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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劫(3)

  車隊掛著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鬼子汽車車牌,護送的衛隊身穿綏靖軍的軍裝,手上拿的是從北平搞來的華北偽政府的最高通行證。當車隊進入桃村哨卡的時候,哨卡的偽軍反複的看了那些文件和通行證,著實是找不出毛病來。當那些兵痞圍著車子轉悠還想找出點啥毛病的時候,張明日很機警的遞給了哨兵班長一個布袋子。那班長一掂量,起碼是五十大洋,於是把要在嘴上的煙頭一吐,向還在轉悠的那些哨兵擺擺手,於是攔在公路上的路障搬開了。


  “謝了,回來的時候請弟兄們喝酒。”張明日很醒目的說了一句。


  馬占魁一開始就沒打算在哨卡上動手,那樣搞,知道的人就更多了,自己一個連一百多人,得分走他多少錢?而且人多嘴雜,最後把事情爆出去,自己就沒活路了。所以,他早上離開的時候隻是跟手下的說“對過路的任何車輛和人員必須嚴加盤查,不得隨意放行,不過你們都給我瞪大眼睛,千萬別惹不該惹的人!”


  而在距離桃村據點8裏的一個土崗邊上,馬占魁帶著手下的20多個人埋伏在那裏,這些人都是普通老百姓打扮,可都是拿著武器,光是輕機槍就有三挺,可以說,馬占魁為了這個事情已經把自己連裏的老本都拿出來了。


  馬占魁在公路上挖了一個大溝,上麵用蘆席蓋好,再撒上黃土,等到那汽車開過來的時候一下子就掉進了深溝裏無法動彈,車上的衛士立即就跳下汽車查看,此時,馬占魁那邊的機槍響了。除了機槍還有步槍,這下那些個衛士麻煩了。


  跟隨汽車保衛的衛士帶的都是短槍和衝鋒槍,這些武器對付一擁而上的劫匪是很有效的,尤其是那衝鋒槍密集的子彈,幾乎是一打一大片。可是麵對馬占魁這樣的老滑頭,老兵痞卻是不管用,他們隱蔽在100米開外,用機槍和步槍壓製著這些衛士,衛士的衝鋒槍打不了那麽遠,完全被對方壓製,很快出現了傷亡。


  在那個年代各國部隊裝備的衝鋒槍數量並不多,真正量產的也就是德國的MP—38式衝鋒槍,不僅量產而且被大量的裝備到部隊裏。我們在電影裏常看到的彈匣在左邊的那種衝鋒槍叫斯登衝鋒槍,是英國生產的,可惜,那種武器的出現要在1942年以後。當時能夠在國際市場買到的衝鋒槍也隻有德國的MP—38和美國的湯普森衝鋒槍,而湯普森衝鋒槍最早出現後不是被美國軍方采用,而是廣泛的裝備於美國的黑幫社團裏。由於該槍的構造複雜和槍身太重,一開始並不被看好,直到二戰爆發,美國才開始重視這把槍,經過不斷的改進和改型,湯普森衝鋒槍才成為美軍的製式武器。當時的蘇聯有一種叫波波

  沙的衝鋒槍,性能其實也相當不錯,隻不過這種價廉物美的衝鋒槍也是在1941年以後才開始大規模生產和裝備部隊。而當時的衝鋒槍的一個共性的特點就是“隻適應於突擊衝鋒時,短距離內發射密集火力”,以波波沙衝鋒槍為例,在五十米距離內其射擊精度尚可,超過五十米距離就基本上找不到“北”了。


  閻老西派出的衛隊裝備的就是德國早期生產的MP—38式衝鋒槍,是去年閻老西通過關係從德國搞回來的,那個時候,德國還沒有挑起世界大戰,而此時此地,德國人正在橫掃波蘭,為明年的南下橫掃歐洲做戰爭準備呢。


  很快,張明日這些人就頂不住了,隻能落荒而逃,不逃命都沒有了。


  兩台被打爆輪胎和陷在溝裏的汽車展現在馬占魁麵前,雖然死了倆弟兄,那是他們命不好,怪不得別人。可當馬占魁剛剛走到汽車附近的時候,突然一陣亂槍從他們藏身地方的身後打來,同樣的子彈密集,同樣的狠辣凶狠。


  這是彭淦鑫帶著自己的人出手了,他們全都用黑布蒙著臉,不僅使用了輕機槍,還使用了擲彈筒。這彭淦鑫先是找刁得貴借機槍,刁得貴在很為難的情況下,在彭淦鑫直接拿出了一尊剛出土銅佛的誘惑下,借給了彭淦鑫兩挺輕機槍。而擲彈筒則是彭淦鑫請大島喝酒換回來的,鬼子部隊裏擲彈筒多得是,至於榴彈也不少,對於大島來說,一頓酒再加上一個花姑娘,這些事情就齊活了。


  彭淦鑫會使用擲彈筒,打的還挺準,一開火就把馬占魁的幾挺機槍給炸啞火了,跟著就是他的機槍肆虐的追著馬占魁的人打。盡管馬占魁找來的都是老兵油子,可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也是給打蒙了,這些人的一個共性就是貪生怕死,一旦發現處於下風就會大喊一聲“扯呼”開跑,隻要有一個人跑,其他人就會跟著跑,馬占魁也沒有辦法,都“扯呼”了,他一個人留下來有鳥用,也“扯呼”吧!


  彭淦鑫非常高興的看著馬占魁也跟那些衛士一樣的落荒而逃,他自己則是立即讓自己帶著的那些人趕緊的換汽車輪胎,用那輛沒掉進溝裏的汽車把掉進溝裏的汽車拖了出來,隨即,填平土溝,開著兩台汽車迅速的從一個岔路口拐了下去。沒走多遠就是一群“犯人”等在那裏,這些都是他在城裏抓的嫌疑犯。


  彭淦鑫為了搶這筆錢可謂是費盡了腦筋,為了找這些免費的勞力,他提前三天在璋德縣城裏抓人,然後在頭天晚上把這些人帶過了縣境,隱蔽到了這裏,在這裏,有一條支流通往韓梁河,彭淦鑫早就準備好了小船,雖然現在河水很淺,可是一條船裝不下可以多弄幾條啊。就這樣,那些嫌疑犯把汽車


  上的箱子全部搬到了穿上,在裝滿了四條小船之後,這些嫌疑犯被告知,你們沒事了,可以走了。


  按理說彭淦鑫是想把這些嫌疑犯都殺掉的,免得泄漏機密,可是彭淦鑫也害怕殺人太多會引發一係列的問題,畢竟他在璋德並不能一手遮天,他的偵緝隊裏也有當地人,萬一把這屠殺的事情泄漏出去,將來黑白兩道都會找他算賬,與其殺掉還不如放掉,反正這些人也不知道這些船會去哪裏。


  彭淦鑫算是“順利”的把鏢銀給弄到手了,心情格外高興。不過他也不敢把箱子當著部下的麵打開,他怕這些家夥見錢眼紅,到時候就不好控製了。隻是告訴他們,這是綏靖軍在搞的一批走私的物品,要上繳給皇軍的。


  那邊,馬占魁心裏這個氣啊,不用說他也知道自己身後打黑槍的是誰,於是,他跑回了據點,立即把全連的兵都帶了出來,順著汽車的輪胎印子追了上來,等到他找到了汽車,看到的是燃著熊熊大火的兩台汽車……馬占魁偷雞不成咬了一嘴的雞毛,這個梁子可是跟彭淦鑫結下了,而且,花長海那邊也是得罪死了。


  在安縣發生如此重大的襲擊鏢銀的事件,沒過幾個小時就傳遍了安縣和璋德縣,同時,北平那邊也知道了。北平那邊知道了,南京那邊也就知道了。為此,丁默邨還特意的給彭淦鑫發了一個電報,“你什麽時候到南京來?”


  要想把二噸半的銀元押送到南京去?這無疑是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要說路上要經過國府區和新四軍八路軍的根據地,光是這一路上的日軍盤查就能讓彭淦鑫瘋掉。話又說回來,彭淦鑫從來也沒打算把這筆錢送到南京去,在他的計劃裏,這筆錢是要閻老西拿出在上海外國銀行開出的本票來“贖”的。看看這一套完整的計劃,你不能說彭淦鑫這個家夥不是“算無遺策”。


  可事實上有了彭淦鑫希望的開頭,卻沒有他希望的結尾。那些箱子最後彭淦鑫自己親自打開來看過,都是包得整整齊齊的銀元,難道閻老西認栽了?不要了?

  時間過去了半個月,彭淦鑫也按照計劃把風聲放了出去,可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音。好像這個事情就沒有發生過似得,就連花長海都沒有過來找後賬。


  丁默邨那邊甚至通過無數的轉接把電話都打進了彭淦鑫的辦公桌上,盡管聽不大清楚,可是彭淦鑫還是感受到了南京方麵的憤怒。最後,南京方麵直接通知彭淦鑫,所有的銀元全部上繳,由南京方麵協調日本駐屯軍司令,派出飛機到前線機場裝運,就連陸路上的運輸也不讓彭淦鑫操心了,直接由湯縣那邊過來了一個中隊的鬼子,全副武裝,全部乘坐汽車,彭淦鑫

  必須把“繳獲”的物品全部上繳給南京偽政府,不得私自扣下一分一厘。


  原本是私底下的情誼相互幫忙的,現在硬是被南京方麵搞成了“國家行為”,至此,彭淦鑫才發現自己也是白辛苦一場,而且還被南京方麵半公開的出賣了。現在誰都知道那筆鏢銀最後是落到了彭淦鑫的手裏,馬占魁已經放出話了,隻要彭淦鑫和他的偵緝隊敢走出璋德縣,他拚著挨軍棍也要把彭淦鑫拿下來。事實上,馬占魁已經挨了齊寶光四十軍棍了。當齊寶光後來得知動那筆鏢銀的事情裏也有馬占魁的時候,這軍棍就逃不掉了。按照齊寶光的脾氣,都想把馬占魁給槍斃嘍,要不是馬占魁掏出家底,送了幾件從地下挖出來的寶貝,沒準齊寶光真的會把馬占魁槍斃。看在送的東西麵上,看在一些連長為他求情,齊寶光才網開一麵。


  事情鬧的太大了,就連細川都接到了“配合行動”的軍部命令,這讓細川都不得不對彭淦鑫重新進行審視了,身邊有這樣一個陰謀家終歸睡覺不舒坦。


  南京方麵馬上要成立偽政權了,需要這筆錢粉飾一下。同理,日軍也需要給新成立的汪偽政府一個麵子,畢竟雙方正處在“蜜月期”,如此簡單的事情應該幫忙,所以,在日軍的安排下,各個部門幾乎是一路綠燈的執行著行動計劃。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搶劫了閻老西的鏢銀大小對日軍來說也是個勝利,至少可以拿出來作為與閻老西進一步談判的條件之一,如果閻老西上道,那麽這個錢也不是不可以返還的,至於北平那邊的大德通竟然掛起了“暫時歇業”的牌子,凡前來兌換銀票的客人需要提前預約,然後通過其他方式兌現。


  日本人明知道這筆錢是大德通的,難道就不能以其通匪的理由在北平將其銀號封掉嗎?不能,在法理上,那筆銀子沒有存進大德通就不算是大德通的,所以,銀號對鏢銀的丟失並不怎麽難受,隻不過是大德通不接受閻老西那邊銀號開出來的銀票而已。還有,這個大德通也是許許多多漢奸商人和偽政權達官貴人私底下的小金庫,許多上不得台麵的事情都得在這裏進行,日本人要是去查封,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出來說話呢,為了個小小的銀號日本人犯不著去搞得雙方“不親善”。


  雖然許多人都認為彭淦鑫這是白幹了,還得罪了安縣的綏靖軍以及偵緝隊,得不償失。可彭淦鑫自己心裏清楚,這算是了嘞南京那邊的麻煩。以他對丁默邨和李士群的了解,那都是心狠手辣的主,要是對南京方麵沒有交代,估計自己的小命都難保。所以,彭淦鑫認了,能把南京那邊結算清楚就行了。至於說安縣這邊的事情,他彭淦鑫隻要不去安縣,在

  璋德縣誰能把他怎麽樣?就算是刁得貴記恨自己,想置自己於死地,不也是沒有辦法嗎?隻要抱上日軍這條粗腿,彭淦鑫就不在乎得罪安縣那裏的小人物,用他的話說,都是一些沒見識的鄉下人。


  就在安縣那邊鬧的熱乎的時候,李久也在安縣。名義上是去看媳婦,可實際上到底去幹啥了?高偉平也說不清楚李久到底是真的去看媳婦還是……真的去看媳婦!兩個人年紀都不算小了,在那個年代,同齡人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不過據說現在李大團長很講究排場了,跟著一起的除了自己的警衛員之外,還帶上了七排跟著保護。不管怎麽說李久現在也是團長了,按照級別這樣做不犯紀律。


  事情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了,閻老西派自己的副官代表第二戰區給分區駐地送了些要過年的年貨,無非是一些冷凍的羊肉和大白菜韭菜之類的,感謝的話沒說,大家也都盡在不言之中,實際上閻老西這次向北平運送銀元是成功了,采用的法子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要不他的衛隊也不會那麽不禁打,槍一響就跑,那不是把閻老西的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而北平的大德通為了配合閻老西這邊,共同在北平演了一出戲,明麵上是臨時歇業,而實際上,該兌換的還是得兌換,隻不過從前麵移到了後門。


  可是彭淦鑫明明是截獲了二卡車銀元,這又是怎麽回事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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