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拔牙（1）
其實，胡老悶也沒啥高招，就是在步兵炮口使勁地砸進去一塊尺寸差不多的圓木，這樣的圓木在車站上到處都是，然後把一顆炮彈塞進炮膛，把拉火的炮栓把手用一根長長的繩子捆好，在所有人都離開了以後，胡老悶一拉繩子，那門步兵炮的炮彈就在炮管內直接爆炸了，那炮彈的引信還沒出膛就直接撞在木樁上引爆炮彈，整個炮管被炸得像是劈開的蔥管。隨即，胡老悶又按下了早就準備好的起爆器，跟著那些倉庫就此起彼伏的炸開了，跟著就是大火衝天……
小賈不知道自己這次襲擊用了多長時間，可是鬼子那邊有記錄，從遇到襲擊報警到倉庫燃起大火的時間剛剛二十三分鍾，八路軍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役，特務連輕傷13名，陣亡一名，重傷一個沒有。小賈拍手稱慶，帶著部隊快速地向西麵的黃泛區奔去，這可是地地道道的強行軍，一個小時跑出去12公裏，天亮的時候到達了第一個匯合點，放出警戒哨後，全連隱蔽休息。
再說小乙那邊，小乙還真是按照銅鑼說的，他們到達不久，剛剛緩過口氣，這邊崗樓上的警報器就拉響了，四個角的探照燈也亮了，隻不過鬼子兵沒有出來，顯然，他們接到了陰縣火車站被攻擊的消息，奉命加強戒備。可惜，已經晚了。
小乙的打法與小賈不一樣，他隻有一個班，不能進行強攻，一個班去打一個中隊的鬼子？還強攻？小乙不至於那麽傻缺。臨出來的時候，小乙這邊就找小賈要了10具擲彈筒，要不小賈那邊也不至於就剩下五具擲彈筒。十個擲彈筒是一溜擺開，除了第一發是試射之外，跟著十個擲彈筒都是速射，每個戰士都帶了十顆榴彈，這一百顆榴彈砸過去是個什麽效果？不過還沒等他們發射第五輪，那個倉庫就開始了內部爆炸，比起榴彈的爆炸來，那動靜大得多……
小賈的猜測沒有錯，這個倉庫之所以設置在這個空曠的地方，根本原因就是這裏囤積著大量的爆炸物和易燃物，一旦在人口密集的火車站附近發生爆炸，那後果不堪設想。所以，這個戰備補給點設置的有些偏。由於這裏是處在黃河古道的位置，周圍十裏八裏的範圍內也沒有人煙，鬼子做夢都沒有想到八路軍居然偵知道了這裏，說穿了，還是鬼子那種狂妄和驕橫加上誌達造成的後果。
倉庫裏的爆炸一開始還是局限在小範圍之內，可是隨著爆炸聲越來越大，大火也越燒越旺，小乙突然意識到了危險，“哥幾個，快跑！這裏危險！”
這個倉庫裏至少囤積了二萬噸的炮彈，還有數目不詳的黃色炸藥炸藥，一旦全部引爆，就小乙他們待在的三百米距離……那簡直就是找死啊。
身後的爆炸越來越烈，火光照耀著大地如同白晝，銅鑼第一次參加戰鬥後一槍沒放就轉身“逃跑”，是丟人還是光榮？他心裏鬧不明白了。
哥幾個玩命地跑出去二裏地，突然身後發出了一團更加劇烈的光芒，跟著就是震耳欲聾的巨響，當他們轉身看到升騰起來的巨大蘑菇雲的時候，一股狂風迎麵壓了過來，就連銅鑼那巨大的身軀都被吹得在空中飄出去了五六米才摔在地上，像小乙這比較單薄的，直接吹出去十來米才算是弄了個嘴啃泥。
“乖乖！這，這是什麽東西爆炸了？這也太厲害了！”小乙一邊吐著嘴裏的黃泥，一邊搖晃著腦袋，可誰也沒理他，他自己似乎也聽不到自己說話。
“姥姥的！老子要歸西了！哎吆！我的腰啊……”銅鑼仰麵朝天齜牙咧嘴。
那個倉庫裏，足足囤積了五千噸黃色炸藥，那是為了將來進攻豫西和豫南山區準備的，這個倉庫主要就是囤積炸藥的倉庫，如果是一般的炮彈，不管有多少，有多大口徑，殉爆的威力也不可能有炸藥這麽厲害，因為炮彈的爆炸不會在同一時間，是會有先後的，哪怕是差了那麽一毫秒，爆炸也會相互抵消能量，就像用手榴彈炸滅篝火。可是炸藥就不一樣了，一旦引爆，那種爆炸簡直就像核爆一樣。把小乙和銅鑼他們吹倒地起身就是大爆炸引發的衝擊波，這還是小乙反應快，要是他們不撤離，估計他們連骨頭渣子都找不到了。
哥幾個在地上躺了好一陣子才都坐了起來，相互一看，個個跟土人似的，身上的軍服也都被暴風撕開了不少口子，可見那衝擊波有多厲害。
“同誌們，我們還沒結束，大家起來，立即向集結地前進！”小乙下達命令。
可是哥幾個怎麽看怎麽像打了敗仗的樣子，明明是個前所未有的大勝仗，可銅鑼一槍沒開，子彈帶還把後腰給硌傷了，這回去……太特麽丟人了。
李久在電話裏僅僅是竊聽到了湯縣的某個倉庫也被八路軍摧毀，具體是如何，李久不得而知。緊跟著李久就聽到了鬼子駐保定的柳下旅團的部隊的消息，鐵路部門正在緊急為柳下旅團調度安排軍列南下……
此時，鐵路上的鐵甲車巡邏的密度增加了，從原來的一個小時一趟，變成了半小時一趟，而且還在巡邏的時候不斷地鳴槍，這顯然是帶有警告的意味。好在，石頭給對方準備的炮彈都已經就位了，根本不需要冒險去鐵路邊上了。
“這個李雜碎是怎麽做到的？居然一下子端掉了黃河邊上的兩個重要補給點！太精彩了！”作戰科長拿著電報衝進了司令部，“根據在北平內線報告，鬼子在保定的那個機動旅團可能要南下了。
我就奇怪，陰縣和湯縣都是靠近黃河北岸，在那裏，鬼子至少有三個師團，為什麽鬼子不從那裏調兵而動用柳下旅團？”
“嘿嘿，這還不好理解嗎？鬼子不認為南邊鬧出來的那些事情是八路軍幹的，他們認為是國軍幹的，別忘記，在黃河南岸，光是湯恩伯的三十一集團軍就有四個軍十幾萬人，他們擔心從黃河以北抽兵會給南麵的國軍機會，現在是冬季，黃河根本就不夠成天塹……不管怎麽說，李久這次的‘拔牙’計劃成功了！”
直到現在，司令員才把李久的計劃公布出來，當時製定計劃的時候，參謀長形容李久這是要“虎口拔牙”，後來，這個計劃就被司令員命名為“拔牙計劃”。
“是不是電告總部，我們的牽製任務這就算是完成了吧？”政委說道。
“不，不用電告總部，他們獲得的信息比我們快，而我們的牽製任務不是完成了，而是剛剛開始。”司令員擺手說道，“鬼子最後肯定可以搞清楚這次的攻擊是誰幹的，不說別的，光是隱蔽在國民黨內的那些特務就可以排除了國軍，一旦鬼子醒過夢來，他們一定會找到我們這裏報複，我們要做好反掃蕩的準備。”
“的確是這樣，我們分區目前就隻有二個團，加上地方武裝也不過三千人左右，萬一鬼子的這個柳下旅團壓過來，我們要向正麵對付他還是很困難的。”作戰科長的眉宇間出現了一絲擔憂之色，“是不是把參謀長叫回來，同時命令獨立團出擊的隊伍立即歸建？我們作戰科也要盡快準備幾個應急計劃……”
“參謀長暫時不要叫他回來，他現在臨時指揮獨立團的大部分部隊，放出去的小部隊目前根本無法聯係上，如何歸建？我相信李久會審時度勢的配合大部隊的作戰，關鍵的還是李久說的那句話，動起來打，鬼子要是想進山就放他們進來，包括我們這裏都可以給他們，他們占的地方越多，戰線就拉得越長，戰線越長就對我們越有利。不過，機關疏散計劃還是馬上要弄出來，尤其是兵工廠，必要的時候把兵工廠的那個山間隧洞的洞口炸塌，等我們回來再挖開。”
“沒有那個必要吧，我相信我們的部隊，他們不會讓鬼子能夠如此深入到根據地的，相信我們的戰士，相信我們的隊伍。”政委說出了自己的意見，“不過我同意做出應急計劃，我們還是老辦法，外鬆內緊，避免引起老百姓的驚慌。”
聽了政委這樣說，司令員猛然想起了李久的拔牙計劃裏北線的攻擊任務，他的嘴角微微上翹，似乎明白了什麽，於是他點點頭，“好！就按政委說的辦，通知下麵的各個部隊，做好反掃蕩的準備！”
司令員知道，鬼子一
開始是打算對晉西北掃蕩，然後騰出手來再對晉西南和自己這個分區進行掃蕩，現在，被李久的拔牙計劃給徹底地打亂了鬼子的計劃，那麽鬼子很可能會調整掃蕩的目標，作為首選，估計就是自己這個分區了。
李久提出的拔牙計劃裏，有一個環節是很耐人尋味的，那就是兵分兩路出擊，在南線打響之後，放過一部分鬼子南下，然後切斷鬼子的鐵路運輸線。當時司令員和參謀長都認為這是李久為了加強攻擊的力度做出的最大努力，並沒有深入地去想，也就沒有細問，現在，司令員總算是明白了，放過一部分，再斷路，就是不讓過多的鬼子南下來對付分區的根據地，如果僅僅是柳下旅團，估計兵力不夠。
可如果鬼子搶修鐵路，再繼續調動邯鄲方向的兵力增援呢？或者說抽掉掃蕩晉西北的兵力南下不行嗎？那就更是落入八路軍下的圈套裏了。一旦邯鄲那邊抽兵，晉東的那些部隊是吃幹飯的嗎？還不趁機出擊？調了晉西北的部隊，那晉西北的八路軍還不反擊？最後會搞的南北兩頭全都招呼不住，說來說去，還是兵少。
分區這邊做了最壞的打算，同時也下發了通知，在槐樹村的高偉平接到通知後也開始安排獨立團的後勤係統和醫院以及附近的老鄉進山躲避，麵對鬼子這瘋狂的進攻，必須認真對待。槐樹村可不是分區駐地，距離平原太近了，鬼子很有可能會進山清剿，所以，必須做出萬全的準備。
發生在湯縣的大爆炸，徹底的驚動了鬼子，二個小時以後第一批增援部隊就到達了現場，在兵力緊張的情況下，華北方麵軍還是咬牙從開封方向抽掉了一個大隊的鬼子，輕裝趕到現場。可是現場他們能夠看到什麽呢？一個直徑五百多米的大坑，周邊一公裏以內的所有植物生物蕩然無存，那個駐守在這裏的中隊除了剛開始打出了求救電話之外，現在什麽都沒有剩下……
不管板垣征四郎是如何地發脾氣，如何的痛罵多田駿的無能，日軍對黃河以南的軍事行動必須推遲了，要想囤積同樣多的彈藥，以日本目前的補給能力至少需要三個月以上，而且還要擠占華中方麵軍的補給份額。由於這場不起眼的出擊，迫使日軍在長江一線對長沙的進攻整整推遲了一年，也迫使華北方麵軍在晉西北的掃蕩草草收場，集中精力準備對付活躍在太行山東段的八路軍。
已經一整天了，李久都藏在鐵路邊上監聽鐵路上的通話。
要說鬼子的這個動員能力還真是不錯，八小時後，為柳下旅團準備的火車專列就到位了，要知道，一趟專列是無法把整個柳下旅團運走的，鐵路上為柳下旅團準備了二列大號的專列，這才勉強可以把
柳下旅團安排運走，這還是柳下旅團沒有把一些與戰鬥無關的人員帶上，再加上柳下旅團現在也沒有了戰車大隊，否則，根本就裝不下。接下來三小時，柳下旅團開始登車，一小時後專列發出。
為確保專列的安全，專列發出之前，連續出動了三輛鐵甲車，對鐵路附近進行偵查清理，而跟在專列的後麵還有三輛鐵甲車，可以說，小鬼子幾乎把華北平漢線北段上所有的鐵甲車都調動過來了。而在專列上的柳下旅團也是一級戒備，所有士兵都是麵朝車廂外，子彈上膛，火炮也都固定在平板車上，隨時可以在平板車上開炮。這特麽的不是運兵的專列，而是一個隨時咬人的刺蝟。
按照日軍軍部參謀處的預判，八路軍很有可能會對南下的柳下旅團進行襲擊，因此，柳下旅團務必在行進中準備戰鬥。必要的時候要把襲擊的八路軍圍剿幹淨。
得到柳下旅團南下的消息，上級也考慮過派出小股部隊去沿途襲擾，遲滯柳下旅團南下，當與分區進行溝通時，分區這邊僅僅是給了上級一個“我們有預先安排”的模糊答複。上級對這樣的答複也是不置可否。本來上級就對下麵部隊就不做具體的指揮，溝通不過是提個醒，人家既然有安排，那就是有安排。
司令員此時已經大致明白了上級的意圖和李久的做法，剩下的就是等戰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