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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務(6)

  主政雲南的龍雲,在當了若幹年土皇帝之後,在抗戰的問題上還是表現的很不錯的。當東南沿海的港口全部丟失後,通過雲南到法屬印度支那的鐵路曾經是國府對外物資進入的重要線路,從那個時候開始,雲南的重要作用就顯現出來了。也正是這個時候,為了避免法屬印度支那港口的丟失,雲南又開始搶建滇緬公路,近千公裏的公路,動用了15萬民夫,2000多工程師,僅用9個月就建成通車。在國力羸弱,前方戰火隆隆的背景下,不能不說這是一個奇跡。


  滇緬公路的建成也給偏安一隅的昆明帶來了一個奇特的戰爭中的“繁榮”,內遷到昆明的不僅僅有工廠、學校,還有大批的難民和社會混混。要想在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搞到武器並不難,而且,李久也沒想在昆明搞到重武器,那不符合前往臘戎的身份,他們不過是要去畹町和臘戎去做生意的客商。客商有幾支短槍護身是合理的,也能解釋的通,可要是背著大家夥,那就說不通了。


  胡老悶,年紀比李久還大,李久還在牙牙學語的時候,胡老悶就是李家寨的小探子之一,隻不過是練武的悟性差點,功夫不到李久的三成,現在跟嘎子對練靠著積累的經驗和力氣,勉強占點上風,假以時日,嘎子搞過他是個必然。可胡老悶也有他的特點,外表看似忠厚木訥,其實心裏的主意和點子並不少。


  把小紅旗和嘎子放出去是刺探周邊的情況,了解當地民情。把胡老悶放出去,那就是直接奔當地的黑幫地痞去的,摸清了這些情況,李久就要動手,畢竟他的時間有限,現在距離過年的時間還有13天,再不找車去臘戎,所有的計劃都要泡湯。所以,當天晚上,李久手上的三把刀就撒了出去,而他自己則是坐在這破爛的旅社門口喝著房東煮的普洱茶。現在,這個就能住十個人的旅店被李久用4塊大洋給包了,門口掛著“客滿”的牌子。


  大批的內地人來到了昆明,當地人就打起了這些人的注意,有的是長期租房子,有的是開旅店,寧可自己去住草棚子,把自己的家辦成旅店,換點收入。李久找的這家旅店就是這樣,老板一家住在旅店後麵用草席撘的棚子裏,好在昆明這地方冬無嚴寒夏無酷暑,住棚子也不覺得有多寒冷。房主也學著別人把自己原來的房子騰出來開旅店,這樣破的房子平時生意並不好,但凡好點的房子都被人長期租走了。李久一下子給了4塊大洋,夠一家人生活三個多月了。


  小紅旗操著一口流利的川腔四處打聽“哪裏需要雇人不?”這也是李久教他的,隻管這樣去問,總會有一些運輸公司要雇人,你要是直接問“哪裏有運輸公司雇人”,這目的


  性就太明顯了,知道的人也不會輕易告訴你。嘎子跟在小紅旗的身後,偶爾也冒出一句半句川腔,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個傻子,說話不利索。


  胡老悶直接就笨昆明市的“紅燈區”去了。在舊中國,這個特殊的行業存在於所有的城鎮集市裏,越是繁榮的城市越是發達。特殊行業越是發達的地方,黑幫流氓就越是多,這幾乎是相互依存的一個混合體。


  一輛黃包車就把胡老悶給拉到了巡津街附近,憑著多年的“嗅覺”,胡老悶就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是他第一次跟著師父去濟南府砸窯,據說是因為某個對頭藏在窯姐哪兒,於是,就開始了一連串的盤道、摸實和查地,最後才是衝進去製服那個對頭。後來,要抓一些混混和流氓頭子,往往都是去那些地方蹲坑,因為這樣一群人最好這一口,同時,也會有人雇傭他們看場。


  李家寨禁止欺負婦女,同時也禁止去找窯姐,李開山是從腐敗的晚清社會裏打磨出來的人,他深知年輕人一旦陷入到了那種事情裏就很難自拔。凡是犯規的,輕的回來要處以家法,重者直接趕出李家寨。所以,他的手下可沒有那種成天吊兒郎當胡作非為的兵,這也是被收編後還能站穩腳跟的原因。


  圍著巡津街轉了一圈,胡老悶就大體了解了這裏的情況,以他的眼光來看,在這裏最多能搞到四五把可以用的槍,其他的都是一些垃圾,擺在那裏做做樣子,真要用的時候一準瞎火,就是弄回去了也不好使。


  轉了一圈,胡老悶他自己倒是順手牽羊從一個正在辦事的客人那裏把他的二把盒子給拿走了。至於客人最後發現槍丟了如何去找店家鬧,關他屁事。


  “順回來一把,你先看看,我看過了,膛線還行,八成新吧!”回到旅店,胡老悶把槍拿出來遞給了李久,“子彈少點,才20發。”


  李久看了看槍,還給胡老悶,“你先拿著吧!盤子踩清楚了?有幾家請了保鏢的?使的家夥都是什麽?半夜裏你跟我一起出去,別告訴其他人。”


  於是,胡老悶一五一十把踩盤子的結果向李久匯報了,李久點點頭沒有吭聲。


  這樣的行動李久不能帶那些根紅苗正的小崽子們,第一是怕把他們帶壞了,畢竟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上不得台麵,雞鳴狗盜的手法李久也不會教給他們。第二,李久擔心這些小崽子回去“顯擺”,保不齊說話就漏了,到時候自己這八路軍的團長幹的事情是好說不好聽啊,沒準還得寫上幾千字的檢討。其實,在李久看來,隻要為了抗日,隻要不是傷害欺負老百姓,玩玩這些也無傷大雅,關鍵是這會被指責為“不拘小節和敗壞名聲”,李久擔不起這個風險


  。


  又過了一會,小紅旗筋疲力盡的回來了,嘎子卻是意猶未盡的自己念叨著剛剛學會的幾句川腔。其實,昆明話語川腔是有明顯區別的,但是大體上是一個語係的,雙方交流是沒有多大問題的,個別土語也可以用“官話”替代。在西南的雲貴川地區,方言不少,可差異卻是不大,比如說成都方言和重慶方言是有明顯區別的,可是外地人就算是聽出來了也不覺得有多大差異,而當地人一聽就能聽出對方是哪裏人。純北方人的嘎子,聽起這裏的話就好像跟小紅旗說的沒啥差別,還以為今天又學會了幾句川腔呢,焉知他學的是昆明方言。


  “給,這是我們找到的幾家運輸公司的招貼,我懶得記,幹脆撕下來了。”小紅旗把幾張花花綠綠的小廣告遞給了李久,“我得去歇會了,這小腿肚子要轉筋了,我就奇了怪了,嘎子怎麽就不累,還想逛,我是不行了!”


  “你還小,再過二年就好了,行,廚房裏有熱水,燙個腳,先睡吧!”


  未成年孩子在體能上最大的缺陷就是容易疲勞,可最大的優點缺又是恢複的超快,別看小紅旗現在累得像是被風吹到的麥秸,可等會燙完腳再喝點水,馬上就能生龍活虎的去找別人起膩,就這點,銅鑼是煩透了,每次都被這小子折騰的想找根麵條上吊,求爺爺告祖宗的才能讓小紅旗手下留情。


  打發了小紅旗,李久把嘎子留下了,“嘎子,這招貼上的地址你能找到嗎?”


  嘎子點點頭,“這上麵的地址我和缺德孩子都去過了,有些招貼上我做了記號,沒做記號的是沒啥生意的,有記號的是生意興隆的。”


  “那些沒啥生意的車行有沒有汽車?生意興隆的車行有多少汽車?”


  “沒啥生意的車行我沒有看到汽車,生意興隆的也就是三五輛汽車,都不多。”


  “行!傻小子,去睡吧!晚上我會出去一下,有人問讓大家別管!我不在的時候聽從小賈的指揮就行,明白吧!”李久又叮囑了一句。


  嘎子沒吭聲,一溜煙的跑進房間,心裏卻是在說,“師父是越來越囉嗦了,這些安排在西安的時候就說了好幾遍了,是不是人年紀一大就變得囉嗦了?自己將來要是到了師父這歲數,會不會也是這樣囉裏吧嗦的?唉!年紀真可怕!”


  半夜一點,李久帶著胡老悶悄悄的從後院翻牆出去了,這是慣例,不能讓人以為大門打開了,回來也是要翻牆回來。李久帶著胡老悶去找那些逛窯子人的晦氣了,誰知道,這一去,居然碰見了舊識,改變了行動計劃。


  李久和胡老悶按照事先踩好的路線,半夜裏突襲了一個盤踞在巡津街附近的黑幫團夥,那些家夥都在睡

  覺,為了保險,李久還是讓胡老悶把“迷魂香”給吹了進去,等了一會後才摸進去,順手就把那個團夥的匣槍給拿走了,李久仔細看著槍的膛線,但凡已經磨平的就不要了,結果隻挑出了4支長瞄駁殼槍,其他的都不要了。子彈倒是一顆沒給對方剩下,搜來搜去也才130多發子彈。等到這些黑幫醒過來,怕是相互埋怨都說不清,誰叫有的丟了有的沒丟呢!

  從那個黑幫的老窩裏出來,李久還打算到其他地方去搞槍,不管怎麽說,小隊九個人,至少得弄到八把手槍才行,石頭不用槍,可以忽略不計。小紅旗的手小,最好弄一把擼子,這樣全隊的武裝就算是齊蹙了。


  正要走出巡津街的時候,猛然聽到汽車的聲音,跟著就看到了晃眼的大燈照了過來,李久機警的把胡老悶向旁邊的房根下一拉,手裏的駁殼槍的機頭已經張開。這一個不對付,李久手上的槍可就要咬人了。


  汽車開不進那邊的小巷子,隻能停在巡津街的路口,跟著就是一群人從車上跳下來,說著叫人聽不懂的番話,從副駕駛的那個月牙門洞裏跳下了一個人,嘴巴上還叼著一根粗大的雪茄。借著車燈和路燈,李久馬上就認出了這個人。


  想了一下,李久把槍給了胡老悶,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行回旅店,自己則是大步的繞過一幢小樓,然後裝作從樓裏出來的樣子,迎著那人就走了過去。


  “咦!這不是李長官嗎?”叼著雪茄的人猛然站住,走到李久身前仔細辨認了一下後,猛然雙手抱住李久那高大的雙肩,“真的是你啊!你怎麽這麽顯老?”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與李久在南京保衛戰中一起戰鬥的粵軍排長鍾誌豪。


  “老鍾!怎麽會是你?哎呀!這一晃都二年了……看來老兄混的不錯啊!”李久也裝著非常驚喜的樣子,使勁的拍著鍾誌豪的雙肩。


  “唉!說來話長,走,咱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說!我請!我還差你一條人命呢!”鍾誌豪很豪爽的一指旁邊那一群人說道,“這些都是自家兄弟,剛剛出車回來,到這裏找點吃的,也有想找樂子的,不管啦,這年頭活一天享受一天,死了雙腿一蹬什麽都沒有了!走走走,還是去老地方!”


  於是一大群人向一個廣東人開的旅館走去。那旅館似乎與他們有默契,聽到他們的聲音就打開了路燈,打開了大門,一些女子也都出來相迎,看得出來,這裏不少人在這旅館裏有自己的女人,他們在外跑車,這些女人在這裏擔心。


  老鍾已經年近四十,比李久年紀要大多了,算是一個標準的老兵油子。南京保衛戰的時候,老鍾才好不容易升級為排長,不過現在看他的軍銜似乎也還

  是個中尉,這級別也就是個排長,最多就是個連付。


  老鍾在這個旅館裏很有麵,他一來,老板就很有眼力見的給他弄了一個小包房,似乎是按照慣例的送上了酒菜後,就再也沒有人來打擾他們。


  “弟兄們後來把我抬到了武漢,在那裏我養好了傷,原來準備回廣東去找部隊,可是在武漢就被重新編練了。在後來的武漢保衛戰中,我的那些弟兄一個沒剩下來,而我,因為走了狗屎運,居然又負傷下了火線,最後在宜昌養好傷。因為我是廣東人,國內缺少會開車的機師,就讓我們去南洋動員招募那裏的華僑,這華僑愛國是真沒話說,一口氣就來了三千多人,眼下,在滇緬公路上跑的大部分汽車,都是國府運輸處的車,而運輸處的車大部分又都是這些華僑機師在駕駛,我算是一個小車隊的老大,也就是個付連長這樣的級別。”


  說到這裏,鍾誌豪已經給自己灌下去三杯酒了,“今天在路上又碰上了日機轟炸,躲到天快擦黑才重新上路,搞到現在大家還沒有吃晚飯……這個店是我們廣東人開的,那些女人是這些技師在國內找的老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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