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餘波（1）
當細川接到報告的時候，他剛剛離開柳林鎮不久，一聽報告，他的臉色就變了，是說了一下，立即下令跟隨他的小隊和偽軍“跑步前進”，並且讓炮兵小隊也加速跟上。頓時鬼子的隊伍雞飛狗跳起來，跑出去不到二裏，偽軍就跟不上了，開始逐步的掉隊，而馱炮的騾子隻能快走不可能小跑的，那些炮兵自己本身也沒有馬，隻能跟著小跑，也是與細川的“大部隊”拉開了距離。
九二步兵炮之所以在侵華戰爭中很有名，就是因為其可以迅速的拆卸，可以伴隨步兵到任何地方，有條件的可以拆開來使用騾子或者馱馬馱著，沒有條件的，單兵也可以肩扛人抬的跟著部隊走，畢竟其總重也不過200公斤。其火炮的口徑比60迫擊炮大，由於是後射炮，炮彈的重量達到了3。8公斤，這比80毫米的迫擊炮的重量還大，所以它得威力也比迫擊炮大得多。在對付炮火能力不足的中國軍隊時，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用的利器。
當細川帶著部隊剛剛過了韓梁河上的那座石橋，進入窯廠的範圍之內的時候，小賈一聲令下，璋德縣縣大隊的火力全開，一拉溜8挺槍機槍一起開火，細川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此時細川才明白，自己又犯了一個大錯誤，兵力太分散了，到現在根本就無法集中了。
細川帶的部隊還是警惕性很高的，這邊一攻擊就立即就地尋找掩體開始頑抗，可璋德縣縣大隊那是什麽部隊？除了七排之外，那就是這附近方圓幾十裏無人能比的強悍部隊，突擊射擊了不到五分鍾，小賈就下令衝鋒，嘹亮的衝鋒號在空曠的平原上響了起來，埋伏在窯場對麵青紗帳裏的伏兵也突然冒了出來……
細川知道自己遇到了八路軍主力了，聽機槍聲他就判斷出伏擊他的部隊至少有二個營，這是他現在這點人根本對付不了的，他隻是不知道這樣一支主力八路是如何潛入到自己回城的路線上的，偵緝隊的那些飯桶是如何搞情報的？此時也不管了，仗著自己有馬，帶著跟著自己的幾個衛兵就向縣城方向狂奔，曆史的經驗告訴他，“此時不走，絕對沒命”。
細川率先跑了，剩下的鬼子也開始撒丫子玩命的跟著跑，小賈也不追，隻是沿途都有各個鄉鎮的區小隊在打鬼子的冷槍和伏擊，最讓細川沒有想到的是，掉隊的偽軍一聽到前麵密集的槍聲後，幹脆就不走了，把步槍當拐棍拄著站在那裏喘氣，而跟在偽軍隊伍裏的謝老蔫此時則是趁機鑽進了青紗帳……
不是夏收了嗎？哪裏還有青紗帳？事實不是這樣的。中國的農民是世界上最勤勞最聰明的農民，在種植冬小麥的時候，老把式往往會留出壟溝，在開春後在這些壟溝裏再播種玉米
、高粱、大豆、棉花等其他的作物，麥子快成熟的時候，仗著先發優勢，其他作為夾雜在其間並不能快速生長，可是麥子一收割之後，那些輪種的植物就開始瘋長了，用不了幾天的時間，這青紗帳就又是一片一片的了。
消息還是傳到了縣城，老油條大島立即組織僅有的一個中隊出城接應糧隊，他前腳剛走，後腳哈喇子就開始了攻擊，哈喇子是改進了不少，善於思考了，懂得動腦子了，可他那股子狠勁是一點都沒有變。攻擊鬼子的憲兵司令部直接就叫幾個擲彈手用榴彈招呼，還派了一個小隊去攻打鬼子的倉庫，隻不過倉庫裏“空空如也”，沒啥好東西，氣得那個小隊長直罵娘，“這鬼子咋窮得比我們還厲害？”
小賈並沒有想殲滅細川這股鬼子，這也是李久交代的，打仗要搞清目的，此次伏擊的目的是把糧食搶回來，消滅鬼子是捎帶的，既然鬼子按照圍三缺一的那個缺跑了，那就讓鬼子跑吧，重要的是把糧食留下來，把那二門步兵炮留下來。
程長工帶著自己的中隊覬覦那兩門步兵炮很長時間了，鬼子前邊一亂，程長工就讓自己中隊裏的神射手開槍，圍繞在步兵炮身邊的幾個鬼子應聲倒下，跟著就是衝鋒，鬼子炮兵的作戰能力很有限，被程長工這一衝一打，沒剩下一個。隻有馱著炮身、輪子和護板的幾頭騾子傻愣愣的站在那裏，久經戰陣的騾子，對槍聲已經不敏感了，打不中就繼續馱東西，打中了，就是一鍋燉肉。
偽軍的那兩個連休息足了，氣不喘了，腿也不酸了，可沒人搭理啊，咋整？兩個連長對望一下後說道，“得嘞，估計人家把活幹完了，咱們回城吧！”
“就這樣走啊？那可不行，扔下一半的子彈，再扔下20多條槍，要不，兩邊都沒法交代！”還是有覺悟啊！這偽軍連長當的真特麽的有覺悟。
另一個點點頭，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不扔子彈，全須全尾的回去，鬼子得問“你們怎麽這麽齊整的回來？我們皇軍打成那樣，你們連一槍都沒放？”所以，得放幾槍，還得讓幾個本地的回家去避上幾天，這就對鬼子有交代了。另一方麵，人家八路沒打你，你不表示表示？那不是找打嗎？這個情分得給。
於是，一長溜的子彈擺在那裏，幾十條半新不舊的步槍放在那裏，還有一百多顆手榴彈……便宜了柳林鎮的區小隊了。仗打成這樣，知道實情後，細川會不會找塊豆腐撞死？這樣的偽軍與其這樣還要它作甚？
不得不說蘇方的組織能力還真不是蓋的，強大！十分的強大！鬼子散了，向縣城方向玩命的瘋跑，可那些大車不會跑啊，所有趕大車的車夫全都遠離大車蹲在半人高的玉
米地裏，抽著旱煙看著鬼子跑，似乎這一切都與他們無關，可他們這煙沒抽多久，就有人前來動他們的大車了，車夫不在沒關係，農村會趕大車的人多得是，“吆……駕！”“啪啪！”鞭子甩得脆響……
“喂！那是我的車，你們別弄走啊！”車夫不幹了，從玉米地裏跑出來。
“知道是你的車，報個字號來，明天早上到窯場去拿，這會兒你跟著，還要不要腦袋了？”老把式的抗日積極分子跟那些車夫掏心窩子了，“趕緊去縣城，誰顧的你們，你們找誰鬧去，人越多，你們就越安全，要不，以後他們就別想再雇車了，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你們要是跟著走，回頭那些漢奸說你們通八路，你們有嘴都說不清，是不是？趕緊的跑吧，麻溜的……”
一百多輛大車，不到十幾分鍾就被分頭就近的……不見了。
按照事先與那些富戶們商量的分配比例，抗日政府還給他們一半的糧食，剩下一半的成為璋安支隊的儲備糧。富戶們沒口子的答應，這次，如果不是抗日政府的幫忙，那些富戶還不知道會有幾家要家破人亡，就是謝老蔫也是從鬼門關上繞了一圈回來了，回來之後，堅決要求加入黨組織，要一心一意的抗戰。蘇方最後是怎麽去發展組織和弄出諸多的白皮紅心的維持會長，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璋德縣最後幾乎就是個麵上是占領區，實質上是根據地的一個特殊的縣，大白天裏，抗日幹部可以大搖大擺的走鄉串戶，遇到偽軍出來采買什麽的還點點頭打個招呼。王貴的“秘笈”早就被所有的偽軍知道了，偽軍說出來的話很有意思，“你們是抗日，我們是混飯吃，不矛盾，隻要給口飯吃，我們絕對不幫著鬼子。”
有這樣的偽軍配合，是李久苦心經營出來的，把道理跟蘇方掰扯清楚費了李久老勁了。剛來的蘇方當時就要求縣大隊拿偽軍開刀，被李久當時就給拒絕了，後來的事實證明李久的做法是正確的。統一戰線嘛，不是要統一所有抗日的人，那些不抗日的不也是要團結統一嘛！隻要不危害民眾，不禍禍百姓，這樣的偽軍比換一茬要好，要是換一個像彭大牙這樣的鐵杆漢奸來，那才是老百姓的災難。
晚上，李久帶著七排回到了梅村，此時的縣大隊正在清點繳獲的武器和統計戰果，蘇方不在，還在忙那100多輛大車糧食的事情。
“老李！你回來了！我們支隊今天白天又打了一個大勝仗！還繳獲了二門鬼子的步兵炮！看來，特殊大隊要成立炮排了！”高偉平一臉笑意的迎接李久。
“嗯！小賈這次幹得不錯，炮排咱們原來就有，哈喇子就會使炮！”李久也露出了滿意的笑意，“有個事
情你立即向分區匯報一下，我們這次搞了不少藥品。”
“啥？藥品？這可是咱們醫院急缺的東西，有多少？”高偉平立即就問道。
“也不算多，大概有十五箱的樣子，”李久一邊說道一邊用手比劃著，“由於東西太多了，我們帶不回來，主要都是一些消炎和戰傷急救的藥品，跟分區說一下，派一支部隊來弄回去，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也讓他們帶回去。”
“恐怕分區不會派部隊來了，你還沒回來，分區就來電了，命令你一到就去分區匯報工作，下的是死命令，不允許找任何借口推諉不去。”高偉平用揶揄的口吻說道，“別再動腦筋要我替你去，這次不行了……不是，我說老李啊，你這老是回避上級的毛病是不是得改改？在獨立團，去團部的次數都能掰著手指頭數得出來，倒是團長隔三差五的去你的七連看你，你的譜是不是也擺得太大了？”
“我那不是擺譜，是遵守紀律，我的出身與你們不一樣，凡事得躲遠點，戰士們不會背後打我的黑槍，可在上麵，要是冒頭多了，誰能保證不遭人記恨？上次反掃蕩，新一團和某某團的風頭都被小賈那個二貨給搶了，人家嘴上不說，心裏不會數咱們的裝備？要是叫起真來，‘一切繳獲要歸公’這一條咱們犯得大了去了，有嘴都說不清，把咱們的裝備一抽走，咱們還怎麽跟鬼子硬碰？”
高偉平心裏也不得不佩服李久的心思縝密，自己當初不就是記恨李久嗎？不了解李久的人出現一些想法是很平常的事情，何況還有些人就是天生有那麽一副“嫉賢妒能”的下水，你能把他怎麽辦？曆史上的一些事情高偉平也清楚，偉大領袖都遭到過暗算，何況像李久這樣的小不啦子？
“好吧，我盡可能的幫你擋一擋，不過這次不行！司令員點名要你去，你看看帶那個中隊過去？”高偉平理解的說道。
“我怎麽沒看到哈喇子？這小子去了哪兒？”說到帶誰走，李久想到了哈喇子，他的中隊戰鬥力強，體力好，李久打算帶上哈喇子的特殊大隊。
哈喇子的特殊大隊是璋安支隊裏人數最少的大隊，但是，卻是璋安支隊裏戰鬥力最強悍的大隊，七排就是其中的一個中隊，剩下的兩個全都是鐵腳板，鋼肩膀，出力，搞突擊，沒有比他們更合適的了。
“他們還在撤出縣城的路上，今天白天哈喇子帶著手下的二個中隊去縣城鬧了一陣子，具體的戰果還不清楚呢！”高偉平笑著說道。
“啥？小賈安排的還是哈喇子這小子蠻幹？”李久的眉毛擰了起來。
“小賈安排的，具體的等會小賈會向你匯報的，我覺得安排的好，這次啊，是連消帶打，鬼
子吃虧大了去了！”高偉平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小賈把鬼子的主力都調出城了？好！這就好！”李久腦瓜一轉就明白了。
細川是被土八路給打怕了，沒腦子的狂奔，直到快到縣城的時候才遇到了大島帶的人把他給接了回去，後麵稀稀拉拉的也跑回來不少鬼子兵，粗略的統計了一下，這次出去“搶糧”損失了三十多名士兵，傷了二十多個，得！一個小隊的士兵沒了。就這，還得感謝八路“手下留情”，沒有窮追猛打。
而回到縣城的細川才發現，自己的老窩又被土八路給端了，整個憲兵司令部被土八路一把火給燒了，住在隔壁的偵緝隊也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彭大牙算是命大，沒有被打死，可是肚子上也挨了一槍，此時正在鬼子的那個小小的醫院裏苟延殘喘，能不能活下去要看他的運氣了……
袁文祺這些隊員倒是一個沒少，這邊哈喇子一開火，這群在天津鍛煉出來的小混混們立即扔下彭大牙，翻牆頭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喊，“八路爺爺！我們不是漢奸，我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