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鬧敵後(2)
當兵吃餉,天經地義,特務團的兵餉不僅要比一般的部隊高,而且還隔一個月就發一次大洋,這在其他部隊絕無可能。這個大洋是李久私人拿出來的,也是段文宣代管的九九玉器鋪拿出來的。這吃的好,有錢拿,部隊軍官還不許欺負士兵,到哪裏去找這樣的團長?都鐵了心的跟定了李久了,尤其是那些從滇西跑回來的老兵,他們說起團長的故事來,那是可以給新兵“解乏”的。
盧老大的車隊本來是跟在特別行動中隊後麵幾公裏的,可是跟了二個小時後就跟不上了,無論盧老大如何的催促司機加速追,就是追不上。好容易在晚上到了大理,他找到了滇軍的留守處,準備搞點吃的,然後好好的睡一覺,這一天的路把他渾身骨頭都顛鬆了。可在飯桌上一聊,得!人家特別中隊早就又出發了。
“咋子?他們連夜趕路?那麽險的山路,他們不要命囉?”盧老大驚愕的說。
“那個李團長說,夜晚,鬼子的飛機飛不起,他們可以趁機趕路,天亮就到保山咯,到了後他們就要過江,說啥子……兵貴神速!”留守處的處長說道。
“格老子的,跟在他們後頭趕了一天,還是沒有看到他們的影子,老子到了保山,不曉得看不看得到他們。”盧老大搖著頭,不無遺憾的說。
“打個電話叫他們等哈嘛,我這裏有直通保山的電話!”處長諂媚的笑著說。
“打啥子電話,人家都說咯是兵貴神速,你還要拖人家後腿?亂彈琴!”
盧老大這一晚上睡的不錯,白天太累了,躺下就呼呼大睡了,第二天他們前往保山,這一路上光是遇到鬼子的飛機就有好幾次,每次都是警報響起,然後躲到路邊的樹叢中,然後得知是鬼子的偵察機,然後……上路,再警報,再躲避,如此一路循環下去,等到盧老大晚上八點多趕到保山時,邱秉堂告訴盧老大,“李兄弟已經過江好幾個小時了,現在怕是已經都快到龍陵了……”
“咋個?大白天就敢過江?不怕小鬼子的機槍?”盧老大問話時臉都白了。
“嘿嘿,李兄弟的鬼點子多,他又搞了一次聲東擊西,還叫我們配合了一下,不僅那些貨都過去了,還把汽車搞了幾輛過去,我算是服氣了,哪個曉得他的花花腸子啷個那麽多,我估計,這次鬼子那邊又要倒黴了,他叫我們後天在江邊接應他們,我也搞不清楚,反正他啷個說我就啷個辦!”邱秉堂笑嘻嘻的說道。
盧老大在邱秉堂的陪伴下,匆匆的吃了碗米線,然後就來到李久他們渡江的地方觀看,結果被他發現了一個奇大的竹筏子,在法子的後麵還裝著一個機器,他看不懂,就問邱秉堂,“這是搞的啥子名堂
?這麽大的竹排,小鬼子是眼瞎嗎?”
邱秉堂挺了挺胸脯,正色說道,“這就是李先生的發明,他們是真有本事啊!在這裏我跟您說不清楚,到我的旅部去,我在地圖上畫給您看。”
於是,盧老大又跟著邱秉堂回到了暫編旅的旅部,在桌子上鋪開了一張五萬分之一的地圖,然後指著一個地方說道,“這裏,就是我們剛才站的地方,從這裏過江,整個江麵大概有400多米,對麵是個懸崖絕壁,在山頂上有鬼子的一個據點,平時,我們的人都是在半夜裏悄悄的從這個地方往下遊漂,避開鬼子的眼睛。這條江在我們這一段有30多裏的平緩地帶,鬼子照顧不過來,所以,平時還是很容易過來過去的。小鬼子在對岸的岸邊沙灘上經常埋地雷,也炸死炸傷過我們的人,不過像特務團這樣的過江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你把那些枝枝丫丫的話都給老子丟掉,直接告訴我他們到底是咋個過去的。”盧老大不耐煩的擺擺手,眼珠子瞪得像鈴鐺。
“很簡單,他們分三步過江,第一步,到了以後,天還沒有亮,一個突擊班攜帶輕型裝備分乘二個小船直接過去了,第二步,一個大一點的竹筏子已經紮好,二台吉普車被他們送到了對岸。第三步,用幾層大竹筏子編好的像躉船那樣的筏子弄好了,一次可以托一台卡車過江。報告完畢!”
邱秉堂似乎是要氣盧老大,居然簡單到了就這樣說完了。盧老大氣的滿屋子找東西,他要揍這個不開眼的家夥。最後把把看地圖用的指示棍捏在手裏……
“師長,李先生幹的那個活就沒法簡單的跟您說,你消下氣,我整點小酒來,你就像在茶樓裏聽書那樣聽我給你從前至後的擺一擺……”邱秉堂捏住棍子說。
於是,邱秉堂弄了一碟花生米,一碟醬幹子和一碟蘭花豆,抱出一壇子老酒,準備給盧老大來個“挑燈夜談”了。還說這是彌補晚上那碗米線的慢待。
李久來的時候就已經把整個作戰方案在腦子裏形成了,他要過來,不能是簡單的把人送到就算是完事,尤其是那些物質,萬一落進鬼子的手裏,那不成了“質敵”了嗎?當他得知朱嘉錫的遊擊隊就在龍陵附近的山裏時,李久準備幫助朱嘉錫把這些物資全部都弄回山裏去。朱嘉錫得知了李久的想法後自然是很高興,不過他看著就跟來這麽幾個人,目光裏透出的是懷疑的神色。
既然想好了計劃,那麽執行起來,李久是不含糊的,在大理吃完晚飯之後,全體就登車了,夜晚,沒有鬼子轟炸,路上的車也少,他怕啥,開車的都是鍾誌豪那邊的老油條,一個個的閉著眼睛都敢過彎的主。至於那些步兵,被通
知在車上睡覺,不要管車有多搖晃,必須要能夠睡得著。其實吧,車子搖晃反而有利於睡覺,尤其是在特務團經過訓練之後的這些士兵,他們於是都抱著槍擠在車廂裏呼呼大睡,而帶來的工兵班的人正在做著各種製作筏子的準備工作。
等到了保安後,所有部隊下車,他們的任務是把七台卡車上的物資卸下來放在江邊上,留下三輛卡車上的物資不動。李久帶著警衛班的人找到了附近的小木船,趁著天還沒有亮,快速的衝過了江麵。他們走的是一段比較狹窄但水流有些急的江段,可是邱秉堂看的是目瞪口呆,因為,這些警衛班的人人手一支短木槳,上去以後,隻見嘎子做了個手勢後,小船上的士兵就一起開始劃槳,那小船的速度越來越快,短短的200多米的江麵,這些小船用了不到5分鍾就衝到了對麵的江岸上,跟著,這些人就消失在叢林中。
“你是說他們劃船的速度很快?5分鍾就衝過去了?”盧老大筷子上夾著醬幹子,都忘記往嘴裏放了,“那個木槳他們是從哪裏搞來的?”
“他們自己帶來的,很短,不過三尺長,我這裏有一支,是李先生給我留下來做樣板咧,他讓我多準備這樣的木槳,我試了哈,很好用!巴適得很!”
原來啊,嘎子帶領的警衛班一開始就是要按照突擊班的標準訓練的,李久想起滇西那一帶,河流眾多,必須要想法子訓練出一撥善於使用小船、竹筏子的士兵,正好,穀瑞章把那些外文資料一股腦的扔了一箱子給了李久,被李久無意中看到西方人的劃艇比賽,於是,模仿著畫報上的樣子,製作了一些木槳,然後讓嘎子帶著這些小夥子去滇池裏去“死練”,這隻要有對比就會有競賽,小夥子們各自的組合經常在一起搞競速比賽,這次遇到了渡怒江,那還不各展身手?就怒江那點激流,對於無動力或者低動力的漂浮物是大麻煩,可對於有動力的船,那就啥都不是,想想看,船輕,上麵的小夥子體力好,幾隻木槳一起用力……
本來,李久還讓工兵排照著圖上的樣子做了幾艘小船,要不,嘎子他們拿啥去訓練,可是小船上岸了也不小,這次沒法帶過來,因此,隻能用當地的那種小船了,要是用他們自己的船,那速度還要快,
“格老子的,這個李先生花樣還是真多嗮,這樣的東西他啷個想出來的?”盧老大仔細端詳著邱秉堂拿過來打磨的光滑還刷了桐油的木槳,連聲稱讚。
警衛班在李久的率領下迅速的到達了對岸,跟著,李久就讓朱嘉錫帶路,從山上的小路繞道了對麵鬼子據點的後麵……大清早的,正是人最疲乏和睡的最香甜的時候,嘎子毫不客氣的讓這個隻
駐紮著一個分隊的小據點裏的鬼子全都去見天照大神了,那些警衛班的戰士,第一次出擊,就幹的幹淨利索,一槍沒放。
這個小據點其實是鬼子的怒江沿岸眾多觀察哨的一個,也是鬼子所謂鬆山防禦體係的外延部分。此時的日軍在深入了解了怒江西岸的這一帶地形之後,認為以鬆山為中心的放射帶是進可作為攻擊東岸的出發陣地,退可以依托這裏的地形死守騰衝龍陵一線,讓支那軍寸步難進。為了確保這個體係的建立,鬼子就在怒江沿岸隔上一段距離就修築一個觀察哨,其間全部用電話線連接起來。所以,李久要拿下其中一個,必須要一槍不發的突然行動,否則,一旦被鬼子發覺,鬼子的陣法就發動了,這好像古代的一字長蛇陣,擊頭,則尾至,擊尾則頭至,擊其中,則頭尾全至。就是鬼子構思如此“精妙”的防禦線,碰上李久這種慣於“偷雞摸狗”的行家,沒戲,完全沒戲。鬼子的電話幾乎每半小時就呼叫一次,警衛班剛剛拿下鬼子的碉堡,電話就響了,嘎子毫不猶豫的拿起電話,“麽西麽西,哇哈喲……”一陣嘰裏呱啦的鬼子話,把查崗的鬼子值班軍官給忽悠過去了。
“你是說,他們隻用了半個小時就把對麵那個碉堡裏的鬼子拿下來了?是不是真的?那我們在江邊的時候,裏麵站崗的是我們的人?”盧覌亭聽到這裏又驚愕了,“他們是啷個打嘛!不發一槍一彈拿下鬼子的碉堡?有那麽神?”
“我一開始也不相信嗮,可事實是那個樣子的,那邊的小船就那樣大搖大擺的回來了,跟到就是二台吉普車過去了,再接下來就是卡車咯。”
李久讓東岸先把兩台吉普車運過去,目的就是提高警衛班的機動能力。而他要想讓朱嘉錫帶著物資安全的回到遊擊隊的駐地,那就必須把鬼子的注意力吸引開,同時,要在鬼子的身後鬧一鬧,至少要讓鬼子知道,他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李久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鍛煉隊伍。為什麽一個營抽一個排?李久明白,任何一個部隊都不可能戰力一般齊,手伸出來指頭還有長有短呢,一支部隊裏要有尖刀,有基本步兵,有負責善後和打掃戰場的,把士兵們的長處發揮出來,避免短處,這支部隊就能形成一個戰鬥合力,你讓銅鑼去指揮一個連的突擊戰鬥肯定不行,可你讓他帶上幾挺機槍去封鎖、壓製敵人,那保證完成的好好的。反過來,嘎子的活銅鑼幹不了,可要用力氣的時候,嘎子也比不了銅鑼。
過來了二輛吉普車,車篷也被李久他們拆掉了,開到山坡上的那個哨卡,然後讓大夥吃早飯,而渡口那邊這會就熱鬧嘍……小汽車過去了,那麽卡車呢?
鍾
誌豪帶領著工兵在周圍砍了不少竹子,然後一層層的摞起來捆紮,足足有半米厚,在吉姆西的絞盤下,一點點的放入江中,隨即,在這個大筏子的後麵裝上了帶來的一個小小的四缸發動機,由於是在水中使用,水箱啥的就不用了,直接用管子插進江水裏,跟著啟動,帶上一個簡易的小螺旋槳,那個大筏子就開始在江麵上慢慢的移動起來,沒有舵,全靠站在四角的士兵用撐杆控製,等到快到那邊岸上的時候,一根長繩子甩了出去,跟著就把吉姆西絞盤上的鋼索拽到了對岸的一顆大樹上,剩下的就是吉姆西開動絞盤,把那個大筏子結結實實的拉上了西岸,然後昂頭一陣發動機的轟鳴,滿載的吉姆西踏上了西岸。
有了第一輛,自然就有第二輛第三輛,可是過去三輛之後,鍾誌豪停止了這樣的渡江,天色已經大亮,再過一會,鬼子的飛機就要來偵查了。
邱秉堂以為鍾誌豪他們白天要休息了。可是沒有想到,鍾誌豪帶領著十幾個司機,在一連突擊排的伴隨下乘坐最後一個筏子也過江去了。而且,二營突擊排也跟著過江了。後麵的事情邱秉堂就不知道了,反正,這邊江岸上的物資堆積在地上,李久讓他用樹枝隱蔽好,說是晚上繼續渡江,把這些物資都帶過去。
就在盧老大到達的前一個小時,這些物資已經都到了對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