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賁（6）
“見笑了，王司令見笑了，我們這就是一群地方的雜牌軍！”老盧說。
王耀武曖昧的看著老盧，然後又看了看站在旁邊的李久，搖搖頭說道，“去救老餘的肯定不是這個連，你們真正的看家部隊並沒有拿出來。”
李久舔舔嘴唇，看著王耀武，然後笑著說道，“看在王司令送給我金筆的份上，我還是給你看一點我的小發明吧，算是我對74軍弟兄們的一點敬意。”
說罷，李久擺擺手，那邊的銅鑼立即心領神會，轉身就開出了一輛道奇中吉普，上麵還蒙著帆布棚子，到了演習場前，突然那個棚子被掀開，幾個士兵快速的跳下車，分別在車子的四個輪子兩邊塞上了三角木，而在車頭前的一個看似防撞杆的東西也被扳了下來，成為一個助鋤，跟著，車上的火炮就開火了，直射，600米外的碉堡瞬間被摧毀……接下來就是，收三角木，收助鋤，拉上篷布，又是一台普通的道奇中吉普，一溜煙的開走了……前後不到3分鍾。
“咋個！李先生，你啥個時候又搞出了這個花樣？哈哈……這個炮兵轉移的速度太快嘍！啷個不跟長官部說嗮？要普及！”老盧的第一個跳起來問的。
“昨天才弄好，這不是多恩給的車子剛到嘛！我們在常德打的時候用的是吉姆西，那個車太大了，有些浪費。現在看來，就是這個炮的選擇傷腦筋啊，太大的炮，車子受不了，太小的炮，沒啥威力，我們還把82迫擊炮也這樣搞了幾個，效果也是差不多，主要是提高了炮兵的機動性，炮兵的機動性可就是生存力啊。”
都是行家，尤其是多恩這樣的人，他看了以後，回去立即就寫了一份關於自行火炮的報告，這份報告引起了五角大樓的重視，後來出了不少自行火炮，隻不過美國人理解戰爭的角度不一樣，他們更重視空中打擊，直到今天還是這樣。
王耀武更是喜形於色，親自走到那輛改裝過的中吉普邊上，仔細的看著改裝過的火炮，他驚愕的發現，“這不是小鬼子的九二步兵炮嗎？”
“是的，是我們在滇西出擊的時候繳獲鬼子的，這個炮與這台車配合還合適，就是炮管太短了，要是能夠再長上20厘米，直瞄攻擊的距離就可以更遠一點，打擊的精度也能提高，可惜，找不到能加工炮管的地方。”李久解釋道。
“我們配置的75毫米的山炮不知道能不能也這樣幹？”老王問道。
“恐怕不行，別看口徑隻大了一點，可是炮身重量增加不少，炮管也長了很多，一炮下來，後坐力肯定把車子震垮了。你們沒有步兵炮，完全可以使用迫擊炮，這樣可以抵近射擊，打了就走，機動性會很靈活，如果你們繳
獲了九二步兵炮，就可以像我們這樣搞，那個炮直射距離還是比擲彈筒遠的。”李久解釋道。
“你對這些懂得很多啊，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不是用這個東西打鬼子的烏龜殼的？”王耀武凝神問道，“目前，我們的前線部隊對打鬼子的烏龜殼沒有多少好辦法，每次都是被鬼子的坦克衝破了陣地，最後再用夜晚的戰鬥奪回來，拚的都是人命啊！這點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我看你的步兵班裝備了許多巴祖卡，可那東西射擊的距離還是不夠遠，要等到坦克跑近了才管用，可是發射完火箭彈的士兵能有幾個全和著回來？那個巴祖卡後麵噴射的火光太大了。”
李久看著王耀武那焦慮的神情，想了想後才說道，“我們是雜牌軍，打坦克的最好武器也就是這個巴祖卡，要想消滅敵人保存自己，關鍵還是射擊戰術的研究。為此，我們有好幾套戰法，回頭我讓他們給你一個小冊子，上麵都有。”
“謝謝！謝謝！”王耀武高興的連連點頭。可是李久又接著說話了，“你們是中央軍，所有好的裝備來了，你們都有機會要，其實，最近美國援助的武器裏，肯定有高射炮，那種大口徑的你不需要，太重，拖不動，你可以申請小口徑的高射炮或者高射機槍這類的武器，小巧靈活，用來打鬼子的坦克肯定沒有問題，尤其是打鬼子坦克的側麵和尾部，當然，如果你們找美國人要來那種小型的M3反坦克炮就更好了，很小巧的，一台吉普車就能拖著走，四個人就能在戰場上推著跑，在歐洲戰場那個炮沒法用了，可在這裏，打日軍坦克卻是毫無問題。”
“好好，受教了，真是受教了！”王耀武終於知道為什麽老盧守著寶貝卻不能複製了，除了錢才問題之外，到哪兒去找李久這樣的軍官？跟眼前這個人比起來，自己手下的張鍾麟之類的都是個渣，瞧瞧人家這腦子裏想的。
其實王耀武還是沒有搞清楚李久與其他軍官的差別，這種差別是本質上的，超越時代的。在李久看來，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生命，所以，他是真的愛惜士兵的生命，為了能夠在戰場上降低士兵的死亡，他什麽裝備都敢試，什麽損招都敢使。而不是假惺惺的平日裏的那種虛頭巴腦的“愛兵如子”，他訓兵練兵喊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上了戰場能保你一條命！”在戰鬥中，李久也從來不下那種“死守”“敢死隊衝鋒”的命令，他寧可想別的法子，也不用那種看似很有氣勢，實際上是視士兵生命如草芥的蠻辦法，他看到太多人死在那種愚蠢的衝鋒之下。
像王耀武、張鍾麟這樣的人帶兵，那是活著的時候小恩小惠，要用的時候許以重賞，最後能不能勝利，死者是不
知道的。根據初步統計，74軍在抗戰期間共陣亡了7萬多人，王耀武也好，張鍾麟也好，敢說自己的頂子不是士兵鮮血染紅的？74軍如此，中央軍其他部隊還不如74軍，那些士兵平日裏都像奴才一樣的被軍官驅使，所以，軍隊的戰鬥力低下，無論你怎麽去訓，怎麽去練，全都是白搭。而李久凝聚身邊的這些人的一個根本原因就是，“打勝仗，少犧牲！”
王耀武樂嗬嗬的走了，他也答應了老盧，對看到的不說，不傳。而且在他的心裏，真正的虎賁部隊已經被他重新定位了。同時，他與老盧也約定了，如果有機會在一起作戰，74軍願意圍繞著滇軍的戰法展開部隊，願意跟滇軍結好。
至此，王耀武算是有了一個可以說說話、通通氣的哥們部隊了。
話說到了1944年，這事情可就多了。老盧是頻繁的去昆明開會，獨立團這邊也在逐步的磨合新的戰法和整個部隊的綜合作戰能力。由於李久跟多恩和陳納德這倆大鼻子的關係，獨立團是滇軍中唯一的一支機械化部隊，隻要有公路，全團行軍的速度可以達到每小時30公裏以上。這就不得了啦，有如此強大的機動能力，又有其他部隊所不具備的突擊火力，這是一支典型的尖刀部隊。
王耀武回去後，第一時間把張鍾麟給叫了過來，“這個小冊子你拿回去翻印100本，發到基層部隊，這個巴祖卡很厲害。我也不怕把一些秘密告訴你，老餘的突圍是我命令的，我要是連老餘這樣的人都不救，你們誰還願意跟我幹？”
“您放心，職部永遠會跟著您，不成功便成仁！”張鍾麟二杆子勁又來了。
“唉！蠻打硬衝不是王道，你看看你的那條腿，好好想想，如果能夠既打勝仗又少傷亡不好嗎？我考慮了一下，為了提高炮兵的機動能力，把一些卡車配備給迫擊炮連，讓他們在車廂上開炮，打完就走，這樣鬼子的重炮就是想覆蓋也打不著，另外我已經向軍需部申請找美國人要一些37毫米的速射炮來，一旦到了，全部配備一線的部隊，用那種炮打鬼子的坦克和碉堡，你要在武器到了以後盡快的形成戰鬥力，我估計我們在湖南還要跟鬼子打上幾仗的。”
1944年的春節很快就過去了。在國際反法西斯戰場上，歐洲的德軍是節節敗退，原來跟著希特勒起哄的一些小兄弟全特麽的反水了，紛紛倒戈加入盟軍序列。可是在中國戰場上卻是風雲密布，小鬼子似乎要把在太平洋上的失敗在中國大陸找補回來，北起黃河北岸，南到廣州廣西，鬼子又在準備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可是偏偏這個時候，那個愛折騰的史迪威又搞出了個“眼鏡王蛇計劃”。
這個所謂的眼鏡王蛇計劃其實就是去年李久前去密支那救助戰俘的一個翻版，也許史迪威就是受到李久突擊班行動的啟發，而具體編製計劃的還就是那個弗蘭克中校。而建立起這個計劃的背景就是在1943年8月，美國的老羅和英國的丘胖子，撇開了光頭佬，單獨在加拿大的魁北克碰麵，決定成立了“東南亞盟軍司令部”，任命英國佬海軍元帥蒙巴頓為司令，史迪威撈了個副司令，沒國軍啥事。如果單純是這樣，也無可厚非，可是，蒙巴頓提出的反攻緬北的作戰計劃卻是要中國駐印軍打頭陣，搞出了一個“安納吉姆計劃”，其核心就是：該計劃就是由中國駐印軍從緬甸西北角發動反攻，由雲南的中國遠征軍配合，從北向南推進，最後趕走日軍，收複整個緬甸。但凡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能看到，這是打算讓中國人去當炮灰，讓中國人去為英國人趟雷。
英國人的這個做法連史迪威都看不過去了，他認為，光靠駝峰航線給中國提供補給是不夠的，遠遠不夠，如果把中國正麵戰場上的幾百萬軍隊全部用美式裝備起來，他相信日本軍隊根本就頂不住中國軍隊的反攻，戰爭也許就會發生重大轉折。可要是靠駝峰航線的運輸，何時把中國軍隊全部換裝？猴年馬月也做不到，所以，史迪威在觀察了地圖後，決定從印度的利多出發，穿過緬北的野人山，打出一條公路來，利用公路運輸就可以把大量的物資源源不斷的輸送到中國，可以說，從總的思路上看，史迪威這個想法沒毛病。
為了實現史迪威的這個思路，遠征軍駐印軍的38師和22師從1943年10月份開始就在緬北一帶發起攻擊。打了小半年，總算是把戰線推到了緬北的“新平洋”這個小地方。新平洋在哪裏呢？現在的地圖上叫欣貝延，就在緬北的西北角上，距離印度邊境的直線距離不過100多公裏。要是這樣打下去，那也是猴年馬月。所以，這個計劃史迪威在嚐試過後也發現無法在短時間內實現。
於是，這個史迪威在借鑒李久的小分隊突襲密支那的經驗，策劃了“眼鏡王蛇計劃”。這個計劃的大致的內容就是“使用特種作戰模式，拿下緬北重鎮密支那”。此時的密支那已經成為日軍駐紮在緬北的一個交通樞紐和物資集散地。因為有伊洛瓦底江和鐵路，從這裏到達滇西的補給比從臘戍還要方便。占領了密支那，不僅壓縮了日軍在緬北的控製區域，同時割斷了駐紮在滇西的日軍56師團，更重要的是擴大了駝峰航線的空域，讓飛機的航線南移，降低飛行中的風險。
中國駐印軍在胡康河穀的慘烈戰鬥讓史迪威深刻的意識到，讓部隊在地形極其複雜、氣候
極其惡劣的緬北叢林中平麵推進，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付出的代價也是可怕的。為此，他設計出了一個近乎異想天開的戰術——組建一支精銳特種部隊，秘密穿越野人山後奇襲密支那機場，隻要占領了密支那機場，就可以利用強大的空中運輸能力源源不斷地把後續兵力送上去，最後，以絕對優勢兵力、火力，在雨季之前一舉拿下密支那。在這裏，史迪威把小部隊的突襲和大部隊的機降結合到了一起，可以說，這是個很超前的戰法。問題是，在那個年代，能不能做到小部隊隱秘進擊和空地一體的高精度配合，一個環節出現問題，整個計劃就要泡湯。這是史迪威連想都沒有去想的事情，他決定了，要幹！
執行“眼鏡王蛇”任務的突擊隊很快組成，戰鬥兵力有綽號為“搶劫者”的美軍第5307陸軍團，有中國駐印軍新30師的88團、第50師的150團，以及當地抵抗組織克欽族的一個別動隊。突擊隊分為三個縱隊，分別以字母K、H、M命名，由創建5307部隊的麥瑞爾準將統一指揮。隻不過此時的5307陸軍團已經沒有開始的那麽多人了，隻有1600人左右，真正實施突擊的主要力量還是中國駐印軍的二個團。4月28日，行動開始，分別從孟關和泰克裏兩個方向出發。
史迪威是典型的看著地圖做計劃的美國將領，實際情況遠比他想象的惡劣，雖然還是在旱季，但是，充滿荊棘的原始森林讓攻擊部隊每日隻能前進10公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