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催的老餘（5）
不光是李久，就是陳納德都有些意外，李久在這裏的消息沒幾個人知道，雖然不是啥高度的機密，可是也沒有人拿著喇叭到處廣播啊，可這電話如何找到了這裏？李久腦子裏立即想到了，隻能是雲南那邊，隻能是盧司令。不知道家裏出了什麽事情，他向陳納德抱歉的一笑，心情忐忑的跟著那個中尉走了出去。
二戰中後期，尤其是美國加入以後，由於美國強大的工業體係和研發能力，盟軍的通訊情況是得到了非常大的改觀，比如這個長途電話，就是有線結合無線再轉有線實現的，而且通話的音質還不錯，不過為了確保通話雙方的真實性，大家往往還是會或多或少的加入一些暗語和雙方知道的秘密話題來印證各自身份。
“是李久嗎？我是老盧，我找你有緊急的事情。”那邊傳來了清晰的聲音，李久一聽就知道是盧司令，“你家娃兒小李江已經會叫爸爸了，你曉得吧。”
“是，盧司令，我是李久，你的那個青聰馬的馬掌要換了，有什麽事情？”
“有個事情我要跟你商量一哈，我剛剛接到一個老朋友的電報，他請求我幫忙，幫他把被困在常德裏麵的一個人救出來，我沒有法子拒絕啊，隻能答應試試看，現在大批調動部隊已經不可能，不光是來不及，同時也沒有命令，不好搞，這邊的多恩將軍已經答應，可以幫忙把一個連的部隊空運過去，你在那邊帶著他們，從南邊那個兵團的方向衝一下，盡盡人事，這個人情我早晚得還，當年在萬家嶺的時候，我們滇軍差一點被鬼子包餃子，是當時的那個朋友拉了我們一把，並且聯手伏擊了日軍的106師團，差一點就把106徹底消滅。對國軍那邊，我們沒啥欠賬，可對這個人，我欠他一個人情，你哥子給我這個麵子如何？”
“報告司令，我這裏沒有問題，戰場上的人情債怎麽還都不為過，隻要司令要與多恩將軍那邊銜接好，我這裏找陳納德將軍再協商一下，我相信我們可以做到一些別人做不到的事情，隻不過戰後的手尾您得想好如何去處理，要與老主任的口徑保持一致，尤其是老朋友那裏，你一定要叮囑好。古人雲，庶民無罪懷璧其罪，這個故事不用我多說，古今道理是一樣的！”李久立即表態，“緊急過來的部隊不要動一營二營，他們受的訓練不屬於特種作戰，把綜合連調過來即可，由曲麻子帶隊，一律著美式軍服，我們本來就是“美軍顧問團試驗部隊”，這個事情多恩將軍那裏有二個文件和你們簽署的備忘錄，九戰區和六戰區要是問起來，你就這樣解釋。”兩人半白半暗的，還是怕竊聽，軍統可是有專門機構幹這個的。
李久給老盧出的這個點
子本來是救急的，當時也沒有往深裏想。其實，啥文件和備忘錄都還沒影呢，李久就是那麽一說，而老盧則是聞玄歌知雅意，立即明白了李久的意思，馬上與多恩相商。多恩非常欣喜的接受了這個建議，並且在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補齊了所有文件，就是史迪威回來查也是無話可說。要知道，當時美軍以顧問團名義與國府和國軍展開的各種合作多如牛毛，其中就有“中美合作所”這樣的特務情報機構，還有一些其他的項目，幾乎在各個戰區都有，中美聯合空軍，中美聯合報務訓練班，中美聯合戰場醫療隊等等不一而足。
就在李久在這邊接盧司令的電話時，在陳納德的辦公室裏，陳納德也在接聽多恩親自打過來的電話，兩人在電話裏商議的時間不亞於李久與老盧之間的掰扯，最後陳納德幾乎是立正在電話裏連續說了好幾個“野食兒！野食兒！”妮瑪，這夥美國人的確是在中國戰場上打野食兒了，竟然莫名其妙的搞了一支起碼有一半支配權的特殊部隊，你叫多恩和陳納德心中如何不高興？雖然到後來，多恩主動的把給滇軍的盤尼西林增加到了2000支，可是多恩覺得，自己賺大發了。而陳納德更是明白，隻要需要，就可以隨時去找老盧“商量”，到哪兒找這好事去？
李久是萬萬沒想到，在這個出擊主導權上，自己給自己下了個套，刨了個坑，這個坑最後還得自己去跳，這是後話，我們現按下不提。
李久總算是把電話打完，在電話裏有些事情也掰扯不清楚，所以，出來後，他親自起草了一份電報，讓嘎子立即發回獨立團。於是，曲麻子帶領的綜合連出來了。這個綜合連是個大雜燴，包括一個機槍排，一個迫擊炮排和一個巴祖卡排，還有一個就是純粹的步兵排，隻不過這個排的步兵一律配置的是湯姆森衝鋒槍，整個綜合連就沒有一支步槍，再把李久身邊的這個突擊班加強進去，這完全是一個打突擊的隊伍，麵對這樣的火力，真是不知道能有什麽樣的部隊可以擋得住。
成立這樣的一個特殊的四不像連，李久也是在戰鬥中遇到難題後想出來的怪胎，他已經把一營二營都武裝的很強悍了，可如果這樣的部隊還有啃不動的陣地怎麽辦？當然，李久就要有一個到時候拿得出手的一劍封喉的利刃，這個利刃就是放在綜合營裏的綜合連，在綜合連的機槍班裏，李久不配置重機槍，這也是李久對戰爭有獨特見解的結果。
在李久看來，一場戰鬥如果到了需要用重機槍去封鎖或者開路的時候，那就等於是這場戰鬥打爛了，要麽撤離不打了，要麽就玩命不過了。重機槍固然火力凶猛，可那也是個吃子彈的老虎，是個需
要幾個人伺候的佛爺。試想一下，一挺重機槍需要至少四個士兵，彈藥更是可以把全連乃至全營的儲備吃掉，這實在是不劃算。需要重機槍封鎖的區域，用輕機槍完全可以替代，數量多一點的輕機槍和狙擊手配合起來，效果比重機槍還要好，這已經在李久的多次實戰中得到證明。
李久認為凡是喜歡使用重機槍的軍官，不是腦子懶惰就是腦子笨蛋。這與用兵是一個道理，貴精不貴多。如果你的部隊裏能夠有精準的射手，可以用狙擊步槍、輕機槍相互之間的精度射擊配合，哪裏還需要重機槍？以為是打一眼望不到邊的非洲野牛嗎？如果輕武器夠不著的敵火力點還存在，那麽手上拿著的迫擊炮和巴祖卡是幹什麽的？再遠的目標就不是步兵團要對付的，那更不需要重機槍了。
在整個滇軍序列裏，獨立團是唯一不配置重機槍的單位，也是老盧看不懂的一個問題。李久的那套作戰理論老盧是服氣的，將來老盧聽後老盧也是覺得很有道理。可是反過來一想，老盧又覺得其他部隊無法推廣，首先，其他部隊沒有獨立團這樣強悍的士兵，沒有獨立團這樣牛掰的基層軍官，這就不可能不倚重重機槍。其次，其他部隊培養不出獨立團這樣的狙擊手，裝備也不行，更是很難找到獨立團裏那樣的機槍手，他親眼見過獨立團的機槍手可以輕鬆的打出一個點射後迅速的轉移陣地，避開對手的炮火襲擊，這樣的訓練得多長時間才訓練出來？
通過抗戰，滇軍和川軍好不容易把“雙槍兵”的帽子摘掉，再要把全軍訓練成獨立團那樣？不是不可能，那得需要多久？老盧心裏明白，光是把那些滇軍將領的工作做通就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所以，獨立團很多技戰術並不具備普遍推廣的意義，這也是為什麽李久隻答應幫老盧練出一把尖刀，而不是幾把和一捆尖刀的道理，就算是老盧老龍都支持，李久也是做不到，不光是財力上的問題。
下午四點，曲麻子帶領綜合連走下了飛機，把他們空運過來的一共是三架C46運輸機，這是一種比C47還要大的運輸機，一架飛機可以運輸全副武裝的一個排，三架飛機正好把綜合連全部送了過來。
陳納德毫不猶豫就地在機場給李久調配了四輛吉姆西和二輛中吉普，外加一輛威斯利小吉普車。怎麽給這麽多？嘿嘿，李久讓綜合連把那兩門九二步兵炮也拆開帶過來了，專門拿出一輛卡車裝載這二門炮，並且……銅鑼以炮兵的名義也混了過來，就他那身板，穿上美軍軍服，嘚瑟的都不會走道了。
“我沒命令你來啊？你小子是怎麽回事？”李久黑著臉看著銅鑼。
“你也沒命令不許我來啊，
炮兵出動，你說，我這炮兵連長能並不出來嗎？那我以後還咋帶兵？老大，你都出來了，就別說我了，是，我是惜命怕死，可我打仗從來沒含糊過吧？你們這都出來好幾撥了，輪也該輪到我了吧？”
“這次不一樣，你小子想想你家裏的媳婦，我聽說又有了？”李久瞪眼問道。
“有了，這會肯定是個小子！老子不怕了，18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李久惱火的想著，隨即就說，“你跟在我身邊，是的我直屬部隊，你要是敢亂往上衝，小心我踹死你！”
於是，跟在小吉普車後麵的是一輛十輪大卡，不，是四輛十輪大卡，走在最前麵的是嘎子帶領的突擊班，那個因為盲腸開刀的廖家興竟然也來了。現在的突擊班是13個人了，不過嘎子知道，張小衝早早晚晚是要下部隊去帶兵的，他跟突擊班的人不一樣，身後站的人也不一樣。這個事情大家都知道，心照不宣。
嘎子可以說跟師父好幾年了，對師父的為人佩服的是不要不要的，他以師父為楷模。李久的為人從來不以某個人身後什麽背景為標準去區別對待，他也區別對待人，可那是因為人本身的特性不一樣，特點不一樣，把所有人都訓成一個模子裏出來的是不可能的，他讓大家各自發揮自己的特點，他允許自己的手下發揮自己的特點，而隻要是大麵上過得去，李久從來不計較。八路軍最嚴厲的處罰是關禁閉，可是沒見李久關過誰，這國軍裏喜歡打軍棍，李久喊的凶，可從來沒有打過，甚至在獨立團裏都沒有“軍棍”這個其他部隊裏必備的“刑具”。
這個王耀武是如何找上了老盧呢？是的，老盧率領60軍在第一次長沙會戰的時候，差一點就出了狀況，是王耀武的74軍前來救援，那時，附近還有其他國軍部隊，可都是見死不救的主，隻有王耀武的部隊敢上，後來與老盧配合，打了鬼子106師團一個措手不及，差一點就團滅了對手。從那以後，兩人之間的友誼算是直線上升。王耀武這人其實算是個買賣人，對誰都和氣，撈錢也和氣。可是王耀武有個特點，什麽情報有的沒的他都記得住。上半年鄂西會戰的時候，王耀武率領的74軍是戰役進行到了一大半的時候作為增援的生力軍加入的，最後74軍是長驅直入，所向披靡，一直把日軍驅趕到了戰前的地界上。當時的王耀武還認為鄂西大捷自己的74軍應該是功不可沒，尤其是自己的部隊加入戰團後，雙方軍事力量的對比出現了偏斜。可是作為職業軍人的他還是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後來他們這些黃埔係的小字輩們聚會的時候，胡璉多了那麽一句嘴，這才讓王耀武
留上心了。當他得知其間有個中美聯合試驗小分隊出現的時候，王耀武還親自找過胡柄中詢問過，隻不過胡柄中說不出所以然來罷了。
要說起來，也是怪李久太急著想看看獨立團那兩個步兵營的訓練成績，滇西一戰，雖然沒有直接上報軍政部，可是那麽大動靜如何瞞得住？尤其是獨立團那變態的“戰損”，讓一些小道消息在軍內下層軍官中流傳。等到老龍在昆明騎著標準的英國大洋馬，特意檢閱他的警衛團，並讓一些小報記者拍照報道之後，這個消息就已經是不見報端的“家喻戶曉”了。大洋馬太招人眼了，哪兒來的？
王耀武不傻，通過軍統裏的關係了解到了獨立團的存在，也了解到了這支獨特部隊的厲害，特別是在軍統的報告裏，獨立團突擊小隊空降密支那，救出盟國戰俘五十餘名。報告上寫的簡單，可作為軍人的王耀武是看明白了這白紙黑字後麵的東西，老盧手上有一支強悍的“特攻隊”。就在王耀武思索著要不要求老盧援手，怎麽讓老盧援手的時候，他又接到了下麵的報告，說盟軍14航空隊出動特攻隊，空降到桃源縣境內，將被日軍俘虜的重要人員救回來了，前後過程隻有不到14個小時，取得了完滿的成功……雲雲。此時的老王要是還不清楚這是誰在出手，他就真的是甩幹飯的了，既然能夠把被鬼子俘虜的人都救回來，那就不能幫自己老大哥餘程萬開出一條突圍的路線嗎？他拿起了電話，開始與老盧商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