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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談兵(3)

  李久又把幾個小茶杯放在茶壺的四周,“這些重炮團,張鍾麟沒有來得及用上,解放軍肯定是早就盯上了,首先就把這些重炮陣地拿下來了,隨即,調轉炮口,轟擊山上的防禦陣地。由下往上打並不難,不過是射擊諸元加幾減幾的問題,一點都不礙事,那些150毫米口徑的大炮,光是炮彈就有差不多百斤重,2天時間,您認為張鍾麟在山上能修築出什麽程度的防禦工事?經得起幾炮打擊?這個仗從張鍾麟登山時候起他就輸了,張鍾麟,徒有虛名,這麽簡單的事情居然沒看出來,生生的掉進了人家下得套中,怪不了別人。另外,他不了解解放軍的行軍速度和攻擊速度,想想萊蕪戰役,不到三天就拿下,這次更快,二天時間。真真的是體現出了‘兵貴神速’的兵法要訣啊,想不佩服都不行。”


  任潮公仔細想想李久的話,覺得還真是有道理,李久的解釋,就好像親身參加了戰鬥似得,此時,他覺得坊間傳聞眼前這個年輕的團長,帶著一個團吃掉鬼子三個聯隊的事情恐怕並非虛言,他饒有興趣的提起了話頭。


  “有人說,湘桂會戰後期,日軍突襲進入到了貴州獨山,是你率領滇軍獨立團從百色出擊,一舉拿下了鬼子的後方基地河池,吃掉鬼子近萬人,這個事情是不是真的?你給老夫說說,當時你是怎麽打的?”


  “坊間傳聞嘛,何必當真?是真是假,問問當地老百姓不就都清楚了?作戰指導思想不同,作戰模式不同,武器火力配置不同,各兵種的配合熟練程度不同,加上出擊時間的選擇,打援的步驟次序的籌劃等等,諸多因素組合到一起,就能出現奇跡,當然也能製造潰敗。張發奎組織的桂北防禦作戰就是反麵的例子,這些您都知道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您還是多想想未來吧!”


  李久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不過通過跟李久聊天,任潮公還真有一種過癮的感覺,他被李久說的陷入了對自己以前經曆過的戰役進行複盤,仔細想著各種細節,其中不乏李久說的那些因素的組合,有的勝了,有的敗了,竟然也就放過了繼續追問李久了,而李久幹脆,悄不幾的溜了,免得打攪老人家。


  幾天後,從南京傳出來的消息,因為74師的覆滅,老蔣在辦公室裏大發雷霆,還掄起手裏的拐杖將指揮無能的湯恩伯打的滿頭是血,幾乎就要槍斃湯恩伯。挨了打的湯恩伯出來還笑嘻嘻的對“好友”說,校長出氣了就好了,我沒事了。


  12月,李久又開始忙活了,現在的攤子鋪的挺大,各界朋友也是交往頗多,可是快到年底的時候,陳納德給李久發來電報,邀請他去上海出席他與陳梅的婚禮,李久當即回電


  “不去!”就兩個漢字,連英文都不寫。李久相信陳梅看得懂。


  李久沒有想到,就在他給陳納德回電的第二天,那個大鼻子的家夥自己開著飛機就到了香港,一下飛機就叫了個車直奔李久的“九九公司”總部。當然,也沒有忘記帶上他的那個小情人陳梅,這架勢妮瑪簡直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李,你為什麽不來參加我的婚禮,我需要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必須是讓我可以接受的理由,你知道的,在中國,我需要你的友誼!”陳納德沒皮沒臉的一見麵就質問李久,反倒是陳梅在李久那簡陋卻又古樸的辦公室裏來回轉悠。


  “你應該知道我不去的理由,我竄搗你搞航空公司,不是讓你去幫老蔣打內戰的!你的公司已經淪為了老蔣的運輸公司了!我反對內戰,你是不知道還是裝糊塗!”李久劈頭蓋臉的就開噴了,“你在美國讀書的時候,難道你沒有學過美國曆史嗎?你不知道你們那個南北戰爭中死亡了多少人嗎?屍體臭的都爆發了瘟疫!那樣一個獨裁的陰謀家,那樣一個腐朽沒落的政府,你也去支持?”


  “可是,可是蔣先生是付錢的,我現在是一名商人了……”陳納德狡辯道。


  “是嗎?誰給錢你就給誰幹活?我現在給錢你,你幫我向解放區空投物資好不好?”李久戲謔的看著陳納德,“我知道你會提出什麽國府有一半的股份這樣的理由,是不是?老蔣不要臉,難道你也不要臉了嗎?你不會辭職不幹啊?”


  陳納德臉皮足夠厚,這些年與老蔣打交道已經練出來了,他一邊聽著李久開噴,一邊對著陳梅做著鬼臉,那個意思很明顯,“老婆,救駕啊!”


  “他不能辭職,更不能退出公司。”陳梅開口說道,“那是克萊爾的心血,雖然現在成了國府的運輸公司,可畢竟還是有我們的業務存在。你說的那些都對,我們也反對內戰,可是我們能怎麽辦?我知道你不去的理由,你是擔心去了上海的安全,這個我一開始就明白了,所以,你不去,我們來了,你得給我禮物!”


  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個不要臉的湊合到一起去了,陳梅就像美國的孩子找大人要聖誕禮物一樣的伸出了手,弄的李久頓時沒有了脾氣。


  “你這丫頭一點麵子不給留,老哥我怎麽說都是個商界名人了。”說著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禮品盒,然後推到陳梅麵前,“你是咱們中國嫁出去的媳婦,不能叫你出嫁太寒磣,這個給你,不許送人啊!”


  陳梅笑嘻嘻的拿過禮盒,當即就打開了,跟著就把嘴巴變成了O型。


  “你說那有你這樣的?當著送禮人的麵開禮盒!”李久用手


  扶住額頭,“我算是明白了,自打你跟了這個大鼻子後,你學壞了!隻有美國人才這樣!”


  這就是東西方文化的差異,中國人在收禮的時候忌諱當著送禮人的麵打開,而美國人卻是一定要當著送禮人的麵打開,不管禮品如何,都要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嘴巴裏不是喊著“皮特否”就是“賣糕的”。總之,美國人是樂在當時,中國人則是要回去慢慢的回味,因此,東西方送禮的含義各不相同。


  不過今天陳梅的驚愕不是裝的,是真的,就連不怎麽懂的中國習俗和玉器的陳納德也臉上變色了,“李,這個禮品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


  “你給我住嘴,我有說是送你的嗎?我說的是嫁妝!嫁妝你懂不懂?萬一哪天你這老小子那啥了,我們家閨女得有個退路不是?”李久一臉“嚴肅”的說。


  “李大哥,這個……是不是太貴重了,我見蔣夫人戴了一個,水頭好像還沒有這個好,你叫我怎麽戴得出去呢?”原來,李久送的是一副翡翠手鐲,老坑玻璃種的帝王綠,這在當時幾乎是天價了,根本就是那種傳說中見不著的東西。


  “我有叫你戴嗎?婚禮的時候顯擺一下就行了。這是新開出來的料子,做好還沒有一個月呢,平時你在睡覺的時候戴著,把那翡翠養一養,上大街的時候千萬別戴,要是戴,保不齊那些個江洋大盜就會盯上你,到時候連你胳膊一起砍下去了。”李久故意黑著臉,“有這對鐲子,你們也就算是有家底了,萬一啥時候走了麥城,但凡到了有華人的地方就餓不死也窮不了!明白嗎?”


  陳梅被李久說的頓時眼眶都紅了,那種感覺是陳納德從來沒有見過的。


  “李,你是不是會魔法?我的小寶貝從來沒有這樣激動過,就是我求婚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你簡直是太神奇了……好吧,今後隻要你有需要,一個電報,一個電話也行,用你們的話說,我們是哥們了!”陳納德竟然說起了京片子!


  陳梅,出生在北平,12歲的時候才移居香港,可以說,她那個時候就是一嘴的京片子,陳納德到中國來,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受陳梅父親的委托照顧陳家姐妹、這也是一種非常巧合的安排,隨即,陳梅在看到了父母那種包辦婚姻後,堅決要找自己“轟轟烈烈的愛情”,沒想到最後被陳納德這老小子撿著了。一開始陳梅的父親也是不同意的,老友要娶自己的女兒,這就是在西方也屬罕見的。可是他自己是過來人,他的包辦婚姻是不幸福的,他當然明白女兒追求的是什麽,在父女“對峙”了二年後,終於同意了這對年齡差距“過大”的戀人結婚。


  李久的話陳梅是聽懂了,她太感謝這位大


  哥的情誼了。中國人講究門當戶對,年紀相當。此時的陳納德已經年過半百,保不齊就走在陳梅的前麵,沒了老公,要想維持生計就得出去工作,可要是找不到工作怎麽辦?而李久給的這一對翡翠手鐲,就是在當時的價錢都要過10萬美元,足夠陳梅後半生衣食無憂了。


  “大哥,沒想到你打仗厲害,做生意也這樣厲害!”陳梅收斂了情緒,轉頭又笑靨如花的說道,“你的故事克萊爾可是跟我說了不少,把你都說神了!”


  “你哪兒看出來我做生意很厲害了?就我這破辦公室?”李久故意的裝窮。


  “滿大街都是你們九九公司的牌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可是富豪!”陳梅眨巴著大眼睛,“克萊爾說,你的部隊很能打,他還懷念那裏的溫泉……”


  “哈!他完全搞錯了!那是蒙你玩的,其實啊,大哥我本身就是做生意的,這是大哥的正行,打仗?那是副業,國難當頭,不得不出去客串一下……”


  “你那還是客串啊?克萊爾說,光是他幫你運部隊就有至少四五次,最多的一次把你們全團都給送到百色去了,那場黔南大捷實際上是你打的,別以為我在中央社就被蒙在鼓裏,為這個事情我可是跟克萊爾掰扯了好多天呢。”陳梅說。


  “切!你跟這個大鼻子掰扯啥?他又不懂咱們中國人的心思,你啊!費事跟他說,他就是個傻乎乎的大鼻子……不過可能明年起,我就得找他幫忙了,不是,不是,絕對不是搞啥走私的事情,不過也沾邊。你們看啊,國內仗打成了那樣,保不齊啥時候就得有人過來香港避難,到時候幫忙送過來唄,咱在內地也還是有一些朋友的,該幫忙的時候還是得幫!”李久此時也不端著了,“婚禮啥的我就不去了,老陳替我多喝幾杯,聽說多恩退休了?他的那個船隊搞的不知道如何了,那個老小子利用了我一次,居然也不給點好處!真不夠意思,沒良心!”


  李久東扯西拉的絕招再次發威,本來陳梅還想問的事情就被他這樣又給岔過去了,還沒等到她捋捋思路哪兒不對勁呢,傻乎乎的大鼻子陳納德就上套了。


  “多恩回到美國去了,他在西海岸搞了個運輸公司,專門往日本運送糧食和汽油這些緊俏物資,再把日本的廢鋼鐵運回美國回爐,據說比美國的礦石還便宜,他兩頭賺,好像現在比我還有錢!”陳納德癟癟嘴,“我就奇怪了,你們都會賺錢,我這邊剛剛起個頭,就又被老蔣給綁架了,看在蔣夫人的份上,算了,我忍。”


  陳納德和陳梅在香港隻呆了一天,李久請他們去自己的酒樓裏吃海鮮,把個陳納德吃的一個勁的“外瑞顧得”。而陳梅也從來沒有如


  此“海吃”。


  從此以後,陳納德那邊就時不時的夾帶點“私活”了,今天把這個盟的人捎到廣州,明天把那個黨的人送到上海,總之,“隻要給錢”,陳納德就敢幹。


  1948年,元旦剛過,任潮公等人就組建了民革,沒多少時間跟李久扯犢子了,他們的紙上談兵算是告一段落。不過李久說的老蔣開始胡亂調動人員不幸又被說中。在山東吃了大虧,丟盡了臉麵的陳誠,居然通過私底下暗箱運作,活動了老蔣後去了沈陽,成為新的東北行轅老大,這下子頓時讓國軍內部再起波瀾。


  比起山東的局麵,小杜負責的東北要好一些,至少還沒有大規模的被解放軍吃掉,可是也是打的十分艱難。為了一個四平,雙方多次交手,解放軍雖然沒有吃大虧,可畢竟也沒有拿下來。為此,老蔣給駐守在那裏的71軍軍長陳子良又是授勳又是褒獎,可是沒幾天,陳子良被撤職了,罪名是“縱兵搶糧”。


  陳子良是國軍中少數能打的將領之一,黃埔一期生,在第二次遠征軍出擊滇西時,別的部隊攻擊回龍山鬼子要塞長達二月拿不下來,他的部隊上去後,親自組織敢死隊,日夜輪番進攻,他的指揮部設在距離進攻陣地不足2000米的地方,一晝夜激戰,一舉拿下回龍山。在四平作戰中,頑強堅守,四平城丟了五分之三仍不放棄。提起這個陳子良來,就連對手都要讚一下。可就是這樣的一個戰將,剛剛獲得授勳不足一個禮拜,就被解職,是啥原因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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