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買賣（2）
話說半癱的柳下混成旅基本上停止了所有的軍事行動，這不是柳下下達的命令，而是日軍華北軍部直接給柳下下達的“死命令”。
李久帶著二個縣大隊起到的作用嚇壞了日本軍部，他們分析認為，這是由於柳下旅團逼迫太緊，迫使八路軍精銳跳出外線作戰，而且選點很準，一下子就卡住了日軍黃河北線部隊的脖子，為了保證這條鐵路的安全，必須增派部隊，可華北方麵軍手上已經無兵可派。柳下旅團本來就是華北方麵軍手上掌握的唯一的一支機動部隊，可柳下擅自提前展開了清剿作戰，結果弄得現在上不上下不下的。
此時豫中雙方的對峙態勢是，在豫中豫西這塊地方上，國府軍至少有五十萬軍隊，這不包括在太行山根據地和晉東北晉東南的八路軍，還有在山東的八路軍和活動在熱河綏德等地的西北軍等等。一旦這個對峙失衡，華北方麵軍的參謀部不排除國府軍可能趁亂北上的可能，將華北的日軍分割在幾個地區，這是日軍絕對不能接受的狀況。尤其是發生在安縣的襲擊，使日軍非常擔心這樣的節點打擊再次發生，他們目前不得不加緊搶修鐵路和重新部署兵力。之所以還把柳下旅團放在璋德縣，就是為了威懾分區根據地的部隊，日軍非常擔心，一旦柳下旅團的離開，八路軍會像夏天的洪水一樣的衝出來，那樣，再回頭去堵就來不及了。
由於李久行事低調，在進行襲擊的時候沒有留下任何明顯的標記，隻是幸存者描述是“八路軍的主力”，根據日本特高課對八路軍戰術的研究，日軍參謀本部認為，八路軍善於打遊擊，搞襲擊，但是，八路軍絕對不會死守一地，打了就走是八路軍的作戰風格，因此，他們認為目前最危險的不是安縣和平漢線，相反，最危險的就是柳下旅團所在的璋德縣。
參謀本部認為，八路軍掐斷了安縣到璋德縣的交通要道，連續襲擊和摧毀了桃村、楊集村等重要據點，泄漏了八路軍的作戰意圖，八路軍很有可能在積蓄力量，準備一舉重創或者殲滅目前處於疲態的柳下旅團。因為目前的柳下旅團在火力攻擊上已經不占優勢，打光了炮彈的大炮還不如一把刺刀，戰車大隊更是癱瘓在璋德縣城外圍，一旦八路軍攻擊這個旅團，恐怕後麵的事情就很微妙了。
反過來，參謀本部又做了另外一個設想，那就是把柳下旅團作為一個誘餌，促使八路軍前來攻擊，即便是不攻擊，那麽封在山裏的八路軍主力也出不來，對平漢線和其他地區夠不成威脅，日軍可以趁機加強黃河南岸的部隊物資積蓄，準備發動秋季攻勢。如果八路軍冒險出山進行攻擊，那麽從太原和邯鄲抽掉部隊，利用日軍機械化速度，是可以
把這股八路給圍住的。因此，日本軍部認為，這個讓柳下旅團在璋德縣按兵不動的策略是個可進可退一箭雙雕的計劃。
日軍的狂妄總是按照自己的預想去分析的，他們哪裏知道，這些分析跟八路軍的戰略是八竿子打不著，八路軍壓根就沒想過去消滅鬼子旅團以上的部隊，更不會去與這樣的部隊“會戰”，即便是柳下旅團目前的戰力大打折扣，可跟裝備落後的八路軍比起來，那還是占有絕對的優勢。南寨集一戰就說明了這個問題。隻不過鬼子的這種不戰不動的態勢讓分區首長也是感到莫名其妙，一時半會也判斷不出鬼子是在玩“啥子”名堂。
戰爭中的這種誤判往往都是那麽巧合和奇怪，一個誤判引起另一個身子一連串的誤判，在世界戰爭史上屢見不鮮。不過這個雙方誤判的窗口期裏，我們的主人公卻是要占大便宜了。
話說，山東於家本身就是個根深葉茂的大家族，在這個家族裏，既有國府的關係，也有漢奸的關係，更是有與八路軍聯絡的關係。大家族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這就是大家族傳承百年而不倒的秘訣。
於世猷，是於家一個分支裏的掌櫃的，他的交際就連家族裏的長老們都看不清楚，反正，商人圖利，隻要能給家族賺錢，那麽，家族在許多事情上也就睜眼閉眼。殊不知，於世猷早在大革命時期就已經加入共產黨，是那種最隱秘的力量中的一份子，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於世猷不會以其他的麵孔出現。
於世猷與山東李家寨的關係可以推朔到軍閥混戰的年代，在那個時候，年輕的於世猷就同情李家寨的“義軍”，甚至動過鼓動這支部隊在山東揭竿而起，成為北方的一支紅軍的念頭。可惜，山東的革命元老不少，卻是很少能成事。直到八路軍進入山東後，整個局麵才算是重新打開。
通過內部係統，於世猷接到了李久的請求，讓於世猷幫助購買一批白布，這對於世猷來說幾乎就是個舉手之勞，壓根也沒怎麽放在心裏。可是緊隨來的一封加急電報卻是讓他幫助購買1500匹白布，這可是把於世猷嚇了一大跳。
在青島附近購買這些坯布不是難事，難在如何把這些布匹運出去，這是讓於世猷感到為難的事情，至於說錢的問題，於世猷壓根就沒有考慮過。一萬塊大洋很多，可對於於家來說，還真是不算什麽。
李久也知道要想搞成這批物資的運輸，他自己不出馬是不可能的，於是，在向分區領導打過招呼後，他帶著小疤瘌等幾個李家寨的人出發了。
現在，璋安地區與分區的聯絡比較方便，分區派來的報務員終於到了，在李久的幫助下，那台美國生產的電台極其好用，李久把
那些英文翻譯成中文，貼在原來英文的地方，這使新來的報務員小金崇拜的不可言狀。其實，在璋安地區，懂英文的可不是一個兩個，至少精通的就有錢屸，夠用的就有李久和高偉平。
分區首長對李久親自出去搞布匹的事情是有分歧的，支持的人認為這是未雨綢繆，提前解決分區部隊冬裝的大問題，能夠在這個窗口期解決，可以騰出大量的後勤人員和部隊去幹別的的，從哪個方麵講都是有利的。反對的人也說的有道理，璋安支隊剛剛成立，主官就要去敵後“做買賣”，這實在是好說不好聽，一旦李久發生意外，璋安支隊怎麽辦？
分區首長在聆聽了大家的意見後做了歸納，第一，我們要相信李久同誌的判斷和能力，空白窗口期千載難逢，機會隻有一次，抓住了，就是對根據地的大貢獻。第二，八路軍從來不是個人的部隊，一個領導的變更不能成為這支部隊存亡的條件，如果沒有李久就沒有璋安支隊，那麽這個部隊寧可不要。
可以說，首長這第二條是上綱上線了，有了這個定義，誰還敢輕易的提出李久不在璋安支隊就完蛋的話題？何況，在分區裏，不知道有多少團級幹部想見識一下璋安支隊，可以這樣說，別的地方不敢說，至少在這個根據地裏，一個李久倒下，千萬個李久站出來……這就是首長的信心和力量。
李久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走，分區送到璋安支隊“體驗生活，基層鍛煉”的那撥人就到了。他更沒有想到，這支特殊的部隊帶隊的竟然是……魏大刀。
作為獨立團老資格的連長，魏大刀這二年幾乎就是原地踏步，始終沒有被提起來，就連郝三喜調往山東軍區，許東山去了一營擔任營長，他也隻是勉強的代理了一段時間的營長，最後還是被易雲龍給換掉了，無他，魏大刀的戰鬥知道思想不符合八路軍的實際，一旦讓他擔任主官，許多戰士會白白的犧牲在他的“勇敢”思想下，當易雲龍把一份統計報表遞給魏大刀的時候，魏大刀無語了。二年來，他所在的連隊補充新兵是最多的，這說明了一切。
李久一行從安縣出發，繞過安縣直接進入河北，從那裏登上了北去的火車，然後經北平、天津，在濟南與於世猷見麵了。
“一年不見，大當家的更是顯得威武深沉了！”於世猷上來一抱拳。
“於老板也是意氣風發啊，看來小日本沒把你們的生意怎麽樣嘛！”
“嗬嗬，好說好說，鬼子的商人也要賺錢嘛！相互利用，大發利市，哈哈哈！”
“咱們說說自己的那筆生意如何？時間緊迫，我估計我們的機會隻有3—5天的時間，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李久說著拿出了地下黨送過
來的本票，“錢不是問題，貨我估計也不是問題，我猜想問題就出在運輸上。”
“李大當家的慧眼明亮，貨我在濟南就有，可是，怎麽運到你們那裏，我實在是想不出法子來啊。”於世猷一連的尷尬。
“這個事情要看怎麽去分析，你來看，”李久掏出一張手畫的地圖，“你從濟南把貨物發到北平不是問題吧？找齊燮元也好，王克敏也罷，我認為這對你來說都不是啥問題。對不對？”
於世猷點點頭，李久的這個分析一點都沒有錯。從濟南向北平發送物資可以說是一路綠燈，尤其是津浦線北段，往北走都是空車，隨便掛上一個，鐵路上的人都樂得能呲出牙花子來，甚至沿途都不會有人盤查，這等於是向偽政府的所在地送禮嘛，北平的安定，是鬼子和偽政府最希望的事情。
“從北平把裝運物資的車皮掛上南下的列車運往石家莊難不難？似乎也不難，鬼子的物資是從天津港發出，經北平南下進入石太線，在石家莊分拆各個車皮，掛往去太原和南方的列車肯定會在石家莊重新編組，真正難的是在石家莊如何把我們的車皮掛上南下的列車。”李久指著地圖上的幾個點說道。
“其實掛上南下的列車也不難，目前，平漢線隻能到達黃河北岸，除了軍部強行發出來的軍列之外，民用的幾乎都歇了，往往是要等到大家把貨物積攢到一定數量湊成一列才能走一趟。而且，綏靖軍目前主要的精力就是維護邯鄲以北的鐵路治安，隻要是綏靖軍，那咱們就能說上話，隻不過……八路軍把安縣那裏打得太慘了，要想把貨物送到安縣是不可能的。火車站都沒了，你往哪裏卸貨？”
“在疙莊車站以北30裏的地方有一個叫芹台的臨時停車站，平時不營業，隻有在鐵路上發生故障的時候，才會臨時停車，哪裏備有3條輔助鐵路，就是為了容納路上南下的列車臨時停車的，如果你能掛上某一趟列車，尤其是那種人貨混編的列車，我們在疙莊再弄一下，你覺得把車皮甩在那裏行不行？”
聽了李久的話，於世猷想著想著，眼珠子裏冒出了金星，“你可真是個膽大包天的家夥，如果你能做到南邊的事情，從石家莊掛上一趟客車不是問題，花不了幾個錢的，那些綏靖軍的家夥們，哪個不想撈點？”
“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就開始運作吧，需要我們配合的，隻管開口。”
“我就是個商人，隻要在商業裏的事情，我自己解決，至於如何去調動對方，那是你們的事情，我們各司其責，保持聯係！我在北平會住在萬國飯店，那裏的電話號碼你是有的，至於給你的電報……我不知道發到哪裏可以找到你。”
“你發到邯鄲茂盛商
行好了，那裏的掌櫃的叫白建生，對，就是跟白崇禧的字是一個音，不過人家沒有字而已。那是白牡丹的表哥。”李久眯縫著眼睛說道。
李久並不知道於世猷的身份，同樣，於世猷也不完全清楚李久的真實身份，不過這單生意於世猷認為李久恐怕是給八路軍采購的，而且要從中漁利。
於世猷是個文人加商人，不管他的顏色是什麽樣的，他的思維是不會想到圍繞這個生意李久會鬧出什麽事情來。而李久為了使這個行動成功，出來的第二天就派人把七排給叫了出來，不鬧一鬧，李久擔心南下的車皮不會那麽順利的到達芹台，至於安排人員從芹台把貨物運走的事情，李久已經向錢屸做了交代，同時也讓蘇方在璋德縣接應……最後這份行動計劃用電報的形式發給了分區。
“這個李雜碎是真的敢想啊！這簡直就是無中生有偷梁換柱嘛！”首長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