的機槍率先開火,一個點射就把偽軍的機槍手給放倒了,跟著就是另外兩挺機槍噠噠噠的開火了,這樣的火力趙三癩子哪裏見識過,撥轉馬頭就往白旗鎮跑,他不跑不行啊,因為那個花長海已經提前溜了,驚嚇的連槍都拿不住了,嶄新的兩支鏡麵匣子掉在土路上。那些偽軍還打算就地頑抗,可在七排的麵前,他們的那點戰術動作就是個渣,兩頭一打,傷亡過半,隨即就是“繳槍不殺”的喊殺聲……偽軍還是很快投降了,一個排的偽軍就剩下十來個,其他的不是被打死了就是掛彩了。
為了打這一仗,李久下令每個戰士全都戴上八路軍的帽子,他就是要告訴這些偽軍,打他們的是八路軍,要讓他們以後機靈點,遇到八路就別抵抗,否則就是殺無赦了!一仗下來,30支步槍,一聽捷克式,還有幾百發子彈。加上剛剛
打的偵緝隊,繳獲了20多把上好的大沽造駁殼槍,而花長海的那二把槍更是來自西班牙的大肚匣子,那是真正的好槍。不過現在便宜李久了。這一串戰鬥下來,七排是一個人沒傷,都好好的,小東西一個勁的喊不過癮,虧了。
在攻打火車站的時候,李久是留有後手的,他最擔心的就是從安縣縣城過來的鬼子鐵甲列車,這是七排目前沒有多少好辦法對付的。因此,他讓小紅旗帶著石頭沿著鐵路線向南步行二裏,在那裏安裝了炸藥,一旦發現南邊有列車北上,就要炸毀鐵路,小紅旗和石頭二人,利用密集的榴彈阻敵3分鍾後撤離。結果,兩人在那裏傻嗬嗬的等了四十多分鍾,才被嘎子給叫回去。整個偷襲火車站的行動,硬是沒有小紅旗啥事,把個小紅旗氣得大罵駱駝不夠意思……
等到趙三癩子跑回白旗鎮,通過電話向安縣縣城報告後,鬼子的一個中隊風急火急趕過來的時候,一切塵埃都已經落地。在一日之內,偵緝隊折損三分之一,鬼子一個小隊,偽軍一個排,外加稽查隊的一個分隊,前前後後百人以上的傷亡,損失之巨大,傷亡之慘重,是安縣曆史上重來沒有的。更主要的是遏製住了敵人在安縣的囂張氣焰,從此,安縣的鬼子、偽軍和偵緝隊都不再敢零散的出來活動。
安縣是人口大縣,總人口是璋德的二倍,蘇方當時搞的縣大隊人數接近一個半營,損傷過半後還有近200人,這讓李久是大吃一驚。隻是看到縣大隊的武器後,李久也是搖頭。大多數人沒有武器,拿著的是大刀長矛,這簡直是用冷兵器去對抗熱兵器,都不知道當時蘇方這樣搞是怎麽想的。錢屸過來了,也不能輕易的把原來的隊伍解散吧?而蘇方走的時候做的“烽火”計劃也展開了,她又不懂軍事,根本談不上中止行動,結果就是安縣的抗日軍民損失巨大。
楊集,是靠近璋德縣不遠的一個偏遠的村子,這裏,鬼子和偽軍都沒有駐軍,按理說這裏是個三不管地帶,也是安縣唯一距離太行山最近的地方,從這裏向西北走上20多裏就是璋德的南寨集,而現在,安縣縣委就設定在這裏。李久打鬼子車站和伏擊偵緝隊偽軍獲得的繳獲大部分都運到了這裏,而糧食已經被派發給了正在水深火熱之中的饑民們。此舉,極大的提高了共產黨八路軍在安縣的威望和影響力,更是給受到挫折的基層抗日人員以極大的鼓舞。
從倉庫裏弄出來的整箱武器,已經派人給分區送信,那是要上繳給分區的,至少可以裝備一個加強營。而繳獲鬼子小隊、稽查隊、偽軍的武器全部裝備給了安縣縣大隊。那些手槍更是武裝到了各個村鎮的抗日幹部,就連錢屸也裝備了一支
三把盒子炮,背在身上也是威風的緊。七排,補充了一部分彈藥,繳獲的榴彈基本上都被七排拿走了。重新武裝起來的縣大隊在有了新武器之後,又激情高漲,求戰熱情不得了,縣大隊長就是原來分區警衛連的劉排長。他一見到李久就謙虛的請求分配任務,信誓旦旦的保證,有了這些武器,一定叫小鬼子有來無回。
“劉大樹,你……”李久本來想給劉大樹潑點冷水,可又一想啊,人家也是縣大隊長,跟自己平級,這有些話就不好那麽直接說了,他沉吟了一下後繼續說道,“劉大隊長,這個事情不急,你們剛剛受到一些變故,還是把家裏的事情先搞搞清楚,加強訓練,武器的掌握也不是一時半會就熟練的嘛!”
劉大樹好歹也是從分區下來的,在過去也是打過仗的,見李久這不冷不熱的,也是覺得有些話不好說,說起來,兩人不同隸屬,人家過來是幫忙的,這一到就送了這麽個大禮,不能不感激。可是劉大樹也是報仇心切,不打出個樣子來,那縣大隊的士氣就鼓不起來。可是怎麽能打勝仗?劉大樹心裏是真沒底。看看人家一個排,一天連打三仗,仗仗勝利不說,一個沒傷,連個崴腳的都沒有。要說心裏不眼紅那是假的,可是形勢比人強,自己一個大隊四百來號人,一仗就被鬼子打得剩下不到二百,還有十幾個是輕傷的。這人比人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這樣吧,我先把你們練兵的熱情激活起來,不見到厲害的,你手下的那些幹部,戰士,都把練兵不當回事,那是不對的。你手下的兵不行,上去就是白給,必須先練兵,啥時候兵練好了,啥時候拉上去,否則,就窩在下麵到處跑吧!”
李久的這話說的很不客氣,可卻是實話。劉大樹沒話說,在分區的時候就聽說李久練兵很厲害,既然人家願意幫忙,他沒有理由拒絕。
安縣縣大隊集合了,四個中隊二百來人,別說,劉大樹整編部隊的能力不錯,而這個縣大隊的戰士站軍姿還真是不賴,李久看著這些戰士,起碼精氣神還在,能夠看到他們對敵人的仇恨和急於報仇的心情。
劉大樹一聲“立正!”下麵的動作整齊劃一,動靜很好聽,跟著又是一聲“稍息!”然後劉大樹向大家做了介紹。
“同誌們,今天,璋德縣縣大隊的同誌到了我們這裏,他們是來支援我們的,你們也許知道了,從昨晚半夜到今天下午,一天之內連打三仗,繳獲嘛,你們不僅看見了,而且也拿到了。你們也許不知道,連續戰鬥,人家總共就一個排,所有參戰人員無一傷亡,連塊皮都沒有蹭破,想想看,為我們搶回了八萬多斤糧食,幾百條三八大蓋和十幾挺歪把子,子彈更是無數,這是
需要什麽樣的戰鬥力?下麵我給你們介紹,站在我身邊的就是璋德縣縣大隊長李隊長!大家呱唧呱唧!”
李久對這一套不感冒,可人家劉排長是從大機關下來的,對這一套十分的熟悉,還運用的很靈活,在他的鼓動下,全體戰士都開始鼓掌。
可是李久向前走了一步,渾身的殺氣頓時外泄,第一排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氣逼人,他們慢慢的放下了雙手,立正站好。
“同誌們,我來到這裏不是來聽你們的掌聲的,是來刺激你們的,為什麽你們打了敗仗?我們來了卻能打勝仗?”
“因為你們的裝備好,我們赤手空拳肯定不行……”下麵有人大聲說。
“真的是這樣嗎?說話的同誌向前一步!我看看你的本事!”
一個虎頭虎腦的戰士走了出來,拿著剛剛發給他的三八大蓋,一副很是不服氣的樣子,“如果我們也有現在的武器,我相信我們上一次戰鬥不會失利,我上去的時候,連一把大刀都沒有,是從村裏卸下一把鍘刀去的,可惜,也沒用上,還把鍘刀丟了,現在老鄉還要叫我賠,我都不知道去哪兒找。”
“拿著鍘刀去打仗,你也算是有把子力氣了,那麽好,我找個看上去沒啥力氣的半大孩子過來,你要是能在五分鍾內摔倒他,我算你過關!”李久麵色陰沉的說道,“嘎子!你過來跟他漏一小手,讓他知道什麽是訓練。”
這嘎子也就是十五歲多點,現在個子正在抽條,也差不多就是個竹竿樣子,看上去不矮了,可是胳膊腿還是細。嘎子到奇棧半年多了,在李久的點撥下,什麽小擒拿手,沾衣十八跌這些近身短打的功夫已經學了個七七八八,缺少的是力氣和經驗,不過以李久的眼力,眼前這個安縣縣大隊的士兵不行,是那種外表光鮮的花架子,為什麽這麽說?那把鍘刀肯定是最後掄不動扔掉的,戰鬥裏他一點傷都沒有掛,說明他是跑得最快的那一類人,可這一類人又偏偏喜歡出頭,李久的問話別人沒說啥,可他卻是不服氣,認為是沒有武器,這樣的人給了武器也是白給,不經過磨練,不經過生死的洗禮,永遠是個愛出風頭的繡花枕頭。
“你讓我跟他打?這不是臊我呢嗎?他還是個孩子吧?斷奶沒有?”
“不要瞧不起人嘛,試試不就知道了?我是沒有你年紀大,可是我打鬼子的資曆肯定比你早,來來,咱們練練……”嘎子一副變聲的嗓音,那話說的十分滑稽,擺出的架子也是很刺激對方。
“張二牛,注意友誼,點到為止,不要傷了人家!”劉大樹也覺得李久這是有些過了,弄個孩子過來顯擺,啥意思啊?所以他出聲表了一下態。
“戰場上還分大人小孩有勁沒勁嗎?那是你
死我活的拚殺!沒有這個心思,不懂這個道理,你們永遠上不了戰場,上去也是白給!”李久沉聲說道。
張二牛,那虎頭虎腦的完全不放在心上的走過去,想一把抓住嘎子,然後把嘎子摔在地上就算完事,可沒想到他一伸手就被嘎子順勢捏住了手腕,跟著一個大轉身,看似瘦弱的身體滾進張二牛的懷裏,跟著就是一個撤步,身子半蹲,借著張二牛那收勢不住的力氣,一個背摔就把張二牛給扔在二米開外,整個摔了個屁墩,一副狼狽的樣子。其他戰士頓時哄堂大笑,劉大樹臉上也掛不住,訕訕的。
急眼的張二牛馬上站起來,揮舞著拳頭就向嘎子那瘦弱的身體砸了過去,可是他看的真真的,卻總是被嘎子像泥鰍一樣,在關鍵的時候滑掉了,還時不時的被嘎子偷襲,兩次被嘎子從後麵踹中了腿彎,弄的張二牛好幾次都差點跪下。
“這就是差距,你們這些人就倆字!短練!”李久拽住嘎子大聲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