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6）
“嘩！”周圍的掌聲響起來，很激烈，很熱情，很耐人尋味……跟著一些觀看的軍人們也喊了起來，“劉團長威武！劉團長威武！”
李久整理了一下軍裝，然後對一瘸一拐走過來的嘎子說道，“比武結束，全部帶回！”然後走到嘎子跟前小聲的說道，“行了，戲演完了，別再裝了，走吧！”
嘎子伸伸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後對其他人做了一個手勢，11個人站好隊，向右轉，齊步走！嘎子跟在最後，開始還裝有點瘸，等到快到大門口時就不瘸了。
“報告龍主任，報告盧司令，我團已經執行完長官下達的比武訓練任務，現在請求帶回駐地！”李久走到龍老大和盧老大麵前敬禮報告，“為避免引起市民不必要的圍觀，我部將乘車返回，請長官批準。”
龍老大看著站著標準軍姿的李久，他想說點什麽，可又不知道一時半會怎麽說，這裏的人太多了，不適合問一些敏感的問題，於是就擺擺手，“帶回吧！”
特務團集合，然後邁著整齊的步伐向都督府大院外走去，在喊了一陣號子後，竟然唱起了歌，“我們來自雲南起義偉大的地方，走過了叢山峻嶺，開到抗敵的戰場。弟兄們，用血肉爭取民族的解放，發揚我們護國靖國的榮光。不能讓敵人橫行在我們的國土，不能任敵機在我們的天空翱翔。雲南是我們的故鄉！”
許多人被這洪亮而激昂的軍歌給驚呆了，尤其是那些綏靖公署裏的軍官們，就連準備登車離去的美國局人也瞪大眼睛，對陪同來的翻譯說道，“你們有這樣優秀的軍隊還叫我們來訓什麽？就是在我們美國，這樣的軍隊也不多見。”
“他們，他們唱的是什麽？”一隻腳已經跨進門檻的龍老大停住了腳步。
“60軍軍歌，現在是我們滇軍的軍歌！”盧老大表情嚴肅，向特務團行走的方向舉起手來敬軍禮，“這個團我要定了！誰也不能跟我搶，誰搶我跟誰翻臉！”
一到外麵，李久就滿頭黑線的找到龍宗國，“老弟啊，你搞什麽飛機啊？在都督府唱軍歌？我算是服了你了，你是不是還嫌我們不夠露臉啊？”
原來，這個軍歌是龍宗國領頭唱的，李久當時也沒法子阻攔，隻能大步挺胸快走，他知道，這下子特務團算是“名聲在外”了。反正也唱了，那就唱吧！
不唱不行啊，特務團裏少數民族比例很高，這些民族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隻要高興了，就要唱，就要跳舞。跳舞是不可能的了，那麽唱歌就成為必須。何況唱的又是軍歌呢？於是，登車，進入市區，車上的戰士們高唱軍歌……
“啷個說！這個團是我滇南邊區司令部的直屬部隊嘍，我
要馬上帶走！”一進龍老大的會客廳，盧老大就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這個可是你輸給我的，你不許耍賴喲！我不要求你增加一分錢的兵餉和軍費，這個樣子可以了吧？”
龍老大的臉上陰晴不定，心中更是五味雜陳，他經曆的政治事件太多太多，李久玩的那些小把戲根本就瞞不過他，更別提盧老大此時的想法了。
“你跟我說個實話，這個特務團到底有多高的戰力？”龍老大思忖了一陣後問道，“龍宗國那個小子說的話我開始還以為吹牛，現在看來……恐怕他也騙我。”
“表哥，你這年紀越大心眼卻是越小，龍宗國那個娃子曉得個啥子？他自己根本就搞不清楚，我實話告訴你，要是真打起來，這個團對付鬼子的一個大隊綽綽有餘，這就意味著對付我們一個師是不成問題的。我坦白，我是偷偷的看了他們的訓練，今天你看到的是200米以內的射擊，我看到的是400米的精度射擊，還有一個家夥可以600米打這麽大點的南瓜……”盧老大比劃著說道。
“部隊……肯定是要給你的，這個部隊不能留在昆明了……太敏感！”
龍老大陷入了一種自我沉思中，嘴巴裏喃喃自語著，猛然，他抬頭吼道，“是哪個讓那些美國人來看比武的？把我們的一點秘密全都暴露了！不行！老三，你馬上安排特務團立即離開昆明，越快越好！放在昆明，老蔣不會放過！”
盧老大也是心思靈透的人，龍老大這麽一喊，他頓時明白了個中的關鍵，馬上拿起旁邊的電話機，“給我接特務團，命令李團長一到達立即給這裏回電話！”
半小時後，李久的電話打了過來，盧老大一接電話第一句就問道，“如果現在調動你們特務團，你們需要多長時間準備？什麽時候可以出發？”
“報告盧司令，我們團隨時可以拉出去，隻要有命令，隨時出發！”
“好！我命令你們今天晚上全體登車，乘坐火車立即到達蒙自，那邊有人接待你們，你們的後勤基地等等都放棄，在那邊給你們準備好了新的基地。”
“部隊出發沒有問題，我們在昆明的企業和家屬如何處理？”李久問道。
“昆明的企業和家屬已經劃歸滇南邊區司令部，他們作為留守機構仍然在昆明，關於軍官回家探親的事宜，我們稍後再商量，第一要務是你們必須立即離開昆明，其他的都好辦！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盧老大語氣嚴肅的說道。
“是，我明白！立即執行！我建議我們不乘火車，今晚全團乘汽車離開昆明！我們團的汽車足夠我們使用！這樣更體現我們團的野戰機動能力！”李久補充道。
“
好！很好！我同意！把必要的武器帶上，原來的訓練基地交給留守處，我讓盧覌亭去接手，你給我把部隊完整的帶到蒙自，你就是大功一件！”
同一一時間，在昆明的中美軍事聯合協調小組，幾個大鼻子正在對中方的代表連說帶比劃的要求把他們看到的特務團調入訓練中心，他們認為，那就是他們要訓練新兵應該達到的標杆。有這樣的部隊在昆明，怎麽可以瞞住他們不說？
此時，新的中國遠征軍司令部還沒有成立，大規模的部隊調動還沒有開始，根據史料記載，新的“中國遠征軍司令長官部”是1943年3月底在楚雄成立的，老蔣任命陳誠為司令長官。而此時，大規模的新兵整訓和調動還沒有開始，到達昆明的不過是打前站的幾個美國陸軍軍官。而能夠回答他們問題的人也沒有到達，要真是問的話，隻能去找龍老大問。成立了長官部以後，對緬作戰的所有事務才從滇黔綏靖公署轉移到了那邊，此時，在雲南的最高軍事長官還是龍老大。
這也是為什麽龍老大突然想明白了的道理，自己手上有這樣一支強悍的特務團，很難再保密，放在昆明肯定會被中央軍給消化掉，與其給了中央軍，還不如給老三帶到蒙自去，至少在蒙自，那裏的部隊都是滇軍，中央軍一時半會還插不上手。至於老三要去怎麽用，龍老大不關心，他關心的是如何守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龍老大現在還不擔心中央軍的進入，他在前段時間得到的消息是，老蔣無力從前線抽掉部隊，準備從四川、湖北、湖南等省抽出壯丁到雲南進行編練，給的番號也是嚇死人，一下子給了12個軍31個師，這簡直是雲南曆史上最大規模的練兵運動了。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中央軍龍老大就不擔心嗎？龍老大認為，這些都是南方的新兵，訓練成熟後也與老蔣的嫡係中央軍有區別，何況許多將領都不是黃埔係和浙江係的，打完仗，這些人是會離開的。隻不過老龍忘記了在印度訓練的新一軍，新六軍等可都是標標準準的老蔣嫡係，最後，老龍還是被老蔣這個回馬槍殺得丟盔棄甲，慘淡的離開昆明，最後被軟禁在南京。這是後話。
美軍顧問在昆明找不到可以回答問題的人，於是他們一個報告送給了在昆明負責協調軍訓的副參謀長多恩上校，多恩上校立即就此問題詢問軍政部，問在昆明，中國軍方是不是還有一支不為人知的秘密部隊？為什麽在備忘錄上沒有注明。
軍政部老何一看對方詢問的措辭就嚇了一跳，“什麽？在昆明龍老大還藏了一支秘密部隊？這可能嗎？”沒搞清楚情況之前，老何也是不敢亂放炮的，同時，他也不願意接觸徐恩曾、戴笠這樣的特
務，很是瞧不起他們。想了想還是讓馬上就要上任的遠征軍副司令黃琪翔打個電話問問，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黃琪翔不是老蔣的嫡係，論資曆，他是保定軍校六期生，比正當紅的陳誠還早兩期，資曆夠老的。據說，黃琪翔與薛老虎是同期的，可是薛老虎還沒有畢業就離開了軍校，離校的原因眾說紛紜，而黃琪翔是讀完了軍校的。黃琪翔在抗戰之前始終是反蔣的，多次參加反蔣活動，直到抗戰爆發才從德國返回國內。
那邊的黃琪翔還在琢磨怎麽給龍老大打電話，這邊的特務團卻是在全團緊急出動。說起來，那個時代的士兵私人物品也是少的可憐，不管是啥部隊，基本上打起背包就可以走。特務團緊急布置，全團登車，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幾十台汽車分成4個車隊出發了。這也就是有鍾誌豪這個“專業”人士的調度，如果幾十台車一起走，將會給整個車隊帶來災難，一個車出了問題，其他的車就都走不了。而細分成幾個車隊之後，這樣的情況就好了很多，而且所有車隊都是混編的。
從昆明到蒙自本身就有東西兩條路，這些公路最後是在蒙自西北的老虎山匯合，李久安排一營段武帶上二台修理車走西線，二營趙豁子帶上自己的隊伍走東線，而李久自己率領團部和直屬工兵連、後勤保障排等機關部隊隨後跟在一營的後麵，要求，必須在明天上午十點之前到達老虎山附近的集結地。
誰能想到特務團的動作會這麽快？僅僅幾個小時之後，特務團就從昆明消失了。李久把龍宗國留下來去家屬團那邊做了解釋，去段文先那裏做安排，整個行動來的突然卻是很有序。對昆明市民和駐昆的各個國府機構來說，幾乎就是波瀾不驚的“沒了”，“不見了”，“消失了”……
晚上，八點多，正是龍老大散步回來準備洗洗睡了的時候，黃琪翔的電話打了過來，這就是掐著點打的，雙方都是心照。那個年代的人都習慣早睡早起，天黑了，沒啥娛樂活動，老龍最多看看書，不洗洗睡還能幹什麽？
“龍主任啊，今天下午，美國顧問團的多恩上校詢問我們在昆明是否有一支秘密部隊，這個事情何部長那裏不好回答，中央這邊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不可能有啥秘密部隊，雪藏了那麽久的五軍不是也都出了問題？哪裏還有啥部隊？何部長讓我問問你老倌，你是不是手上有什麽特殊的部隊啊？”黃琪翔謹慎的問道。
“我手上有一支剛剛恢複建製的特務團，人齊馬不齊的不到900人，這個事情前段時間調查室的老陳和徐恩曾都查過，戴笠也查過，這個事情委員長是知道的。我不知道顧問團想問的是不是這個部隊。
”龍老大的太極推手起手式擺的很不錯，然後就開始耍太極了，“今天，我在都督府考校了一下我的警衛團，進行了實彈打靶和士兵比武，有我在場嘛，娃兒們都很賣力，也很爭氣，我知道，那是做給我看的，花架子，不值得說出來，嗯，我記得來了不少人觀看，我的想法也是刺激一下這些軍官們，讓他們抓緊時間去訓練新兵，是不是顧問團他們也看到了？這個不出奇，要是說我的警衛團是秘密部隊，那還真是沒有說錯，警衛團嘛，自然要秘密一些，委員長的警衛部隊你見過嗎？那也是秘密的。”
黃琪翔當然知道龍老大說的是鬼話，可他卻也無法反駁，人家自己的警衛部隊當然是秘密了，你美軍顧問團就是看到了又能怎麽樣？從委員長起，下麵的那些諸侯們哪個沒有自己的秘密衛戍部隊？難道現在滇西的反擊戰連這樣的部隊也要拉上去？想到這裏，黃琪翔也就懶得去細究了，跟老龍山南海北的胡扯起來。最後互道晚安，總算是結束了這種虛情假意的套近乎。
第三天，多恩上校再次詢問老何的時候，老何就把黃琪翔了解到的情況說了，多恩上校沒有親眼看到那支被部下說的神乎其神的部隊，所以，對老何的解釋還是接受了。返回頭去訓斥了那些多話的部下，“搞好你們自己的工作，不要去想偷懶，人家那是警衛團在訓練，是做給長官們看的！你們就是要來有何用？”
特務團調走了，留下一個很好的訓練營地，看著營地，上尉卡爾不停的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