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談兵（4）
陳子良的解職與陳誠進入東北有很大關係，不拿下這些非土木係的人，小陳心裏就不舒服。浙江係、土木係的人都善於搞內鬥，搞陰謀，可他們不會打仗。
陳子良在堅守四平的時候，打到最後要進行街壘對戰，而在戰前陳子良沒有來得及修街壘工事，臨到用時才發現沒有準備沙包，於是陳子良讓士兵打開糧庫，把糧食包堆在街道上當沙包用，構築成街壘頑抗，別說，這一招管用。可是戰後，這些糧食也無法全部回收了，有些根本就是打爛了。於是，土木係的小陳就鼓動人向上“揭發”，告發陳子良“縱兵搶糧”，於是，陳子良被撤職，到南京去掛了閑職了。小陳為什麽要這樣幹呢？因為他要把71軍收到土木係麾下。
陳誠想去東北打幾個勝仗，挽回自己在山東戰場失敗造成的影響，要想去東北，就得先把小杜的幾個能打的部下搞掉，讓小杜左右難支，正因為此，小杜在內外交困的情況下“病”倒了，住進了上海的醫院，於是，小陳順利的去了東北。
可是小陳根本就不了解北方作戰的特點，他這一去，東北的局麵大亂。東北河流眾多，夏季很難進行大規模遠距離的機動作戰，解放軍利用東北結冰期早的特點，采用的是冬季攻勢，小陳是秋天過去的，一過去就整肅……
抗戰期間，東北的情況很複雜，存在著大批的地方武裝，這些武裝在國軍進駐東北後都在觀望，小杜發現這個情況後給“國防部”寫報告，建議收編這些武裝，他們是當地人，人數不少，可以輕易的整編成三個兵團。可以說，小杜的這個建議還是頗具遠見的。可是報告送上去後，老蔣不置可否，讓國防部討論一下。
時任國防部長白崇禧讚成小杜的主張，支持收編這些抗日武裝，可就是小白的這個讚成，把小杜的報告給否決了。為什麽這樣說呢？如果小白不讚成，小杜的報告還有可能通過，這就是因為有小白的政敵陳誠從中作祟。如果小白說不行，那麽陳誠就會說行，總之，陳誠一定是要與小白對著幹反著來的。
陳誠是最善於在大帽子下玩自己的花樣的，他提出的理由相當充分，他說，“抗戰結束後，國家軍隊數量龐大，已經超過國家財政的能力，正規軍都還要整編減少，如何還能再花費巨額財政來收編地方武裝？”當時的桂係老大老李時任北平行轅主任，他也想收編地方武裝，一聽小陳不同意收編馬上趕來勸阻。老李說，“辭修老弟啊，你將這些人員遣散，不是給對手湊本錢嗎？”小陳驕狂的哈哈大笑，“那正好，剛好一網打盡！”據說事後老李長歎一聲，東北完了。
事實上，在進軍東北的時候，八路軍采取
的策略就是“派幹部去！”大批的經久考驗的八路軍幹部被派往東北，強大的政治工作能力使東野一下子壯大起來。有沒有不服的？有，當土匪，土匪能跟正規軍打嗎？座山雕、許大馬棒這些土匪先後被解放軍小分隊拿下，著名的電影《林海雪原》說的就是這段故事。再加上率先在全國實行了新的土地政策，為保衛勝利果實，多少農民主動參軍參戰啊。
不知道是不是任潮公他們在下麵做了工作，反正小陳到了東北後是昏招迭出。小陳是國民黨“土木係”老大，當時在東北的國軍部隊隻有個別師屬於“土木係”，小陳一上去就罷免新1軍軍長孫立人，你喝洋墨水的怎麽地，老子就是來挖你牆角的！換上自己的小弟當軍長。然後，他把新6軍給拆了，成立了新3軍，這樣還不算，他直接把在四平之戰中立過功的陳子良拿下，扶植自己的親信上馬。在地方上，從大連到長春，幾個大城市的主政官員被他換了個遍，如此做法真可謂是“天嫌人怨”，而這一切都是在整肅和反貪的大旗下幹的，整得一群下野的高級軍官還沒脾氣，既然你要整，那就由你去整，老子不玩了。
你整完人還要去挑事，主動出擊攻打解放區，可是，就他那兩下子……沒臉看了，不到半年時間，整個東北幾乎都丟了，國軍隻能守著幾個大城市，而且各個城市之間的交通完全斷絕，老百姓諷刺小陳，“陳長官真能幹，火車頭通北站”，當時，沈陽市內有南北兩個火車站，國軍的火車連沈陽城都出不了。
東北局勢的糜爛，讓國民黨內部也開始了齟齬，多名黨國元老喊出了“殺陳誠以謝國人”的呼聲，光頭佬見小陳智窮計竭，回天乏術，遂將陳誠罷免，其間，小陳稱病在上海住院，知道自己這次的漏子捅大了，打算去美國“躲”一下，結果又有人說“莫使國賊外逃，必殺之以後快”，搞的小陳當時狼狽不堪躲進醫院不敢出來，最後還是老蔣放了他一馬，讓他去灣灣那邊給自己準備退路。
美國人是極其現實和信奉實用主義的，發生在中國戰場上的這些事情讓他們發現老蔣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腐敗獨裁政府，他們知道，這樣的政府無法繼續的維持下去，首先就是美國人斷然“止損”，停止了對老蔣的一切“輸血”。隻不過他們還拿著《中美商約》當事，可是，解放軍不認啊，真要打起來，就美軍在華的那點力量都不夠解放軍塞牙縫的，於是，美軍駐華部隊從內戰開始就逐步撤離，到1948年的時候，僅僅在青島駐紮著少量部隊。這支部隊也與1949年5月全部撤離……被拋棄的老蔣，日子很不好過了。
送走了陳納德陳梅，李
久開始忙活著過年了，最近也老沒去任潮公那裏了，他知道任潮公最近很忙，加上自己也很忙，所以坐而論道的時候少了許多。
過完元旦，任潮公那邊聯合一些國民黨的元老，成立了“民革”，對此李久也沒在意，上級的指示還是繼續潛伏，配合各個民主黨派在香港建立總部。反正政治上的事情李久不參合，他隻負責安全保衛這一塊。
年中的時候，鍾老廣代表九九記與和記的老大太爺張進行了一次“飲茶”，相約井水不犯河水，九九記是正經買賣，不插手和記的所有偏門生意，同樣，在九九記的地盤上，和記也不得鬧事，不得開設妓院、賭場、煙館之類的場所。能夠達成這樣的協議也是李久經過“打拚”才換回來的。
曾經有一段時間，在九九記的地盤上出現了黃賭毒的業務，李久得知後，第一時間讓鍾誌豪去把那些鋪頭全部收回，於是雙方產生矛盾。九九記在租約中曾經明文規定，不得在租用的房屋地產上設立“黃賭毒”場所，對方違約，那就收回。可是收回是那麽簡單的嗎？那些搞黃賭毒的人在開展業務之前不需要裝修花本錢嗎？於是，對方開始扯皮了，“我退出可以，你們要賠償我的各種費用”，他違約卻要對方賠錢，這種奇葩的邏輯也就是黑社會才能想得出來，這明顯就是下套來敲詐九九記的，於是，九九記與和記的下層人員開始了摩擦，對打了幾次。
九九記這邊大多是退伍士兵，不乏上過戰場殺過鬼子的，現在淪到要跟流氓小混混打架，著實是有些悲哀，雖然幾乎每次都是以九九記大勝結束“互毆”，可是，這和記的馬仔太多了，到處搞事，最後鍾老廣扛不住了，隻得去找李久。
李久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問清楚了事由，然後給凱特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什麽時候什麽時候準備抓人，而他自己則是趁夜色掩護，施展起江湖手段，和記幾個出頭的頭馬一夜之間被李久做掉了三個，心說，要是嘎子在，何須自己出手？
三個被做掉的頭馬都與他們的老大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警方在調查死因的時候自然牽涉諸多幕後關聯的事情，慢慢的，幕後老大也被牽連進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證據不斷的從各個角落裏向警署回籠，於是，凱特下令抓捕。
跟李久玩這些江湖把戲，那不是作死嗎？和記在一個禮拜之內損失慘重。可和記還找不了九九記的茬，因為不是九九記幹的，九九記的人都呆在自己的地盤上沒動。有傳言這是飛賊或者是大俠幹的。先是和記存放毒品的倉庫發生火災，燒掉煙土幾百斤，跟著，賭館被盜，保險櫃被打開，又是幾十萬上百萬港幣不翼而飛，接下來各路
的紅棍、白紙扇先後官司纏身，醜聞曝光……這日子沒發過了。
和記懂得玩的招數李久都會，和記不懂的招數李久也會。他一個人進出那些看似安保嚴密的巢穴如入無人之境，高來低走，被他點倒的大大小小的馬仔不下幾百，幾個坐堂大佬的家裏被李久翻了個遍，各種賬目證據，不是送到“差館”就是寄到“報社”，如此高人出手，和記那些土鱉哪裏頂得住？可偏偏還抓不到九九記的把柄，人家是都沒參合嘛，鍾誌豪對前來詢問試探的和記白紙扇直接說道，“是你們得罪了江湖大俠，幹了江湖上犯忌的事情，關我們屁事？”
和記不是沒有想過反擊，特別從日本請來了黑龍會忍者高手對抗，結果，不請還好，請來了更壞事，“你和記跟自己人爭鬥是自己家人的事情，怎麽勾結鬼子前來報複？忘記日本人是如何欺負中國人的嗎？”於是，日本忍者的屍體被吊在和記的大門口，身上還有和記與他們相互勾結的證據……小報記者可是“嗨”了，這新聞得增加多少銷量啊，於是，各種演繹和關於“神州大俠”“九洲大俠”“當代大刀王五”的故事是滿天飛，引得香港市民在街頭巷尾那個“吹水”啊！而凱特這邊則是一個接一個的偵破各種“重案”，甚至多年沉積的死案懸案也逐步的浮出了水麵。有了大量的證據和線索，凱特不抓緊機會才怪！因此，凱特被新任港督大力嘉獎，並且鼓勵他繼續追擊，還香港治安一個“晴朗天空”。
和記被整的自顧不暇，哪裏還有精神頭跟九九記對著幹？被逼無奈，隻要尋求“和解”，於是，大家一起“飲茶”。本身就是廣東佬的鍾誌豪也知道規矩，不為己甚，老條款新約定，大家舉杯，“過去恩怨一杯茶‘飲嗮’”。
與九九記的事情了解了，和記那邊也消停了。凱特執法“公正廉明”，該抓該放由法院定。過後了相當一段時間，和記才品出味道來，再一打聽，鍾誌豪是滇軍獨立團出來的，獨立團被坊間傳的神乎其神，曾經有13太保大破密支那，救出數百盟軍戰俘，轉戰常德，救出被俘美軍顧問團……故事越傳越神奇。
和記那些人不傻，一番打聽才明白九九記的底細，人家九九記“撥嘍（本來）就是兵哥，打得拚得，馬仔都比我們專業！我們這些野路子怎麽跟人家“懟”？人家沒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們自己送上去給人家打，真是懵龜（蠢）到家了。”
搞掂了和記就等於震懾了整個香港的黑道，人家九九記話說的敞亮，井水不犯河水，不許在人家的地盤上搞黃賭毒，其他一概自便，還想怎麽樣？你去人家地盤收保護費人家都不管，還想叫人家跟你一起分嗎？
李久的出手可謂是快，準，狠，打得對手莫名其妙，還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上，香港警察難道就不想偵破這些離奇的案件嗎？想，不少偵探四處查訪，可麵對李久這樣頂尖級別的響馬，查的到嗎？根本就是徒勞無功。
查到最後連新來的總督麥道高都煩了，他質問警察總監，那個飛賊有沒有傷及無辜？回答是沒有。再問，有沒有破壞公眾財產？回答還是沒有。於是麥道高火了，“那你們還查什麽？就是查到了，你怎麽向民眾交代？這是幫我們維持治安，幫香港社會除害，你們自己幹不了還不叫別人幹嗎？”
警察總監也不含糊，他認死理，“執法是我們警察的事情，不可以任何人都有執法權，如果人人都這樣，還要我們警察幹什麽？”
“那麽你們警察在這之前有沒有起到這個飛賊的作用？如果人人都這樣，那麽我第一時間就要解雇你了，因為你不能起到警察的作用，逼著民眾自發執法！不要把納稅人的錢無端端的浪費在無聊的調查上，該幹嘛幹嘛去！”麥道高吼道。
於是，警方關於類似“神州大俠”“九洲大俠”等傳聞的調查不了了之，成為懸案，不過凱特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那是中國人江湖上的恩怨，人家幹完了自然就離開了，咱們現在沒法到內地去調查，掛著都多餘，銷案是最好！”
時下香港流行一句話，“作奸犯科，當心神州大俠攞（取）你命！”
（本章完）