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幻（1）
胡老悶的媳婦去了被服廠，會武功的事情也傳開了，沒過幾天，四姐成為被服廠的保衛股長，孩子也在分區的子弟小學上學的上學，入幼兒園的進幼兒園。可很快就有學校的校長和幼兒園的院長找上門了。倒不是胡老悶的孩子調皮打架欺負同學，而是他們在上學的時候也沒忘記練功，要知道習武的孩子往往不調皮，他們從會說話的時候就被灌輸“不得以武欺壓弱小，不得仗勢欺人”。
其實，國術大家裏許多人的秉性不僅不張揚，而且還偏“懦弱”一些。中華武術在選徒的時候往往偏重於選德，在修煉的時候修德重過習武。
原來啊，兩個小家夥一進入到學校，一些本地的孩子就有喜歡捉弄的，可在他們的手下都吃了癟，而且學校發現這倆孩子都在空餘時間習武，比如，丫頭就在幼兒園裏練馬步，紮馬步半個小時不動地方，胡小悶也時不時的在院子裏拿大頂，論起臂力來，同齡的孩子不是對手，比他大的孩子也不是對手。
這分區學校裏的孩子，父親基本上在前線，一年也難得回來幾次，可在後方的妻子卻是知道孩子從小要有一身好本事，尤其是在戰爭年代，就是小孩子也羨慕有本事的胡小悶。於是，問題來了，別人要學，可胡小悶兄妹倆秉承著祖訓“技不外傳”的規定，寧可低頭不說話也不教，這在當時的學校裏可是不被允許的，於是，校長上門，院長上門，最後……政委上門。為啥？四姐也不答應教唄。
“胡老悶！你去分區一趟，把你媳婦管管，怎麽連政委的麵子都不給？”李久拿著分區的電報找到了胡老悶，“這都啥年代了，就她們家的那點功夫還‘技不外傳’？跟她說，就說是我說的，要她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給戰士，打鬼子重要還是他們張家的那點末微小技重要？我說胡老悶，你咋在媳婦麵前就那麽慫呢？”
“這個敗家娘們，真是不明事理，我一定回去好好的說她……”
被李久給說的不好意思，胡老悶也就冒出這麽一句，李久歎口氣擺擺手，“快去快回，部隊有任務，這次，你帶著七班出擊，等你回來我跟你具體的布置！”
於是，胡老悶的媳婦張四姐成為分區機關的業餘武術教練，於是，幼兒園的孩子開始紮馬步，於是，胡小悶成為學校裏的小教頭……
直屬班（七班）被李久派出去了，胡老悶帶隊，並且還攜帶了電台。一個班級單位出擊攜帶電台，這也就是李雜碎敢這麽幹。此次直屬班的目標是湯縣火車站，這個火車站並不是在平漢線上，而是在鬼子新修的汴新線上，除了小乙帶著銅鑼等幾個在原來的郊外倉庫鬧了那一場外，湯縣火車站基本上沒有被襲擊
過。
湯縣由於距離鬼子駐紮在開封的鬼子太近，因此，這裏並沒有重兵把守，不過是一個中隊的鬼子，防守在新修的倉庫裏，而火車站那邊基本上是交給鬼子的鐵路守備隊的。這些情報也是李久讓謝勁長期監聽鬼子的電報通訊後逐步分析出來的，同時，也進一步證實了，在湯縣的確有一個鬼子的軍火倉庫。
純軍火倉庫的概念與倉庫的概念是不同的，在湯縣，這個軍火倉庫不儲存其他任何東西，僅僅是儲備炮彈和炸藥，這是因為其他物資的存放如果時間短與彈藥之類的放到一起不算啥，可要是時間長了，那就是很不安全的。畢竟倉庫像個百貨商店，各種物資每天都有進出，人員往來複雜，這是會給炸藥類的物品帶來極大的不安全性的，是的，類似黃色炸藥這樣的物品並不容易自爆，可還有那些雷汞呢，炮彈的引信，引爆炸藥的雷管等等都是極度不安定的物品，稍有不慎就會爆炸，所以，當數量達到一定程度後的炮彈炸藥等都需要單獨存放，這是世界通例，沒有例外。還有易燃的燃料，也是一樣，所以，鬼子在湯縣距離火車站不遠的地方又修了一座燃料倉庫，使湯縣形成了一個緊靠前線的後勤補給點。
從根據地穿過南部山區，然後經過那片開闊的鹽堿地和黃泛區，最後到達湯縣的距離長達150多公裏，為了提高速度，李久讓胡老悶帶領著直屬班去隱蔽點騎上單車，這樣，行進的速度就可以大大的提高，攜帶的裝備和彈藥量也增大了。
“老悶，你現在也是連級幹部了，在指揮中一定要樹立起信心，當斷則斷，我給你的最低底線就是把人都給我帶回來，裝備丟了沒關係，我們還可以從鬼子那裏繳獲。任務沒有完成也沒有關係，我們還可以再去，但要是人沒了，那就啥都沒了，明白嗎？以你的閱曆和經曆，把人給我帶回來的要求不高吧？”
臨走時，李久特地找到胡老悶叮囑他，胡老悶被李久任命為團部的偵查參謀，正連級。對李久這樣的嘮叨，胡老悶並不意外，他點點頭表示明白，不過還是有些不解的問了一句，“政委可是一直教育我們要有大無畏的革命精神！”
“這不矛盾，該勇敢的時候不能孬，可明知打不過，還要蠻幹就不行，那不是大無畏的革命精神，是冒險主義。以後你要仔細的理解政委講話的意思！”李久盯著眼前這個比他大好幾歲的兄弟，心中翻著苦水，“把革命的本錢都拚光了，你到哪兒去找大無畏的精神？總之，你按我說的做，出了問題我給你兜著。”
有了李久的叮囑，胡老悶這一路上走的心裏格外的踏實。
謝勁也是得到了李久的親自“指點”，李
久告訴他，路上不要輕易發報，但是要保持電台出於接收的常態，行動開始的時候發一個數字回來，失敗或者成功則是發另外兩個數字，其他的時間不許發報。對於這種現代戰爭的無線電靜默，謝勁幾乎要用仰慕的眼光看自己的團長，在謝勁看來，李久對無線電的使用幾乎是無師自通的詭異和狡猾，用簡單的數字表態約定好的事情，比編製密碼還要有效，而瞬間發出一個數字，簡直就像後世的促發電報，以鬼子當前的監聽能力根本就無法捕捉這樣短的一個信號，即便是收到了數字也是無法理解，尤其是這種完全沒有點對點呼叫應答的數字，天知道這個數字是發給誰的。
李久安排連串行動不能說是精確到分秒，可是精確到小時是必須的。他就是要直屬班在細川向安縣運送糧食的前一晚上半夜裏襲擊湯縣的倉庫，讓鬼子的注意力被吸引到那邊去，從而給小乙這邊的攔截糧隊提供條件。當這邊把糧食截留，鬼子那邊又找不到蛛絲馬跡的時候，他們的思維就會反著想了，鬼子會認為八路軍的小部隊在湯縣活動的目的就是要把吉田旅團給吸引過去，從而降低對安縣和璋德縣的壓力，說穿了，這是一種軍事上高明的“反間”計。
能不能把鬼子套進來李久說不準，可不做怎麽知道？如果鬼子不上當，李久這邊的部隊就會進一步的出擊，並且留下諸多的“出山痕跡”給鬼子看，到那時，他不相信鬼子不重視他們這個獨立團對平漢線的威脅，在這樣的情況下，吉田旅團必然會被軍部逼著進山清剿，隻要鬼子動了，那麽機會就一定會出現。這也是他與司令員談話的核心，那就是“一定要把鬼子調動起來打”。
沒有李久的七班在指揮體係上也發生了變化，這也是李久精心打造的。有李久在的時候，是李久一個人動腦子，其他人基本上不動腦子，或者是動點小腦筋。現在沒李久了，李久就要求他們群策群力，而李久最看好的還是謝勁和和嘎子小紅旗這些腦袋靈活的人，至於銅鑼、焦五娃和孫家旺這樣的純粹是“力巴”的幹活，就是讓他們去動腦筋他們也“懶”得去想，而石頭很特殊，涉及到他的“專業”方麵，不用你說他就在動腦筋，比如挖坑挖地道，炸人炸鐵路，這些屬於石頭絕對的“專業”範疇，可離開了這些專業，那就是一個二傻子，三扁擔也拸不出一個屁來。李久讓謝勁和嘎子小紅旗當智囊團，這還不炸鍋？那小紅旗是好好相與的嗎？嘿嘿，李久另有高招製約，他給了胡老悶最後決定權，一旦胡老悶做了決定，誰都不許反對和說怪話，誰違反了，“回來老子踹死他！”
要說小紅旗銅鑼這兩個“兵痞”，平時稀拉
歸稀拉，可一旦執行任務的時候是絕對不含糊，他們最聰明的地方就是明白，他們知道，平時稀拉無所謂，大不了去關禁閉，可在戰場上稀拉，那可是要丟命的。銅鑼這小子特別的惜命，自然不會亂來。小紅旗則是認為還有大好時光要去享受，更不肯輕易的把小命丟了。
二個夜晚加上一個白天，一路上直屬班隻睡了四個小時，終於趕到了湯縣附近的一個廢棄的土窯，胡老悶在清除了痕跡後把直屬班隱藏在這裏，隨即就與小紅旗和謝勁一起商議該如何搞鬼子一下，而嘎子已經被胡老悶派出去偵查了。
對襲擊鬼子的這兩個倉庫，李久沒有給胡老悶下達具體的指標，主要用意是吸引鬼子注意，他還特別形象的給胡老悶講了變魔術的“幻境”，因此，胡老悶這一路上還要留下一些可以讓鬼子“遐想”的痕跡和物事，比如在一些河灘邊上，讓大家一會穿著布鞋來回跑，一會又穿上鬼子的靴子來回跑，還故意用單車的輪子來回壓，弄成一個至少有40來人在此經過的假象，這樣的痕跡胡老悶是一路上搞，隻要休息打尖的時候，胡老悶就讓大家弄一把，把個銅鑼煩得賴在地上不起來，這更好，就他那龐大的身材，還不壓倒一大片草地？現在正是萬物複蘇，青紗帳起來的時候，胡老悶也就由著銅鑼這麽幹，結果，有樣學樣，最後大家在草地上來回折騰，那場麵任誰看過之後都會以為這裏走過不少人。
胡老悶在地上用樹枝畫了一個抽象的地圖，指著一個土塊說，“這個是鬼子的軍火倉庫，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鬼子這個倉庫由於建設的倉促，沒有完全按照規範去建設半地下的倉庫，而是在地麵上搞的一般磚木結構，可是外圍卻是拉了幾道鐵絲網和電網，我們人少，要想攻進去恐怕還是有些問題……”
“電網？鬼子從哪裏搞來的電源呢？那個功率可是不小的。”作為理工科的大學生，謝勁對電網可是一點都不外行，馬上提出了一個問題。
“我哪裏知道？我又不懂，這是情報上說的。”胡老悶攤開雙手。
“要是我能去看看就好了，也許……”謝勁想了想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看我們還是一項項的來討論，老大給我們的攻擊時間必須是在運糧車隊出發的前一天夜晚，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運糧車隊的出發時間，所以，我們還有時間研究一下。”胡老悶擺擺手沒有理會謝勁那欲說還罷的態度。
“那邊有消息來了，我剛剛收到的，鬼子運糧的時間就是明天，我們隻有一個白天的準備時間了。”謝勁此時馬上接上話頭。
“你怎麽才告訴我？為什麽不早點說？”胡老悶的臉立即就沉了下來
。
“這不是剛收到嗎？”謝勁指指自己戴著的左耳上的耳機，“這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鬼子，是他們不給你時間。這還算是我們有運氣，要是鬼子今天運糧咱們就什麽都來不及了。瞧瞧大夥累的，要不是趕路，至於這樣嗎？”
“你個書呆子！你以為是我們的運氣啊？鬼子就是今天想運糧，老大也會讓鬼子推後一天！小謝，你腦子是好使，就是一根筋，還不夠靈活。老大是什麽人物？那是沾上毛就是個孫悟空的人物……”
“喂喂，沾上毛也是駱駝，不許背後說駱駝的怪話！”小紅旗完全是起哄架秧子的樣子，“我看咱們在這裏也掰扯不清楚，還不如抓緊時間休息，等嘎子哥回來情況就明白了，那時候咱們再想法子，不是說三個臭皮匠頂個啥豬來著？”。
“真沒文化，是諸葛亮，不是啥豬！”謝勁“鄙夷”的看著小紅旗。
“我知道諸葛亮，不是一時半會沒想起來嘛，怎麽著，跟我起膩？小心小爺我折騰你，還想不想讓我教你打槍了？”小紅旗翻著眼珠子更加鄙夷的看著謝勁，“就你那名字，泄勁，早該改改了，也不知道你祖宗為啥非要醒泄……”
“我，我不跟你這沒文化的說了，那不是一個字！”謝勁欲哭無淚的辯解。
“好了！別出聲，好像有人來了……”胡老悶畢竟是老江湖，馬上禁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