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磨刀石（1）（修改）
老虎山地處蒙自古城的西北方，兩地相距的直線距離隻有8公裏，如果說在老虎山設置炮群，那是肯定可以覆蓋整個蒙自古城的。而蒙自古城在曆史上還有另外一個稱呼，叫“兵城”。幾乎與保山是異曲同工，這裏也是與鬼子隔江對峙，隻不過這裏是“紅河”不是怒江。與保山不一樣的是這裏連接邊境的是一座鐵路橋，已經被國軍的工兵炸毀，鐵路也扒掉了幾十裏，讓講對麵駐守在老街的900多名鬼子無法“越雷池一步”。
說起紅河對麵的越南（以下直接叫越南了，那個法屬印度支那實在繞口）老街來，戰略地位非常的敏感，在這裏，鬼子布置的兵力並不多，不是說日軍沒有想過通過這裏進攻昆明，給陪都重慶來個腹背夾擊。日軍的確是有過這樣的想法。而且，無論是在當時，還是在戰後的研判中，這個計劃其實是日軍難得的幾個具有戰略眼光的進攻計劃，可是這個計劃並沒有付諸實施，一開始就胎死腹中。
越南在此之前是法國殖民地，如何淪為法國殖民地？這話說起來有點長，不說了。總之，駐紮在越南的法國人在二戰開始後很尷尬，因為維熙政府是納粹德國扶持起來的偽政府，可在海外的這些殖民政府又不得不認可母國的這個變化。這樣一來，越南就實際上是在軸心國的範疇之內，嚴格意義上說，日本對越南不是敵對關係，在法理上隻能“協商”而不可以動用武力。可是，日本陸軍曆來有“以下抗上”的傳統。第五師團的中村明人這個愚蠢的家夥在未經上峰允許的情況下，於1940年9月22日直接越過邊境，占領了越南北部，自以為得意，徹底的中斷了通往中國的海上要道。殊不知，就在中村明人下達進攻命令之前的數小時，同樣是9月22日，日本政府與法國維熙政府已經簽訂了“協議”，協議裏規定日軍可以在越南北方建立軍事基地，人數不得超過6000人，最高不得超過25000人，可是僅僅幾小時以後，日軍就大舉進駐越南北部，占領了海防港，諒山和老街，形成對中國雲南的迂回攻擊之勢。
正是由於中村明人搞的這一次愚蠢的行動，使日軍在越南的地位也很尷尬。迫於德國方麵的壓力，日軍在越南的駐軍實際上不合法，也不能以越南作為發起進攻的基地進攻中國的雲南。在1940年，中德之間並沒有宣戰。
既然日本人無法從越南進攻雲南，為什麽老蔣老龍還要在蒙自一帶部署重兵呢？當日軍在廣西和越南北部發起軍事行動後，老龍首先就把滇軍主力60軍從長沙前線回調，後來，老蔣又調來52軍，在這些軍隊的基礎上又成立滇南邊區司令長官部，可謂是如臨大敵
，而對麵的鬼子僅有區區900人。是不是小題大做？
不是小題大做，而是防患於未然。日軍在全麵展開太平洋戰爭後，在越南駐軍高達74萬，以越南為跳板，向東南亞各國進攻。如果不在紅河這裏重兵死守，日軍的迂回計劃根本就不需要去緬甸和滇西。正是為了繞開這裏的天險和重兵，加上緬甸可以威脅印度的戰略地理位置，日軍才愚蠢的一路向西打。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越南自從淪為法國殖民地後，要求獨立和反抗的鬥爭就從來沒有停止過，而此時，日本打著“大東亞共榮”的旗號，承諾幫助越南獨立，使越南人對日軍的進駐並沒有清醒的認識，甚至在二戰結束後，還有不少日本軍人幫助越南人抵抗卷土重來的法國人。因此，日軍進駐越南的性質雖然是侵略，可是被侵略的似乎還沒有覺悟。在越南人的幫助下，日軍很容易站穩了腳跟。隨即形成了對雲南紅河一帶邊境的威脅，也牽製了大量的中國軍隊。
這個地方不派駐重兵不行，從海防港到老街實在是太方便太便捷了，不要看對麵隻是駐紮了幾百人，可日軍是隨時可以在那裏增兵幾萬甚至十幾萬，從雲南的南邊撕開一個口子後，向北，可以直接威脅昆明，向東可以殺入廣西，穿過昭通就進入了四川腹地，到那個時候，陪都就不陪了。
老龍和老蔣都是近代史著名的政治家，他們的戰略眼光不會錯。鬼子在越南弄的這個架勢，就是要大量吸引中國軍隊，讓老蔣從正麵戰場上撤出兵力。可是，小日本算漏了中國是個龐大的國家，有著世界上第一的人力資源。正麵戰場不僅沒有減兵，反而還在增兵。更別說在華北，八路軍更是拖住了幾十萬日軍無法動彈，華南的新四軍也在大力發展，就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轉悠。而在雲南，新的大集團軍正在逐步孕育之中，事實上，特務團的建立就是這次擴軍運動的一個縮影。在整個抗日戰爭期間，國軍最高峰時期曾經號稱擁有800萬人，加上八路軍、新四軍和其他抗日隊伍，中國的總兵力超過了千萬，而且仍然還有巨大的戰爭潛力沒有發揮出來，以日本那個彈丸小國的人力來拚，顯然是無法抗衡的。
在抗戰初期，日軍之所以“所向披靡”與他們的部隊訓練有關，那個時候日軍的步兵素質明顯高於中國士兵，因此，在那個時候要拚掉一個鬼子往往需要付出五六個甚至十幾個人的代價。隨著戰爭的不斷深入，日軍裏的老兵越打越少，補充的新兵戰鬥素質直線下降，到了後期，其單兵素質已經不領先。反過來，由於中國軍隊基數大，存留下來的老兵卻是慢慢的積累的增加了，老兵帶新兵的戰法在各個部隊得
到普及，加上美國方麵幫助訓練，大批的基層軍官脫穎而出，這一進一退，就使日軍在對中國軍隊作戰中感覺到越來越難。
特務團到達了蒙自，在老虎山那裏，盧老大早就給他們圈了一塊地，部隊到了之後就可以進駐，這是李久沒有想到的。駐地不僅有營房，甚至連菜地和養殖場都照昆明那邊的樣子複製了，這給特務團的入住帶來了極大的方便。
二天後，特務團正式在老虎山掛牌，盧老大親自趕過來看望特務團。
“李先生，怎麽樣，對你們的新駐地還滿意吧？”一見麵盧老大就關心的問。
也許盧老大年輕時候讀書不多，他對有本事有文化的人非常尊重，李久算是他心目中一個文武全才的人物，所以，在許多時候，他寧願叫李久為李先生以示尊重而不願意叫“李團長”來拉開兩人的尊卑距離。對此，李久還是挺感動的。
“報告盧司令，這裏很好，更適合我們進行山地作戰的訓練，這後麵的小山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演習訓練場，隻是給了我們特務團是不是有些浪費啊？”
李久一到達這裏，就帶著警衛班把方圓20裏的地形走了一遍，然後讓段武和趙豁子他們也帶著部隊，每天一小段一小段的走，就當是每天的訓練，等到大家都走完了，這方圓20裏的精確地圖也就出來了，甚至可以精確到某塊大石頭和某個山泉眼。看了這裏的地形，李久心裏其實已經猜出了盧老大為什麽給特務團選擇這裏當駐地了，盧老大是要特務團在這裏給整個滇南駐軍當陪練。
“我們的60軍，52軍等部隊已經駐紮在這裏一年多了，大的會戰這裏沒有，再不磨刀，刀就要鏽蝕沒了，把你們要過來，我就是拿你們當磨刀石，讓這裏的部隊都輪換著來磨磨，隻要有一支部隊勝過了你們，你們就可以離開了，讓那支勝的部隊駐守在這裏，讓其他的部隊再來，如此輪換……”盧老大果然有一套。
“您就不怕我們為了離開這裏故意輸掉演習嗎？”李久想了想說道。
“如果你們不怕丟臉，不打算當個堂堂正正的軍人，你盡管去放水，我老盧雖然有時腦子發昏，可是眼睛不瞎心也不瞎。”盧老大毫不在意李久的話，繼續說道，“你隻要能夠把這裏所有的部隊都戰勝了，來去自由，我不會再管你。我知道，你被弄進部隊心裏是不樂意的，是我叫盧覌亭耍了手段才實現的，你不要記恨他，也不要記恨我，國難當頭匹夫有責，誰叫你生在這個亂世呢？”
李久沒有再對盧老大的話進行反駁，他想了一下說道，“其實您心裏很清楚，這裏的部隊沒有一個是我們團的對手，他們根本無法與我們較量，
您的意思是要刺激刺激他們，這個我懂。不過我們團可不隻是一個磨刀石，他是一把鋒利的刺刀，需要的時候，盧司令盡管亮劍，揮戈一試鋒利的程度。”
“好！很好！我沒有看錯你！在民族大義麵前，你李久是好樣的！”盧老大非常高興，隨即用手對外一招，“進來吧！別害怕，你們李團長可是好說話的。”
李久向外看去，一個身材在雲南算是高大的小夥子走了進來，軍銜居然還是個中尉，不過李久一眼就看出了這個人是誰，就是警衛團裏唯一堅持跑完20公裏的那個人，當然，李久不清楚為什麽這個人會出現在這裏。
“李先生，我給你推薦一個兵，哦，你別看他掛著中尉軍銜，他就是一個新兵，他叫張小衝，瀘西人，也是我們羅倮，去年被選進警衛團，這次比武他是開了眼界了，非要叫我把他帶到你這裏來，你看著我的麵子，收下吧，要是可造之材，我老盧承你情，如果是朽木不可雕，那也沒法子，直接送到一線部隊去……”
盧老大很是客氣的把張小衝介紹給了李久。李久看了看張小衝的身板，又看了看張小衝的雙手，隨即問道，“識字嗎？渡過幾年書？跟誰學的武功？”
“報告團長，上過小學，識字，從軍已經有4年了，跟著盧司令打過長沙會戰，從小學的時候就學習鄒家拳，曾經在60軍擔任過排長，給盧司令當過警衛。”
張小衝大聲的說道，不過這話語裏似乎還有一點炫酷的成份。
李久並沒有在意張小衝的態度，淡淡的說道，“你想進入步兵營領兵還是幹些其他的？兵種隨便你挑，不過，軍事訓練要達標，不達標，你一個兵也帶不了。”
張小衝其實心中是有些不服氣的，尤其是在進行與警衛團對抗時，他們幾個“好手”在第一個科目裏就被累趴下了，要是他們這些好手都在，那麽肉搏的那一場就未必輸。在張小衝看來，特務團一開始就算計了警衛團，強行軍等於是廢了警衛團最厲害的一個連，接下來的肉搏對抗又把警衛團裏的幾個武功好手給“廢”了，等到最後劉團長挑人出來與特務團警衛班對抗時，都無人可挑了。
這年輕人算賬隻會往自己這邊劃拉，不會去想的更多。人家特務團全團也不是閑著去的，強行軍，人家還背著30公斤的磚頭呢，難道就不累嗎？人家那些上去肉搏的士兵難道沒跑20公裏嗎？至於說一個連去打一個班，還覺得自己這方被算計了，要是小紅旗在，那肯定是要罵張小衝不要臉，太不要臉了！
張小衝早就不想在警衛團幹了，他覺得那是給一些老兵養老的地方，雖然待遇很高，可是以張小衝這樣的年紀還真
是不大適應。要不是幹爹盧老大讓他去警衛團，他還真就不想去。事實上，他後來在盧老大身邊也是幹的警衛，隻是，盧老大與龍老大不一樣，盧老大除了打仗的時候需要人警衛，平時基本上就不用，往往是帶上副官和司機，最多加上三五個警衛，張小衝在這邊如魚得水，在昆明卻有一種“龍困淺灘”的感覺，要說狂，張小衝這個年紀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時候，學了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就覺得可以包打天下了。
去年，昆明的民眾發起倒孔運動，雖然是針對孔家的，老龍明麵上也是大義凜然，可私底下還是對自己的安全有些不放心的，尤其是滇西出了狀況以後，緊急讓盧老大從部隊裏挑了一批人補充進了警衛團。警衛團裏那些年齡偏大的人怎麽辦？軍閥的路子都是給升官，不管有沒有本事，下去當個連排長還是無所謂的，至於說這些人能不能勝任，會不會在開戰的時候就沒了，那不是老龍要考慮的事情，老龍要的是警衛團必須溪水長流，一潭死水那不行。
李久的不在意不僅沒有讓張小衝感覺好，反而讓張小衝感到被輕視了，可他卻不敢公開跟團長叫板，隻能隨口答道，“我想進你的警衛班。”
李久一愣，隨即把嘎子叫了過來，“給你一個副手，但是，他的軍事訓練由你專門負責，三個月內我要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中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